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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元宵佳节

从张府回来,李旭问赵一铭那批烟花放在哪,赵一铭回答都送库房里分开放了。李旭连忙让赵一铭叫几个人,把那堆鞭炮和烟花放到自己小院的另一间书房去,赵一铭连连摇头,说万一炸了可了不得,不能往卧房周围放。

李旭一时间哭笑不得,对赵一铭说:“赵管家,我又不是放着玩,绝对不会见火,你一次少搬点,我需要再找你,顺便找外面的铁匠铺给我做几十个小铁球,要这么大,记得是要空心的。”李旭一边说一边用手笔画,只是觉得有些说不清楚,又摆摆手说:“算了,我自己去找,你把东西搬我那边的书房去。”

赵一铭有些担心,又想一次放个两挂炮仗应该不会出大问题,这才点点头,转身安排人去了。李旭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睡觉。只是路过侧院的时候,被里面的咿咿呀呀敲锣打鼓给吸引了进去。李旭探头一看,戏台上正开着戏呢,只是今天还没客人过来,都是演给本家主人和丫鬟小厮看的,张氏和李宪李睿也坐在下面饶有兴趣的看戏。只是李旭今天跑了一天,实在没那个精力看完一场戏,还是直接回房,把外面的衣袍脱了就直接躺在床上,伴随着戏文渐渐进入梦乡。

就这么有一天无一天的,新年很快过去,只剩下最后也最热闹的一天,正月十五元宵节。

自汉朝流传下来,元宵节就是中原地区最大的狂欢节日之一。每到这一天,满街灯笼高挂,街上游人如织,摩肩接踵,平日躲在深闺不见人的大户夫人小姐也纷纷出门观灯。今日朱棣也会登上宫城,夜赏灯景,与民同乐,而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朱瞻基自然向往已久,上午耐着性子陪皇祖父接受外国使臣朝见之后,连午膳都来不及吃,急吼吼的换上便服,带着陶义和一干护卫出宫,向着李府直奔而来。

李旭此时正和张氏一起吃午饭,听闻朱瞻基到了,两人连忙放下筷子,理了理衣服,到前厅来见朱瞻基。朱瞻基先是向张氏行了一礼,之后对李旭说:“贤弟,你快去吃饭,为兄在此等你,一会一起上街。”

李旭转头看了张氏一眼,见张氏微微点头,这才对朱瞻基说:“无妨,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殿下要不在府上对付两口?”朱瞻基摇摇头,笑着说:“等会街上的好吃食多的是,今日难得不禁夜,得抓紧时间多玩一会才是。”

李旭苦笑:“也是,殿下等我一会,我去换个衣服就来。”朱瞻基点点头:“快点,听说耍龙灯的要出门了。”

回到自己小院,李旭先是在里面换上一身临时加工过的短打衣服,在腿上绑了一把匕首,大腿两侧挂上了五六个铁球。之后在外面套上了一席白色长袍,系上腰带。走了两步,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走出门去,芸香拿着一件青色貂绒披风给李旭穿上,又理了理,李旭这才到前院和朱瞻基汇合。在张氏嘱咐注意安全的声音中,李旭和朱瞻基上了马车,向南市街面赶去。

此时南市街面上,已经是人头攒动,鼓吹喧阗。李旭和朱瞻基跳下马车,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李旭心里有些叫苦,可是朱瞻基很少经历这番热闹,倒是很高兴。还好两人还带着陶义和十个护卫,也不用担心会走散。不一会,一行人挤过很拥挤的街口,来到街市的里面。只见街面两边到处是小玩意,小吃摊,还有江湖把式在卖艺,沿着秦淮河,一排五颜六色的灯笼挂在上面,河里的画舫已经开动起来,看上去好像一幅热闹的人间画卷。

朱瞻基和李旭两人在前面走,陶义带着护卫跟在身后,高大威猛的身材和有些凶悍的表情让一边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只当是哪家的大户的公子出门来。朱瞻基就好像是个好奇宝宝,每个吃食摊上的小吃都要点一份尝尝,路过玩意摊子,只要看见新奇好玩的东西就买下来,不一会,身后的两个侍卫手里抱了个满满当当。陶义只能让这两人先将东西送回街口等待的马车上。

一直逛了两个时辰,朱瞻基终于感觉有些累了,问李旭知不知道这街上有没有歇脚的地方。李旭想了一会,说道:“朱兄,你中午兴冲冲跑出来,陶大哥几人也还未用饭,想必也饿了。眼看就要到晚饭的点,我们不如找一家酒楼,点上两个菜,边吃边休息。如何?”

朱瞻基一听,的确是个好主意,于是点点头表示同意。一行人跟着李旭往回走到那家叫百福楼的酒楼。陶义上前要了两个散座,一个雅间。得亏现在还没有到饭点,不然有可能没座。护卫留在下面的散座上,小二带着朱瞻基李旭和陶义上楼来。打开一间雅间门,请三人入内。朱瞻基和陶义没什么,李旭心里好一阵苦笑,居然还是那间上次和杨熙一起吃饭的雅间,真是不吉利。

朱瞻基和李旭坐下,陶义在朱瞻基的强烈要求下也跟着坐了下来。朱瞻基看看窗外的风景,笑着说了句:“果真是个好位子。”

李旭点点头,转头对小二说:“把店里的招牌菜上几个,再来一壶米酒,一壶江南春。再去前边买几份如意回卤干来。”说完扔下几两银子,伙计兴高采烈的出门安排。陶义有些犹豫的对李旭说:“李公子,在下有职在身,着实不好喝酒。”

李旭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朱瞻基转过头来,笑着对陶义说:“你别谦虚,就一壶酒而已,还能把你给灌醉了?”李旭也跟着笑了笑,陶义看自家主子都这么说了,再说今日元宵,喝一点也不妨事,也就应下了。只是朱瞻基好奇的问李旭:“这如意回卤干是什么?”

