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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百八十七:死神的脚步(八)

别墅的大堂之中,有两扇窗口的百叶窗已被拉起,吊在上面。灰蒙蒙的光,从屋外射入,给别墅里面,带来了些许的生气。

外面的雨仍在下,比起昨天晚上,小了许多。由于有屋檐的遮挡,窗户上面并没有浇上多少雨水。只是当屋檐上,滴落大滴的水珠之时,偶尔有被大风裹挟着,吹向里面的,便“啪”的一下,撞在玻璃上,头破血流,碎成许多瓣。

刘出洋四下看看,二楼的房门,各个紧闭,大堂内也是空无一人。他的目光,注意到有一扇窗户的百叶,只是拉起了一半,再联系到白若雨方才所说的,“窗户上有些东西”这句话,可以想象得出。她起床后来到楼下,一定是觉得太过黑暗,想拉开所有百叶窗,可恰好拉到这面之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被吓了一跳,有些惊慌失措,便急忙去找刘出洋报告。

“神神秘秘的,到底是什么?”刘出洋绕开一个倒在地上的装饰物,缓缓走到窗口位置,向上面一看,顿时也是挑起了眉毛。

只见这扇窗口的上面,有两个大大,泥浆组成的人类掌印。

刘出洋用手指,轻轻擦了下玻璃。掌印是窗户外面所留,有一部分被半拉起的百叶窗挡住,无法窥得全容。想来,白若雨在拉起这面百叶的时候,刚开始一定没有注意到它,或许她昨夜受到惊吓之后,一直没有睡好,又早早起来,正在打着哈欠。可百叶拉开一半之时,突然就发现了这个掌印,立时被骇了一跳,哈欠都被憋了回去,便急急去找了刘出洋。匆忙之中,还碰倒了那个装饰物。

他轻轻拉动窗口边缘垂下的绳子,将百叶窗完全吊起。那掌印,也露出了它的全容。掌印由两只手掌,和手掌连带着的,两个小半截前臂的印记,共同组成,呈八字型,印在玻璃窗口外面。它的大部分形状,都是泥浆塑造出来的。只是在左掌掌心的位置,有一小块殷红的血色斑块。掌印并不清晰,轮廓外围,也许多液体流动的痕迹,被风吹得七扭八歪的。

“这个形状……”刘出洋伸出手来,照着比划了一下,“像是外面有人,将手臂和脸都贴在玻璃窗上,正偷窥屋子里面的情形。”他张开嘴,又冲着两个掌印的中间,在玻璃上面,大大的哈了口气。

白雾渐渐腾起,果然在玻璃窗上,好似有一个人类额头和鼻子的模糊样子。那大概是雨水落在此人的脸上,又在他偷窥屋中情形时,沾在了玻璃窗口外面,再被大风吹干后,遗留下来的物质,形成了痕迹。

“这人……会是谁?又为什么会偷窥我们?”刘出洋脑海中,念头一闪,突然记起了昨夜,他明明锁上了房门,可后来再次出去察看地窖时,房门内部的锁,却又被打开的情景。

“难道这人,有房子的钥匙?”有房子钥匙的,除了房子的主人外,就只有看房的张老头,可从那玻璃上的模糊掌印,可以推断出,这人的身高,要比张老头高上一些。而且,掌印上的手指印,并非横圆,而是细长,这人很可能也比较瘦弱。

“莫非……”刘出洋打了个寒颤,手掌印、房间钥匙,微型收音机上的血色指纹、还有椅子腿上,那道明显是刀刃搭在上面所遗留下来的血渍。这一切,仿佛都在证明,有人杀死了看房张老头,夺取了他的钥匙,并很可能在昨夜,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潜进了别墅之中。

想到此处,刘出洋一阵发冷,后背直冒寒气,仿佛那个潜入进来的人,就在他的身后正盯着他一般。他猛地回过头去,四处扫视,灰暗色调的环境中,两层楼中的房门、家具和摆设,均与昨夜,毫无二致。可即便如此,他也觉得在某些阴暗的角落里,好似有着一双眼睛,正在偷偷窥视着他。

“这人是谁?又为什么要偷偷潜入别墅?他与这个幻境,又有什么关系?”幻境发展至此,已和刘出洋记忆中的,全然不同。他已经不能够再依靠记忆,来判别幻境中的人和事物。

“不管怎样,最好能够先找到他!”刘出洋打定主意,在整个别墅中转悠起来。可他在一楼之中,毫无所获,倒是敲响李勇房门,想和他探讨一下此事时,却发现他也不在房中。

他又上了二楼,刚上完楼梯,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音乐声。他侧耳倾听,循声而去,将脚步停在了一个房间的门口。声音变大了一些,仔细听来,音乐声中还夹杂着人说话的声音。他抬头辨认了一下,这间房,正好是何莹所住的房间。昨天夜里,还是他和李勇二人,一齐动手将健身器械,从林弘的房间中抬出,送至这间。

“没想到,她这么早就起床健身!”刘出洋心中暗道。

二楼的四个房间,从左向右数来,分别为林弘、文良、何莹,以及刚刚通知刘出洋窗户上有东西的白若雨。

何莹在锻炼身体,白若雨刚刚同刘出洋通过话。那么剩下的,就只有文良和林弘的房间。刘出洋来到文良房前,伸手扣了扣房门,他侧了侧耳朵,房间中毫无动静。他又大力敲了几下,亦是如此。“没人?”这不太可能,别墅一楼中没有文良的身影,外面又下着雨,他不在自己的房间,还能去哪?

