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解决所有人！”
“属下领命！”
风似乎更大了些，吹得车帘子都呼啦啦作响。
顾青阳拿出锦帕，将衣襟的汤渍擦去，扔能闻到一股味道。她皱皱眉，掀起帘子看一眼夜色中的森林后，对容铮说道：“我换件衣裳，你且莫让人打扰到我了。”
“好。”
顾青阳放下帘子，让青霜给她拿套衣裳出来，换上后，她喝了碗汤，又吃了两块点心后，莫离便回来了。
火把照亮林道，马车速度半丝不减。
后半夜，顾青阳昏昏欲睡中，莫离来来回回了三次。直到天亮时分，才平静下来。
而至始至终，容铮都骑马守在她的马车旁。
金光万丈，透过林木间隙，斑驳的落在官道上。天彻底亮了，车队也安全抵达丹阳县。在莫离将打包来的早点送过来时，顾青阳掀起帘子，看向眉目清俊冷肃的容铮，“让吴双和钱钟守着，你们都去歇息。”
“不急。”容铮双眼直视前方。
顾青阳随他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看一眼精神松懈的莫离，顾青阳微拧双眉，“容铮。”
容铮和莫离，包括跟在后几步的钱钟，齐齐朝她看来。
“现在立即去歇息。”顾青阳命令。
容铮弯唇一笑，浅声应了个好字后，飞身便进了她的马车中。
顾青阳：……
“我有些饿了。”容铮揉揉眉心，疲惫的说道。
顾青阳忍不忍，才让青霜将昨日谢行意送的点心拿了出来。
“还有些渴。”容铮看着她手边的茶杯说道。
顾青阳又忍了片刻，才倒了杯茶递过去。
容铮见好就收，吃了两块点心，又将杯中的茶喝完后，便躺到软被中睡下了。
青霜乖觉的退出去，骑马守在马车旁。
顾青阳扬扬眉，斜睨着双眼，盯了容铮一会儿，见他呼吸平稳，似已经睡熟，眉梢不松反紧。
伸手正要去探他的脉搏，容铮的手就往后避了避。
顾青阳抬眼看向他。
“我没事。”容铮依旧闭着双眼。
顾青阳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他既说没事，她便退回来，拿了书，不再理会他。
身子是他自己的，他自己都不爱惜，她又何必操那份心。
……
青州郡，柘吴山。
贺铸一路快马赶到山脚，飞身下马后，几个起落已经上了山。
抵达山腰，看着填满深坑又垒起一个山头的白骨，他瞳孔放大又紧缩，放大又紧缩，如此来回反复多次后，他仰头，无声嘶嚎了两声后，扑通跪了下来。
累累白骨堆积成山，大人的、小孩的、男人的、女人的……
如此震撼而惨烈！
大容盛世，百姓安乐，对着面前的白骨巨山，道不尽的讽刺！
五百万呀！
“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查出贾贺！”眼泪滚落眼眶，贺铸声震四野。
刚到山脚的容衍听到他的声音，急步飞身上来。看到高山白骨，他身子一跄，急急扶住身旁大树，好半晌，才说出话来：“问安，传本王命令，查！查不到贾贺，本王要你狗命！”
“是！”
消息如风，席卷各地。
很快，顾青阳也收到了消息。
五百万百姓的白骨呀，那要堆成多少座山？
不需要她做什么，百姓的唾沫、文人的讨伐，哪怕有永顺帝护着，朱太傅想要出天牢，短时间内，是莫要再想了。
“青州郡离京城路途遥远，一时半会儿恐怕是难以传过来，青霜，让人将这消息传回去，让世人好好看看公正严明、为国为民的朱太傅，教导出来的得意门生是何真面目！”
未时三刻。
车队抵达京州郡。
依旧绕城而过，直回京城。
如不出意外，四个时辰后，他们就能回到京城了。
容铮不知何时醒来，双手枕在脑后，偏头看着顾青阳。
顾青阳睨他一眼，“柘吴山这样的埋骨地，有几处？”
“已知的已有十三处。”容铮眉眼平静，但暗藏冷意，“柘吴山是最大一处。剩下的会在接下来几日里，连续曝光。”
一处已经是轩然大波，十三处，那就是在诛永顺帝的心！
顾青阳偏过头，看向远处的京州郡城。上次，她从这里经过前往丹阳县的途中遇到了容劭。而后，在丹阳县的客栈中，容劭救了她。袭击她的，是顾威。顾威已经被判死刑。但这件事，还有疑点未破。
那夜，袭击的可不只她一人。
还有容劭。
是以，除了顾威外，还有第二批人。
这个第二批人……
“在想那日的袭杀？”容铮坐起来，背靠着软枕，顺她的目光看一眼京州郡城后，低声问道。
顾青阳‘嗯’了一声。
“的确有第二批人，都是死士。”容铮说道，“你父亲暗审过顾威，那批人是在他们袭杀你的中途出现的，目标是你和谨王两人。”
“你可有审过谢二爷几个？”顾青阳随口问道，“谢四爷能和顾勇勾结，他们呢？”
“谢五爷、谢七爷没有门路。”容铮支起一条腿，左手搭在膝盖上，“谢二爷是个聪明人。谢氏如何争如何斗，都是自己的事，和外人勾结，等同于是在颠覆谢氏。谢老夫人有意要将家主之位传给他，谢老太爷也没有阻止，在这样的优势面前，他就更没有必要去做这种与虎谋皮的事。”
顾青阳赞同他的话。
只是，谢二爷、谢五爷和谢七爷没有再与人勾结的话，那就只有她的好表哥容衍了。
“谢四爷和周几道，还是不肯说和成王的关系？”顾青阳问。
容铮颌首。
谢四爷和顾勇来往的信函中提过容衍，但总共只提过两次，且这两次还是如闲话家常一样提及的。想要将之作为证据，让永顺帝处置容衍，周几道、谢四爷和顾勇不开口，几乎不可能。
且后有顾威袭击她，让容劭受伤一事。贸然将容衍招出去，还会给永顺帝把柄，让其光明正大的解除镇北王府和谢氏亲事。
日落月升，夜色降临。
距离京城，还只有两个时辰的路了。
火把噼里啪啦，将官道照得亮如白昼。
所有人都提紧了心神。
吴双、钱钟以及莫离更是耳听八方，眼观四路。
忽的，一只信鸽落到了马车上，咕咕两声后，钻进马车，摇摆着走到点心前，琢完一块点心，又喝了几乎半杯茶后，才飞落到容铮胳膊上。
容铮揉揉它的后背，取出脚筒中的纸条。
平静的看了一眼后，递向顾青阳。
谢二爷、谢四爷、谢五爷和谢七爷遭袭，无人伤亡。
顾青阳微一眯眸，正待说话，忽的神色一变，飞快朝外看去。
扑天盖地的火箭，照亮了半边天空，密密麻麻的朝着车队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