李旭笑了笑,说道:“那可是连太祖皇帝吃过之后都赞不绝口。一会不妨试试。”

不多时,小二将酒菜送上来,三人便慢条斯理的边吃边喝,待吃到一半,小二又将买到的如意回卤干送上来,三人才放开胃口,竟是吃了个干净,一看桌上还剩下大半的饭菜,倒是吃不下了。

朱瞻基摸摸肚子,无比满足的对李旭说:“又能找到好吃的,又能找到这般好风景的酒楼,看来你平日经常来这秦淮河耍乐子了?”

“哪有。”李旭笑着回答道:“平日里不是都入宫伴读吗,这秦淮河热闹非凡,只是有些太过风流,家母也严令不许我进这秦淮河。还是去年冬月和一友人过来吃酒,才第一次进来。这两月来了几趟,也是想朱兄你今日出来,我也好做个向导。”

“贤弟用心啊,今日做得不错。”朱瞻基大笑,拍拍李旭的肩膀。

朱瞻基看着窗外,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一排灯笼里的蜡烛已经被点亮,照的河水流光溢彩,绚丽多姿。大姑娘小媳妇纷纷走出门,成群结队的在街上挑着自己喜欢的胭脂画粉。一边的青年才俊大声朗读自己的诗句,以期得到身边走过的女子一丝关注。一时之间,整个秦淮河,就好像活了起来。

朱瞻基被这情景所感染,再加上已经休息足够,于是嚷嚷着要下去猜灯谜。三人和下面的侍卫汇合之后,便走出百福楼,往街上走去。

朱瞻基正要去秦淮河边的灯笼处猜灯谜,却被李旭拉住,朱瞻基好奇的回头,只见李旭朝前面努努嘴,说道:“河边的灯谜太老,只是个凑热闹的由头,好玩的在前边呢。”朱瞻基扭头向前面看去,好家伙,十几个灯笼组成的灯塔在前面,隔得老远都能看见,看上去也热闹许多。

每年元宵节,那些朝堂重臣和文道世家都会用竹子做一个很大的支架,然后将许多大大小小的灯笼挂在上面,组成灯塔,放在这秦淮河的尽头,一来可以彰显家族的风光。二来让那些学生士子猜灯谜,若是有出类拔萃之人,也可见上一面,说不定就能从中发现人才。李旭一路看下来,最高的居然是自家大伯曹国公府的树型灯塔,最好看的应是礼部尚书李至刚家的兔子灯塔。就连李旭的岳父杨家也出了一个灯塔,只是在周边大大小小的灯塔映衬下,显得不那么起眼而已。

看到杨府的灯塔,已经知道灯塔玩法的朱瞻基坏笑着对李旭说:“你若是不在这拿个头彩,想来杨侍讲的面子也就没了。”一边守着的杨家管事听闻,仔细一看,居然看到了自家姑爷。管事连忙上前,行礼道:“小姑爷。”

李旭苦笑一声,正要应答,一旁的朱瞻基抢着回道:“今日你家姑爷要夺杨府头灯,快快让人群散开。”此言一出,正围着灯塔的众人纷纷将目光转过来,看着李旭和朱瞻基这两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无礼之人。此时,从人群中走出一少年,看上去比李旭大了四五岁,戴一顶抹眉梁头巾,穿一领皂沿边麻布宽衫,腰系一条茶褐銮带,下面丝鞋净袜,生得眉清目秀,却是一少年秀才。只见此人微微有些高傲,看了两人一眼,开口问道:“听说杨府小姑爷在此,敢问是那位?”

朱瞻基这才发现惹了祸,李旭也是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耳朵发热,只是眼下也不好退缩,于是上前一步,微微带着笑容看着那名秀才。秀才看了李旭一眼,问道:“你就是李旭?做出但求相思燕,不复一人行的李旭?”

李旭点点头,那名秀才稍稍搭了个手,说道:“本公子乃广西学子顾忠燕,近日在金陵城多听人提起李公子的才名。只是仅有一首诗,算不得有才,今日元宵佳节,本公子想与李公子就在这杨府灯谜上切磋一番,可否?”人群听闻这个少年秀才是顾忠燕

这猜灯谜算得上文事,顾忠燕是秀才,李旭虽然每日伴读,在科场上可是白身一个,见到顾忠燕自然要恭敬些。若是不尊敬前辈,只怕会被人诟病。当即李旭向顾忠燕行了一礼,笑着说:“末学后进当不得顾秀才如此高抬,既然顾秀才想试试童生的学问,童子便献丑了。”心中却有些好奇,不明白这个顾忠燕为何要找上自己。

当下两人便互道了一声:“请。”之后分开,各找了一条灯谜,开始比拼起来。朱瞻基一方面很兴奋,一方面又有些担心,万一在杨府的灯塔上输了,李旭的脸面上可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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