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这是草木皆兵了吧，不过就是宫女罢了，太妃觉得不错自然就带在了身边，凑巧罢了。"慕容祜道。
然而慕容祜和林太妃越是如此，慕容乐越是认为阿珍有问题。她不理会慕容祜是否不悦，不依不饶地盯住阿珍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逼问着。
阿珍仿佛被慕容乐吓坏了，一边拿眼瞟着林太妃，一边支支吾吾答着话，没说几句就忍不住呜呜咽咽哭起来。
慕容乐满意了，幽幽地叹道："才几句就吓成了这样，本宫看你就招了吧！"
林太妃再也看不下去，拍案而起指着阿珍说道："招什么招！有什么好招的！"
"这孩子在家也是娇养的小姐，凭白被你当成犯人般审问，焉有不怕的？"
慕容乐听她口气不对，皱起眉头，"娇养的小姐？"
"怎么？我林家女儿，纵然是小宗，哪个又不是千呵万护般长大的？大长公主应当没忘记先帝御赐的那块牌匾吧！"
这个阿珍是林家族里的小姐？慕容乐如何肯信，语气中也带了几分责备之意："既然是你林家娇养的小姐，你怎么能让她入宫做你的宫女。"
林太妃说道："本宫母亲心疼本宫深宫寂寞，特意从族里挑了个孤女送进宫里陪着本宫，族里和这孩子都是十分愿意的，哪里不合规矩了？"
慕容祜赶紧打圆场道："你看，朕就说这是凑巧嘛！"
慕容乐根本不愿下这个递过来的台阶，她深深地看着林太妃，道："到底是不是林家女，可不是太妃上下牙一碰就说了算的。"
"林阁老虽然致仕离京了，可林氏族里依然有的是人在京都，大长公主大可派人去问！"
慕容祜站起身："此事非同小可，那些人定是周密计划了才行事的，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头绪也很正常，皇姑不必心急。"
"朕看着阿珍姑娘的确无辜，就让太妃带她回去吧。但是朕对太妃的处罚旨意，还是不变，您就好好待在毓秀宫里吧！"
慕容祜说完就走了。
林太妃扶起仍在小声哭泣的阿珍，冷冷地与慕容乐对视片刻，便也带着阿珍走了。
慕容乐拿起面前的佛珠，一把摔在地上，她算计来算计去，难道就要这样落了空？怎么会什么都没查出来？
夜间，得到消息的梁夜匆匆去了宁禧宫。
慕容乐迎上去，一脸希冀地看着梁夜，问道："如何？"
梁夜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口咚咚喝了几大口，这才说道："林家确实给毓秀宫送了几个宫女，里头的确有个叫林珍的。林家人描述的那林珍的外貌，跟你所说的阿珍完全对得上。"
慕容乐早已猜到从阿珍身上查不出什么，所以从梁夜口中确定了以后，虽有失望却也不意外。
"可恨，分明就十分可疑，却滑不丢手抓不到一点把柄。不过从年龄和相貌上来说，倒是可以确定那阿珍不是沈沐假扮的。"
二人对坐沉默良久，梁夜突然说道："会不会...不是沈沐？"
慕容乐抬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沈黎没有子嗣。"
"可他有朋友和部下。林月娘进了宫后，慕容恪和沈黎就渐渐疏远了，后来几年看沈黎的样子应该是猜到了什么...他说不定早早就将青牙令托付给了其他人。"
"毕竟凭守陵人的手段，藏起一个小小令牌，又混进宫里辅佐慕容祜是轻而易举的事。"
慕容乐听了也有几分认同，她看着花瓶里有些发蔫的雏菊，似有些恍惚。
过了半晌，她才喃喃道："你说...那个舞伎，为什么会那么像林月娘呢？"
"偏巧她还有个哥哥，偏巧妹妹死了哥哥也进了宫，偏巧还都极得慕容祜欢心...那嬉公子甚至能自由出入御书房..."
慕容乐眯起眼，"若青牙令就在那嬉公子手上，那咱们今天阖宫翻了个遍，岂不是笑话一般？"
梁夜也想到了这一可能，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可若是他，之前借着送慕容瑶去张家的机会，就会有所动作。可涿州前几日才传消息来，说是慕容瑶与张昀过得蜜里调油一般，张太夫人逢人便说这是托了大长公主的福。"
梁夜这么一说，慕容乐也觉得自己的怀疑经不起推敲，但又确实对那嬉公子十分不放心，便说："我总觉得不大对，还是小心些的好。"
梁夜向来十分听得进慕容乐的话，连连点头应了，接着又带了几分笑意说道："送去西秦的密信，估计过不了几日就会到段海棠手上了。只要他愿意与我们联手，不管什么青牙红牙，都不必再顾忌。"
果然，几日后，梁夜熬了通宵写出来的密信，已经出现在了段海棠的书桌上。
段海棠扫了密信几眼，又看了看落款，随手将信扔在了桌上，十分不耐烦地说道："真是，怎么啥香的臭的都往我眼前送，我那么闲吗？"
送信来的段凉握着手里咕咕叫得鸽子，十分尴尬，"属下见落款是梁夜，想着毕竟是北燕重臣，所以..."
段海棠此时正别别扭扭地捏着一根长针，奋力地缝着几块比铜钱大不了多少的皮子。他听了段凉的解释，头也没抬地嗤笑道："啥重臣呀，还不就是碰巧猜中了皇帝老儿的心思，用了些下作手段么。"
段凉撇了撇嘴，说道："那这信该咋回？说我们大司马根本没瞧上你？"
段海棠正小心翼翼地往皮子上戳针，嘴里嘟囔道："瞧都瞧不上了，还回啥信..."
段凉伸手把鸽子往前一凑："那这个咋办？"
段海棠总算抬头打量了鸽子几眼，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养几天，养得胖胖的好给夫人炖汤。她这一胎怀的倒新奇，馋肉！哈哈哈哈，到底是老子的娃！"
"我再馋肉也不至于惦记着一只远道而来的鸽子吧！"清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走进来一个挺着肚子的美貌少妇。
段海棠赶紧放下手中的针线，奔过去小心翼翼将那妇人搀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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