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原主的傻瓜人设深入人心。
依着原主的性子，听了这话定是要闹腾起来的。
到时候，如果真能把太子过继这件事给搅黄，那是最好不过。
楚更衣抱着她的宝贝太子，夜里做梦梦见东山再起的时候都能更香甜几分。
即使不成事，二帝姬恃宠而骄，非议了她不该管的事情，这刚得到的帝宠怕是也就凉了。
能狠狠报复她二公主一把，也不亏。
思及此，赵律歌的唇边瞬间衔起了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起来又薄又利。
旁的也就罢了。毕竟都是宫里的怪物，不斗就活得没意思。
可楚更衣竟然在父皇的紫辰殿里安插钉子。看这模样还不是潜伏了一天两天。
她怎么敢？
啪的一声，刚才还软糯得像个雪团子的小公主，突然狠狠拍桉，眉间尽是厉色。
“蕉绿，你帮本帝姬瞧瞧。我这头上是不是如你所愿，写着个傻字儿？”
宫女讲故事讲得上下飞舞的眉毛不动了，僵在半道滑稽得很。
“帝姬在说什么呀？奴婢不懂。”
直到这一刻，蕉绿还怀着侥幸心理，觉得赵律歌是在诈她。
她的暗示十分谨慎。一个的六岁孩子再聪明也抵不过成年人的有心湖弄。
何况二公主的愚蠢还人尽皆知。
她应是只品得出她话里的挑拨之词和“诚心劝告”，却听不明白她的意图的。
不见棺材不落泪。
赵律歌观察着蕉绿暗暗转动的小心思，眼里涌出了鲜明的嘲笑。
“楚更衣这一步是死棋，她压根不在乎你是死是活。你帮她做这事，无非是家人握在她手里，又觉得本帝姬是个蠢货，定然发现不了你的意图。”
“怎样？还要和我装蒜吗？”
赵律歌所说的话和事实完全相符，不仅扒了她的眼线身份，连她背后的主子是谁都一清二楚。
蕉绿脸色苍白，几乎站不住了。
她看着面前这个小恶魔。她此刻的煎熬和挣扎似乎很好的取悦了她，引得她笑得越发享受。
那模样残忍德令人发指，像极了她的暴君父亲。
但凡蕉绿把有色眼镜摘一摘，她也不能把赵律歌眼里的欣赏看成变态的狂喜。
从事谍报，心理素质必须过硬。
赵律歌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表情和父皇是一脉相承，看起来非常吓人。
前世她用这一套吓唬奸臣污吏，百试百灵。
可是眼前的这个宫女，她虽扛得狼狈，但到底是挺直腰板受住了。
看她那表情，现在多半还在酝酿什么拼死一搏的伎俩，倒也算是有脾气的。
我很钟意你哦~
赵律歌轻轻勾起嘴角，俨然是动了收为己用的心思。
前世，太子过继到凤仪宫之后，紫辰殿里伺候的人被陆续打杀了好几个，接着更是清洗了整个后宫的仆役。
如今想来，上辈子没有她这个二公主冒头，楚更衣这招绝地一搏，怕是直接犯到赵桀的头上去了。
那场清扫，扫的是楚家人在皇宫经营多年的眼线！
赵律歌如此一想就越发精神了。
这蕉绿能混到紫辰殿，做到连赵桀都对她有印象。在楚家这张谍网里，她少说是个高管。
若能降服她，顺藤摸瓜再掌握她背后的眼线网络，她这个二帝姬从此可就耳聪目明了。
不过在那之前，赵律歌知道自己要先折服这个眼线头子。
“小木子的脚程一向很快。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我建议你赶早。”
这句反话说得太毒了。
只差明着讲，你掂量一下再冲动，可别搏一搏，斩首变剐刑。
轰！蕉绿听见了自己心理防线崩塌的声音。
她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额头紧贴地砖，心却拔凉拔凉。
“帝姬英明。贱婢胆大妄为，任凭您处置，只求您宽恕贱婢的家人，不要为难贱婢的义兄。”
蕉绿心想，这求饶注定是白求的。
二帝姬睚眦必报，手段又狠辣，怎么会听她这个毫无利用价值的贱婢哀哭？
万万没想到——
“唔咳咳咳！你快帮我倒杯茶。”
什么？
蕉绿脑内那根绷紧到极致的神经直接被吓懵掉了。
她满脸痴呆地抬起头，就看见那个狡猾毒辣的二帝姬攥着粉拳直锤胸口，快被一口藕粉糕给噎得一脚去了。
为奴为婢多年的职业病改不了，蕉绿下意识斟了一杯香茗，恭恭敬敬奉上，还附赠拍背服务的。
等到回过了神来和吨吨吨喝茶的赵律歌大眼瞪小眼，她才嘴角一抽。
“喏，纸和笔在那里。”小恶魔的嘴角沾着点心屑，幼嫩的面孔脸皮奇厚，半点不觉得气氛有哪里不对。
“楚更衣在后宫有多少耳目，在紫辰殿又放了多少人，分开写。写完了全家平安。”
搞什么呀？
不真实的对话让蕉绿晕乎乎的。但她除了遵命也别无选择了。
等她头重脚轻地默写了大半张谍网，这才惊觉赵律歌的许诺或许不是戏弄她的。
这帝姬的心思难测，刚才看她的那一眼稚气又平和。那副家常的样子，竟是一点都找不出刚才凌厉如刀的影子了。
莫非真是要留她的命？
蕉绿错愕地抬头，却发现那人正在专心对付一盘糕点，吃得香喷喷的，小仓鼠似的鼓着两腮。
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这也太散养了吧。
似是会读心术一样，赵律歌突然白了她一眼。
“机会都是自己的。我这人一向人美心善。坦白了就从宽，抗拒的才从严。”
“当然，主要还是你比较有用。”
蕉绿被她坦诚得一噎。
她看着赵律歌占了便宜似的得意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帝姬可是想收服楚氏的谍网？可是奴婢，并没有本事说服底下那些人跟着奴婢换主子。”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赵律歌轻轻勾起了嘴角。
蕉绿自己或许都没注意，她刚才潜意识里已经尊了赵律歌一声主子。
蕉绿的担忧是对的。人心难测，所以赵律歌就不测。
等她把最近用掉的幸运星赚回来，拿一百颗星星堆出100%的概率无脑实现一个愿望。
到时，就许愿要整个楚氏谍网的忠诚好了。
可怜小木公公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就是去小厨房走了一趟。人刚回来，那二帝姬就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烫人的名单，嘱咐他改日和师傅一起拔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