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喻微微歪过头，“我十六了。”
“才十六。”
“按照人类的眼光，身体都已经固定了。”
“也是，”伸手按按她的肩膀，“不过你的灵力让你的速度和力量都比同龄人高很多，你要是想学会很方便。”
“不想。”
“不思进取。”蛰收手，“不愿意用灵力，那努力增强这幅身体的力量也是好的啊。”
“变厉害有什么用？”颜喻道，“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学习。”
“你倒是不可惜自己现在的天资。”
“还不是那个人的灵力，”颜喻举手，“我的天资大概只有转笔。”
“随你。”蛰并不强求，“这次接近你的异能者，什么样的？”
“蛮可爱的。”颜喻认真道。
蛰看她一眼，眼神里透出点笑，“我问你她的能力是什么。”
“……不知道。她只告诉我交换法则。”颜喻顺势问，“你知道那个是什么吗？”
“奇怪，交换法则算不上能力吧。”蛰微微皱眉，“不过是一种代替的方法而已。”
“那它到底是什么？”
“共性，等价。”蛰道，“打比方就像你们人类的货币兑换，可以用十张十块替换一张一百，也可以用两张五十，不过必须都是钱币。”
“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意义。”
“也许那张一百是你人生挣的第一笔钱，”蛰一副理解人类的表情道，“自然要想办法留下。”
“也是。不过她提到运气之类的。”颜喻顿一下，发现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少到转述都艰难，“会不会是特殊的交换。”
蛰想了片刻，“不知道。我去看看。”
“晚上要和她见面的，你跟着我好了。”
“太麻烦了，”蛰微微低头直视她的眼睛，“看着我。”
颜喻乖乖地看向妖怪，眼睛中央倒映着她的面孔。比人类要更为纯粹的瞳色，静水般无痕的漆黑，似乎没有任何人类的情绪掺染其中。颜喻有些想要躲开，问道，“在做什么？”
“读你的记忆。”蛰站起身，示意完成，“只要是你经历过的，就算你自己都忘记了我也可以读到，不过时间越近记忆越深刻就越容易获取。”
颜喻理解，“所以你就可以直接去找到她。”
“嗯。”蛰点头，“我去了，查到了告诉你。”
“再见。”
看着他离去，颜喻脱下外面的衣服准备午休。躺在冰凉的竹席上感受着暑天的凉爽，颜喻侧过身，手臂贴合着席面，贪婪地享受着此刻身体的放松。
通过眼睛可以读到记忆。
女孩回忆起这一幕似乎在哪里经历过，平展的眉毛慢慢紧皱起来。半个月前和蛰的争端浮现。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看进她的眼中，似乎窥探到她的所有心事。
那时候争吵的原因……女孩攥紧手指，身体微微蜷起。
嗯，忘掉。
下午一到班级，颜喻就发现吴希薇神态不对劲，女生眼睛红红的，神情也十分疲惫。颜喻没有问话，内心却觉得有点忐忑。
犹豫了一下，终于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你还好吧？”
她本想最好的结果就是吴希薇肯回应，不理会的话也可以。关心总不会引起更深的矛盾。但是吴希薇沉郁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一个爆裂的开口。
“你觉得呢？”
这一身并不算小声的话立刻让周围人稍微侧目了一下，颜喻只当她心情不好，乖乖放书包不打算再打扰她。不过吴希薇收敛了脸上悲伤的神态，以挑衅的口吻再次问话，“和你有关系吗？”
这句话并不是反问，而是切切实实的疑问，颜喻顿时有点懵，“什么？”
“程青诺。”
吴希薇毫不忌讳地说出这个瞩目的名字，本就开始注意这里的人越发努力地竖直了耳朵。
颜喻皱眉，“怎么了？”
“你的意思是完全不知道吗？”吴希薇冷冷一笑，“我今天才发现，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颜喻沉默一下，“你非要认为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和我有关系的话，我有什么理由那样做？”
“让我难堪原来连动机都算不上？”
“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足够善意。”
“是啊，”吴希薇嘴角弯起一抹冷冽讽刺的弧度，“表现而已。”
周围众人都是一副不明觉厉但是吃瓜看戏的表情，别人的争端永远都是消磨时间的最佳消遣。何况她们谈论的话题竟然是程青诺那种遥远美好得不真实的人！
颜喻不善口舌，尤其不擅长和不喜欢自己的人争辩，看吴希薇心意已决的厌恶神态更是失去了说话的力量。而在她觉得孤立无援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颜喻回头，池夕冲她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吴希薇。
“吴同学，你是在哪里惹了一身不高兴来找我家颜喻发火？”
一向是甜美可爱形象的池夕，脸上带着小小的梨涡，清甜的声线说出宛如亲切的招呼般的问话，而只有直视她的吴希薇才能看见她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她侧过头躲过那有些刺人的目光，“你问颜喻比较好。”
“已经确定和颜喻有关系？”池夕笑容温和，“随便怀疑别人，你是被害妄想症么？”
“倒不是我被害妄想，只是这件事除了她也没有人会去做。”吴希薇忽然一笑，似乎是释然，又似乎是疯狂前的平静。她看着颜喻道，“就当是那个时候胆小的报应，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颜喻本来来得就不早，这么一番话后自然是快要上课的时间。吴希薇起身礼貌地说了一句请让开，然后出门走向教师办公室的方向。
颜喻起身跑出去。
池夕立刻拉住她，颜喻一时挣不开，只好反握住她的手直接把她带了出去。
三个人连续在这个时间跑出去自然是引起了一阵嘘声，陆绛看着颜喻从旁边的窗户走过，微微皱眉。
颜喻这家伙最近似乎麻烦不少啊。
他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身旁某人的目光，“我说你这么关心，刚刚怎么就没上去帮她？”
“你是不是想听我回答没来得及？”
“啧啧，”近来对陆绛的调侃似乎已经让他免疫，陆立青咳一下，“你说颜喻有什么好喜欢的？又不好看个性也烂。”
“是啊，”陆绛冷淡道，“可我不是遇到了个性更烂的你吗？对比一下颜喻真是好个性。”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间接承认了什么，而陆立青的表情也瞬间变得极为八卦。陆绛并不想搭理陆立青，直接把板凳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挪，然后打开自己的书等着上课。
进入教室的是数学老师周厉，应该是在办公室看见了颜喻她们，所以对空缺的位置并没有询问，只是说先讲上次的习题。
他望向前面空缺的池夕的位置，心想今天敬她是条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