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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乡村天王(97)

谢茂和衣飞石处于魂体状态, 被强袭的深海士兵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海族常年玩弄奴役人类的灵魂, 对此经验十足。几个深海士兵开始喷吐黏糊糊的魂沙, 建立防守线, 另外两个深海士兵则拉下码头原本对着河岸的探照灯,灯光纵横交错, 覆盖整个小码头。

原本空荡荡的码头上立刻显现出两道人类的魂影, 愤怒的深海士兵们情绪沸腾了!

“是他的后代!抓住他!”

“他是我的!”

“谁抓到就是谁的!滚开滚开!”

……

灯光让谢茂和衣飞石显出了行踪, 衣飞石却依然看不见码头上的深海士兵。

他听不见那群深海士兵对他垂涎欲滴的觊觎, 谢茂听得一清二楚。绿毛怪就对容舜有着不同寻常的执念, 这群深海士兵也一样。——朕优秀的小衣被人类爱慕就算了, 被这群怪物惦记着还想让小衣给他们生儿子,是可忍, 孰不可忍?

“前十二三。”

这是谢茂和衣飞石最简单的提醒。

前面十二步, 三个怪物。至于一步是多远?这个只有谢茂和衣飞石知道, 他们俩的默契很难捉摸, 有时候步幅大,有时候步幅小, 临时改了距离, 别人看不明白,彼此肯定清楚。

二人在对敌时始终拉着手。

这其实很不方便, 不过, 衣飞石看不见,谢茂还担心灵魂受损必须随时撤离,牵手是根保险绳。

衣飞石跟着指示迅速推出三个杀灭符号, 谢茂则将浑身解数都用在了对付深海士兵喷出的魂沙上。

怪物喷射魂沙是一种繁衍本能,在如今情况下就喷得谢茂和衣飞石很被动了,完全是魂体大杀器,一旦被沾身,魂体就会被立刻包裹起来,悬挂在河谷上空。衣飞石完全看不见,谢茂必须独自完成整体防御,忙得几乎飞起。

“先生——”衣飞石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凶险,然而,没有命令,他不敢打乱攻击节奏。

谢茂扑地拽起地上的一把匕首,使力投向背后袭杀而至的深海士兵,安抚道:“没事。”

剩下的十八名深海士兵中,已经有十二人被谢茂与衣飞石联手毙于手下。

仅剩六人。

其中,两人掌管着码头的射灯。场中具有战力的深海士兵仅有四人。

倘若不是这四个怪物都会喷射魂沙,谢茂独自一人就能应付了。这会儿不得已,还是得安排衣飞石上前冲锋:“左上二二,右上四一。佯左。”

衣飞石跟着谢茂朝着左上方的深海士兵虚晃一枪,反手将杀灭符号扔向右边落单的一个。

下一秒,谢茂将剩下三个深海士兵一齐放倒。

两个举灯的深海士兵嚎叫一声,跃入水中。谢茂飞奔上前,匕首套上缆绳,尽力掼出。锋锐的匕首重如山石,谢茂累得魂体有了一时的涣散,噗一声,匕首贯穿了水中一只深海士兵的胸膛。

谢茂立刻用力拉扯缆绳,试图将匕首收回,然而,魂体状态下操纵实体太困难了。

等他把匕首拖回来时,另一名深海士兵已经鱼入大海,逃之夭夭。

“抓紧时间。”

谢茂放弃追杀,和衣飞石一起对悬挂在河谷上的灵魂进行救援。

一个个找到灵魂剥除魂沙太费事了,何况,他俩都是魂体状态,碰触魂沙一样危险。

码头是个皮囊投放点,水岸中密密麻麻陈列着无数皮囊,等待着灵魂注入。

鱼人和深海士兵都不是彻底的人形,在水里的皮囊则形形色色各不相同,有奇形怪状的鱼人,也有很大部分都有着健全的四肢和躯体,仅有额头或吻部与鱼类相近。这种“类人”混进人类社会,除了“非主流”装扮比较奇怪之外,不会被认为是怪物。

皮囊中没有灵魂,是光溜溜的一具肉身,能呼吸有生命。

数量太多了。

就算谢茂对异类毫无感情,想要一个个杀了腾位置,时间上也来不及。

刚刚被投入人类灵魂的鱼人还没被送走,他见谢茂在码头上看着大批皮囊徘徊,想明白了谢茂的用意,立刻扑入水中,打开一道水中的暗闸,关在码头底下等待着投放灵魂的皮囊就顺着水流飘了出去。

码头被清空之后,鱼人又浮了上来,拉扯岸边的一道贝壳绳。

河谷上漂浮的灵魂蝉蛹再次开始移动,排在最前方的灵魂被剥去了魂沙,照着空无一物的码头投放,没有被皮囊收摄,灵魂再次飘起。不过,深海士兵都已经被放倒,再没有怪物对他们喷射魂沙,这条灵魂就迷迷茫茫地在河谷上空漂浮。

