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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并州的算盘

刘越在老驿卒惊诧而惶惧的眼神中走出了馆舍,他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房门之后,刘越舒展开攥在手里的绢布摊在桌上,又从怀里取出郎中令郭钦写给他的信笺,看这这两份内容迥异但涉事相同的书信,一丝苦涩的笑意慢慢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郭钦的信写得很婉转,他在信中首先表达了对刘越在冠爵津中解救郭和贾游的谢意,赞赏了刘越用招募士卒的方式重振介休武备的思路和行动,同时也肯定了刘越重视冷泉关防守的做法和努力。

此外,郭钦还在信中不厌其烦地嘱咐道,并州是朝廷的并州,但朝廷委任东嬴公为并州刺史,并州一国五郡四十余县近六万户士民便应当唯东嬴公马首是瞻。当下并州胡汉一体,民皆安居乐业,如此安稳祥和的时局来得并不容易,现在有很多人明里暗里想策动胡人分立,企图搅乱并州,东嬴公对此极为重视。介休作为并州西南门户,眼下政局动荡,情势复杂,希望刘越能不负东嬴公和西河王的重托,与温如新和韩奎一起切实履行好守土护民之责。

与此同时,郭钦还颇为晦涩地写道,鉴于眼下的局势,他原本建议西河王将刘越调回王府听用,另派得力将领率兵入据介休,但西河王和并州来的特使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只是嘱咐王府各职事官密切关注县中的局势,随时给予必要的援助。

最后,郭钦还在信中说,并州和西河的官长考虑到介休的武备不足,同意借出西河武库中的革甲以作介休县卒之用,并特许介休在使用甲胄和招募士卒时可便宜行事,无需再向上级官长书面报备。与此同时,为确保县中令长及刘越的安全,东嬴公亲自从并州军中选派了五名久经战阵的老卒充任县中近卫,请刘越务必用好这支难得的精干力量。

表面上看来,这书信通篇都是在表达上位者对属下的谆谆教导和殷殷希望,但细细一品,里面却满含着深深的恶意,散布着冷恻恻的阴谋的气息。并州定然是知晓有其他诸侯王在打着介休和匈奴人的主意,但一来对手行事不显,二来双方脸皮未破,为妥善计,司马腾也只能将介休上下官吏尤其是中尉司马刘越推到前台去做挡箭牌。

如果介休被别的诸侯王占据,他自可禀明朝廷,以县中长吏行事乖张需要另行委派为由收回治权,如果双方因争斗太剧招致朝廷侧目,他也可以治刘越等人独断专行,离间骨肉之罪以挽回颜面。凡此种种,只要介休上下长吏行事超出了他的掌控,他自可利用派遣过来的军中劲卒一举将为首者强势斩杀,接掌县中武备,打消其他诸侯王伸到并州的贪婪野心。

对于这些内情,郭钦无疑是心知肚明的,但他却碍于立场不能明言,刘越也不是愚蠢的人,他从看到这封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已被逼到了一条没有退路的死胡同当中。而张宾那个人精更是观叶落而知秋至,否则他也不至于在窗户中看了一眼就留下“犹豫不决,祸不旋踵”的字条而匆匆离去。

“犹疑未决,祸不旋踵”,他真是在责怪自己临事犹疑不觉吗?事实上从张宾提出纳献城池以博进身的计策到并州派出的军卒来到介休,两者之间也就差了个和青扶罗说话的时间,自己虽是犹疑未决,但影响并不足以使张宾心生怒其不争的失望。他之所以会匆匆离去,极有可能是担心刘越在事态紧急的情况下将他供出以求解脱自己的罪孽。

但张宾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和青扶罗一番交谈之后彻底否定了他的谋划,如果他知道献纳城池之祸不会随之即来的话,他会不会愿意留下来与自己共同面对这更为复杂难解的危机?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并没有背弃司马腾献纳献城池的想法,既然如此,那这五个百战老卒自然也就不是自己时刻需要提防的一把伤人的剑。如果能想办法将这五人善加利用,那将是自己在介休的一个极大的助力。

刘越盘算了一下,空桐机已来,自己新募的那十五个县卒就有了领头之人,这个当务之急一旦解决,自己就可以利用并州和西河方面给予的便宜行事的尚方宝剑,再大肆招收个百十来人,那五个老卒不是久经沙场吗?那这些人就都交给他们去训练,这样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尽快形成战斗力。

刘越之所以一直纠结于县卒的招募和训练,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介休内外极为悬殊的胡汉战力。现在整个介休除了冷泉关上李矩他们五人真正能称得上武装之外,刘越手中能用得上的就只有在冠爵津中四处吞并胡贼的夔安、支雄和桃豹三个羯人了。

虽说他们三个与自己关系很不一般,但胡人终究是胡人,他们拥有无可驾驭的自由,也游走在四面皆是同源同种的环境之中,没有人能知道,当他们发现他们掌握的力量足以引诱游荡在介休城内外的各路魑魅魍魉拉拢时,他们会不会视羁縻自己的刘越为阻挡自己一飞冲天的障碍。

看来,自己的步子要走得快一些了,刘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两封书信小心翼翼地折起来收在自己贴身的衣衫里,起身从床头摸出那张从莫通那里拿过来的地图,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地图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喃喃自语道:“千亩塬啊千亩塬,我刘越的生死荣辱可都在你的这片飞瀑流泉之上了。”

就在刘越手把地图暗自感慨之时,幽暗的窗棂上突然传来两声轻响,他不动声色地将地图卷起来放入袖中,缓步走到房门前轻轻拉开了门,一个身着黑衣的高大男子闪身进了房中,垂手站在刘越身前默然不语。

“怎么了,句渠梁?”刘越看了来人一眼,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夔安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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