刘出洋握住门把手,正准备试着推门而入。可旁边的房门,忽然“咔”地打开,林弘从中走了出来,“什么事?”他冷着脸问道。

“哦……”刘出洋略一迟疑,将在窗户上发现手印,和怀疑有人潜入别墅的事,说了出来,而略去了有关看房张老头的猜测。

“是吗?”林弘听罢,看向了刘出洋所指的窗口,那硕大的泥浆掌印,即便是从二楼的这个位置看去,依然是清晰可辨。“会不会是……张老头回来了!”他用疑问的口吻说着,可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先轻微的摇了摇头。若真是张老头回来了,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进来,和大家打个招呼,根本不用潜身而入,然后隐藏起来。

“那边,还有一个露天的平台,你去那里看看!”林弘指了指二楼的一个角落说道,那里一扇小小的房门。

他若不说,刘出洋还真没有注意到那里。二楼的走廊,实际上是一个类似“u”形的形状。四个房间,都在“u”形的底部,而“u”形的两臂,实际上是两个不通的过道,没有房间,只在墙壁上挂上了画像和饰物。林弘口中的那扇小门,正是“u”形的一个顶角位置,由于房门和墙壁的颜色相差不多,若不仔细观察,或者无人特意提起,还真不容易发现它。

“那,这里……”刘出洋一愣,他没想到自己说出有人潜入的事后,林弘非但没有帮自己叫门,却反而有些要将他支开的意思。

“这里我帮你看!”林弘话声未落,他的房间里面,突然传出一声“嘭”的大响。刘出洋一愣,随即看了看林弘,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房间。

“我……大概是我看的书没放稳,从桌子上掉了下来。”林弘的脸,好像有些发红。他略带结巴地解释了一句,眼睛也瞥向了一边。

刘出洋点了点头,转身向那扇小门的方向走去,脚步却是沉重而又缓慢,他微低着头思考起来:“房间中有人!”他想到,“可会是谁?那个潜入进来的人?”刘出洋突然想起,昨夜何莹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该放手时,就放手吧!”

“会是文良!?”他愕然抬起头来,猛然顿住了脚步,原本迈出的步子,也只走出了半步。文良房中无人,林弘知道后,非但没有帮他叫门,却是一心想要支开他,还有,昨天何莹与林弘间的那段不正常的对话。都让刘出洋愈发地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

“嘭”身后林弘房间的房门,被大力关闭。刘出洋略略犹豫,便转身返了回去,轻手轻脚地靠在门口。

“你想害死我吗?”里面传来了林弘故意压低的声音。

“怕什么啊!我们的事,早该公开了!”里面果然传出了文良的声音,虽是娇滴滴的,可一想到出自一个男人之口,立时让刘出洋觉得胃中翻滚。

“公开?”林弘冷笑两声,“拿什么公开?”他反问道,“你我都是靠着家里的资助,要想公开,也得等我爹给我找好工作以后!”

“别提你爹!”文良仿佛也生气了,嗓音变得有些尖利,“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回的事故,就是你爹……”

“闭嘴!那次是意外!”林弘大吼一声,显然气极,刘出洋好像都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不要说我爹了,”他喘了几口粗气,语气也缓合了不少。“说说你吧,你和阿秋什么时候分?”

“阿秋?”刘出洋一愣。阿秋就是那个,本该一起来,却一直没来的人。事后,刘出洋亦是再也没有找到他。听林弘的意思,好像阿秋也……参与到了他们中间。

果然,林弘话声方落,文良就再次尖叫了起来,“阿秋怎么了?他喜欢你!也喜欢我!我们三个在一起不好吗?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他还……”听他的语气,甚至比方才提到林弘父母的事时,还要愤怒。

“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了个粉碎,“我绝不允许,你躺要别人的怀里!”房中传出了林弘暴怒的声音。

刘出洋伸手,想要打开房门,可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了此地。他是想找到潜入进来的人,并不是要窥探他的人隐私。

打开露台的那扇小门,一阵寒风,夹着细小的水滴,向他涌来。刘出洋深吸了口气,寒凉,而又清新的空气,顿时让他觉得头脑清醒了不少。露台上空旷无比,抬眼看去,一览无遗。可当他无意中,望向脚边的空地之时,却是突然间瞳孔一缩,蹙起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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