海族的“自动投放加工点”,主动把一条条灵魂从魂沙中释放,足足有二百九十多条灵魂。

这一批灵魂大部分都来自地中海沿岸国家,被释放后大部分都在哭泣。

人类灵魂投入海族的皮囊并非那么轻而易举,大部分灵魂进入海族皮囊之后,肉身都会在瞬间崩裂,灵魂就必须重新回到被魂沙覆盖的状态,重新排队,再次投入一个低等级的皮囊……

不管是被魂沙封闭时无休无止的窒息,还是进入陌生躯壳后惨烈的粉身碎骨,这群人类灵魂在被绑架到深海之底后,就受尽了折磨,时时刻刻,没有一分钟停止。

这更像是一种下马威。

想要摆脱这无穷无尽地痛苦吗?老老实实地待在海族的皮囊里,为你的伴侣繁殖后代吧。

——否则,等待你的,就是永远不能停止的窒息,和时不时粉身碎骨的绝望。

几乎所有灵魂都在无休止的折磨中屈服了。他们含恨进入海族的身体,跟随绑架自己的怪物回家,为那个杀死自己肉身、折磨自己灵魂的怪物繁殖后代,永远留在这片不为人类所知的深海之中。

衣飞石看着这么大一批灵魂,低声问:“您说过,魂魄离体的同时,肉身会死亡。”

海族掠夺人体灵魂时肉身会在同时死亡。只有被特别安全局用溶质喷剂剥除魂沙的受害者,才能在灵魂离体的同时保持身体存活。

这显然是海族为了断绝被绑架灵魂的后路。肉身已经死亡,你还怎么回去?

被溶质喷剂修改了“发射坐标”的灵魂,应该和容舜在同一个地方。既然这里没有容舜,就代表着这些灵魂都是被海族掠夺而来,也就是说,他们的肉身都已经死了。

就算谢茂救了他们,让他们不必进入海族的皮囊,充当异族繁殖的器皿,又该把他们往哪里安置?

“你来带我们回家吗?”

“我离开已经很久了,我的女朋友一定生气了。哦,天哪,你们一定不想知道,她生气多么可怕。”

“我想我的孩子们。”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

也有不少灵魂还记得遇袭前的一切。

他们游荡在河谷上方,悲伤地哭泣:“我已经死了。仁慈的主啊,为何我不能去往天堂?”

谢茂拿出摄灵图册。

图册封面上,一个小小的“判”字,散发出古拙苍老的鬼气。

——别的法宝在随身空间里拿不出来,唯有摄灵图册不同,它本身就是一件魂系法宝。

生死册。

无论身在何处,谢茂都能用生死册送鬼魂去轮回。

当然,这属于非正常程序操作。

理论上,所有选择投胎的鬼魂都要去地府交申请排队,谢茂直接用摄灵图册放这批鬼魂去轮回,就等于给这批鬼魂开了后门。最重要的是,这批大部分出生在地中海沿岸国家的外国鬼,出生时就没有在华夏地府注册,本来也不归华夏地府管——这不是偷渡吗?

放一批偷渡的外国鬼插队投胎,华夏那边被插队的鬼魂当然会不满,地府鬼差多半也会不高兴。

一般情况下,不建议如此操作。

这不是事急从权吗?这么大一批鬼魂,搁深海里连回去的路都不认识,谢茂还能怎么办?

再者,在谢茂所在的时代,华夏修真文明一统星际,他对外国鬼没那么多歧视,也压根儿没意识到这是“偷渡”。——不都是新古时代的地球人吗?还分华夏鬼和外国鬼?

谢茂用摄灵图册送走几十条认命的灵魂之后,剩下的灵魂们就暴动了。

“你把他们弄到哪儿去了?”

“我要回家!”

衣飞石看不见海族,看得见同为人类灵魂的他们,一只手按住七只鬼,并未留情。

“你们被海族绑架到深海世界,陆上的身体已经死亡。我现在送你们去轮回,你可以理解为重新变成小婴儿,开始新的人生。”谢茂说。

“可是我的孩子们还未成年,最大的才八岁!我不能放弃人生,我要对他们负责!”

“先生,你已经死了。”

“我明明还活着呀!我能说话,能思考,如果我进入‘皮囊’,我就是活的!”

贪生怕死是人类的本能。害死他们的海族不在跟前,在眼前的仅有强迫他们接受现实的谢茂,不少灵魂都争先恐后地对谢茂激烈痛斥反驳:“对,我们就是活的!我们都说话,能思考,怎么就死了?”

“你一定是想害我们!”

“我不会去当小婴儿,我就这样,我要回家,我的女朋友还在等我!”

谢茂对他们的救助动机源自自我修行,既不是某种道德层面的指引,也不是联邦法律规定。

他也从来不是圣父,这群灵魂气势汹汹地不肯去投胎,谢茂也不想赔太多人情——用生死册放人插队投胎,他事后还得去给鬼差烧香赔罪。哪可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这是你们的选择。”谢茂说。

他拉着衣飞石往后撤了一段距离,表示绝不强迫任何人:“愿意投胎的,过来排队。”

陆陆续续又有几十条灵魂飘过来,排着队,让谢茂送他们去投胎。他们对过去的人生未尝不怀念,不过,他们都不愿意以海族的身份存活下去,宁可去投胎。投胎对他们来说也是个新奇的设定,拉着谢茂要求做临终祷言,谢茂一一安慰几句,慢慢送走。

剩下那群人被谢茂的举动搞蒙了。你要演英雄拯救世界的好莱坞大片,这时候不应该圣父一点,和大家谈条件吗?怎么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直接就不管我们了?

“喂!”那个嚷嚷着要回去找女朋友的中年男鬼,带着一批灵魂浩浩荡荡地过来。

“你把他们送去轮回,那我们怎么办?”他理直气壮地问。

谢茂见多了这种破皮无赖,总觉得四海之内皆他妈。你要做一点儿力所能及的好事吧,他就能逼你把肾都捐给他,否则,他就敢四处嚷嚷你是哗众取宠的伪善之人。

“你们怎么办,关我*事?”谢茂用笔在摄灵图册上写下眼前那条灵魂的判决,将之送入轮回,都懒得抬头看这群无赖,“投胎的过来排队,不投胎的再敢靠近一步,小衣——”

话音刚落,衣飞石飞身而出,逮着两个耸肩抖腿吐口水的男鬼,扔进了水里。

从那几条不愿投胎的灵魂反驳谢茂开始,衣飞石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救你们是情分,不领情还敢对陛下不敬,简直该死。不过,到底是新世界被谢茂训了几次,衣飞石也没有下死手。灵魂状态下不怕摔伤,那两只男鬼被远远地扔了出去,吓得不轻,倒也没有伤着。

这群人才想起来了,这俩是干翻整个河谷守卫和深海士兵的牛人,并不好欺负。

不过,衣飞石身手虽利索却没有真正打伤人,这让他们依然心存幻想。

中年男鬼掩住心底那一点儿胆怯,想起自己追了好久才到手的女朋友,身边还有人多势众的拥簇,尽量让自己显得更理直气壮一些:“你得帮我们回家!”

“我们本来可以在海族生活,你让我们失去了皮囊,那你就得帮我们回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人群中呼喊。

这句话戳中了大部分灵魂,分明不是那么有理,一旦有人喊出来了,似乎就成了道理。

“对,你要负责。”

“负责,必须负责,送我们回家!”

连原本在谢茂跟前排着队,等待投胎转世的部分灵魂,也开始观望犹豫。

如果谢茂被震慑,示弱,他们也不愿意去投胎。谁不希望回到从前的人生呢?再不好的人生,也有那么多的牵挂,那么多舍不得遗忘的人啊。

谢茂依然没有抬头,看着面前面露犹疑之色的女鬼,他问:“投胎吗?”

“你真的不能送我们回家吗?”女鬼问。

“你已经死了。”谢茂说。

“可我觉得……”女鬼看着那边气势汹汹的灵魂们,“也许你可以?”

“凭什么?就凭他看起来能胁迫我?”谢茂合上生死册,手中判官笔一闪而逝,“就凭我看上去是个好人,肯定不会对人类的灵魂下手?女士,你大概不了解华夏的民俗。活人比死人等级高,活人杀鬼罪不至死,鬼欲伤人永世不得超生。”

“你别吓唬人!我们都是活人!”中年男鬼色厉内荏,已经带着他那批小喽啰退后了几十步。

女鬼欲言又止。

“你可以选择和他们一起。”谢茂指了指队伍最末,“或者重新排队,女士。”

半小时后。

重新排在队伍末尾的女士,再次站在了谢茂跟前。

“我很抱歉,先生。”女鬼眼底充满了忧愁,“我太舍不得我的孩子了。她爸爸在我怀孕时就离开了,我一直没能给她幸福的生活,我不敢想象,如果我也死了,她会怎么样……我不是故意挑衅您的权威,和他们一起,用您的善良胁迫绑架您,我只是……对不起,真对不起。”

她如此真情流露地道歉,谢茂也无法责怪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

“就如同你进入轮回之后,会拥有另一段人生。你的女儿也一样。每一段人生都会成就最终的自我,骄奢令人堕落,苦难使人坚强。那些经历,谁都无法去改变。”谢茂开解道。

如果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人生中的艰难痛苦就成了最好的磨练和礼物。

转世投胎的世界观和死后上天堂享福的论调截然不同,一个母亲,绝不能接受自己去天堂享福而她失去依靠的女儿在人间独自遭受磨难。

女鬼仍旧很舍不得女儿,可谢茂的解说,让她稍微有了一点安慰。

女鬼在转世之前,对谢茂说:“在河谷西边的草甸深处还有一个灵魂。他应该是你的同胞。很多海族都会去偷偷地看他,不过,他拒绝放风,也从不打算投入皮囊……真是个倔强的东瀛人。”

外国人一般都分不清楚华夏人和东瀛人,这位女鬼显然也不例外。

衣飞石遵循着血缘的呼唤来到这片河谷,看遍了所有的灵魂,始终没发现与石一飞具有血缘关系的灵魂,这让谢茂和衣飞石都挺诧异。不过,忙着处理大批灵魂投胎转世的问题,暂时也没空去寻找。

将最后一位愿意投胎的女鬼送走之后,谢茂和衣飞石开始去西边的草甸,寻找女鬼所说的灵魂。

烟水世界的草甸不是陆生草甸,柔软如丝的水草在稀稀疏疏的烟水中生长,就像是美人长发在水中柔软扩散,旖旎而温柔。见惯了被魂沙包裹悬挂在河谷上空的灵魂蝉蛹,谢茂和衣飞石在地上搜寻起来都有些不适应。一直到谢茂靠近某个东西,那玩意儿倏地翻了起来,衣飞石迅速挡在谢茂身前!

那是个灰扑扑的灵魂蝉蛹。

身上覆盖的魂沙已经变得肮脏难辨颜色,被覆盖的灵魂居然还能自由行动。

——它不能直立行走,但是,它能够借着烟水的湿滑,翻滚起来。

衣飞石心跳得很快。魂体状态应该感觉不到肉身的机能,换句话说,他不应该感觉到心跳。

“先生……外边可能出事了。”衣飞石低声提醒。

“不是。”谢茂拉着他的手,覆盖在魂沙外大约一寸的距离,“这是血缘的链接。”

自从确认容舜不在这片河谷之后,谢茂与衣飞石都对冥冥中召唤衣飞石的血缘来源有某种揣测,只是没到确认之前,谁都没有宣诸于口。衣飞石随便选一个方向就错过了容舜,寻到了这个未知的血缘,可见这一脉血缘比容舜更重要。

“容锦华先生?”谢茂问。

被魂沙覆盖的灵魂蝉蛹颤抖着,发出窒息的呼呼声。

衣飞石下意识就要伸手去剥他口鼻处的魂沙,又突然意识到,魂沙会在触手的瞬间同时覆盖自己!

所幸灵魂上覆盖的魂沙被肉体覆盖魂沙那么麻烦,不存在杀死肉身的问题,只要把魂沙弄下来就行了。谢茂在地上拔了一堆水草,灵巧地编织成手套,衣飞石都惊住了,陛下会做草编?

谢茂将水草织成的手套戴上,使力抠容锦华口鼻处的魂沙。

柔软滑腻的水草与魂沙揉在一起,不住打滑。谢茂干脆破罐子破摔,就用水草堆在他脸上揉搓,居然也给他暴力揉搓出一个口子。衣飞石在地上费力地捡起一个小贝壳,突然发现有人靠近——

“我可以帮忙。”来的是刚刚被投入皮囊的鱼人。

它拥有实体,也不怕被魂沙覆盖,恰好它的双手也是人类五指的模样,用起来还算顺利。

谢茂与衣飞石对视一眼,谢茂守在容锦华身边,说:“谢谢。”

鱼人灵巧轻松地把那个灵魂蝉蛹剥了出来,魂沙覆盖下,果然是一张华夏面孔的灵魂。大约太久没有透过气,一直处于窒息状态,他的脸显得苍白浮肿,吸入第一口湿润的空气时,他不可自抑地淌出了两行无知无觉的眼泪。

“你是……”容锦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激动地看着衣飞石,“丁小姐的儿子?”

丁小姐的儿子?衣飞石目光怪异地看着他:“容锦华先生?”

“是,我是容锦华!我能感觉到,你是我的儿子——你妈妈还好吗?难道你也加入了特事办?真没想到我还有看见儿子的一天!”容锦华激动地拉住衣飞石的手,差点都要哭出来了,“孩子,我要谢谢你妈妈!她把你养得很好!”

这一出把衣飞石彻底弄晕了,容大先生,您搞清楚没有?您明媒正娶的夫人……不是宿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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