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六宫无妃 >六宫无妃

(中)_第三十四章 今夕复何夕(上)

第三十四章 今夕复何夕(上)

一片漆黑中,拓跋宏忽然笑了一声,低低地说:“又是你跟朕困在一起,朕都弄不清楚,上天是想把你和朕分开,还是生生世世捆绑在一起。”

墓室内的细沙还在不断增多,两人一旦走动,就会陷进绵软的沙中,只能用半躺的姿势坐在地上,不断地拂去落在身上的沙土。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拓跋宏忽然想起那天曾看到过,墓室正中有石凿的棺床,用来存放棺木。棺床四围,有一圈半人多高的围挡,雕有瑞兽祥云图案。他拉起冯妙,让她踏在自己肩上,托着她攀上棺床,随后也跟着跳上去。

棺床内果然洁净无沙,只是石料质地冷硬,很不舒服。拓跋宏摸索到冯妙所在的位置,把她拉到自己身前,抱她坐在膝上。方才情形危急时,他诅天咒地一般说冯妙是自己最心爱的人,可此时真正平静相对,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想抱着她,在黑暗里相依。

冯妙伸手去摸他肩上的伤处,触手处,已经觉不出血液的黏腻。用在帝王墓室中的细沙,即使是为了阻挡盗墓者的脚步,也都选的是反复淘洗过的精细黄沙。拓跋宏一直想把冯妙护在身前,自己在沙土地上滚了几圈,反倒借着这些细沙止住了血。

拓跋宏按住她的手,无声地示意她自己没事。冯妙心中泛起无限柔软,他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样一个漆黑到什么也看不见的地方,那时他好凶,掐得她脖子都疼了。如果生命注定是轮回,能跟他一起结束在这个同样黑暗的地方,她也觉得很好。她只是心中充满遗憾,少年天子还有那么多雄心抱负没来得及施展。

冯妙拉过他一只胳膊,灵活地从他臂下绕过,把头贴在他胸口,顺势握住他的左手,指尖在他掌心轻刮,无意识地写出几个字:拓跋……妙……

熟悉的触感,让拓跋宏心中剧震,熟悉的亲昵姿势,一下子打开了全部记忆,如涨潮的江水一般奔涌而出。即使冯清能把那支步摇的样子说得分毫不差,他也已经可以确定,冯妙才是那一次在宫中暗道里遇见的人。她狡黠得像一只灵猫,明明怕得指尖冰凉,却还想尽办法遮掩自己的面容,换得一线活命的生机。

拓跋宏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咬着她的耳垂说:“再乱动一下,就扭断你的脖子。”那是他当年威胁冯妙时,写在她手心上的字句,一字一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此时说出来,再也没有了当年的冷漠,话语间满是缠绵不舍,就像是在说,不要离开我,否则我宁愿你死在我面前。

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证物,他们就已经确证了彼此心中所想。冯妙被捆住双手吊了好半天,此时又哭了半晌,呼吸便有些急促起来。她赶忙伸手去摸腰间的香囊,想要取一片紫苏叶来,压住刚要发作的喘症。可手指在腰间摸了半圈,却没找着香囊,也许是刚才匆忙间掉落了。

她正焦急得不知所措,拓跋宏的唇已经覆盖在她的唇上,把一口新鲜的空气,渡进她的口中。拓跋宏的呼吸,平稳而有力,跟他的人一样霸道不容反驳。他带引着冯妙的节奏,调整她过于急促的呼吸。起先冯妙还会觉得气息不继,转接时不自禁地用手抓紧了拓跋宏的衣襟,渐渐地,两人的呼吸开始融为一体,分不清彼此,好像他们原本就是呼吸相连一般。

四面是细沙流淌的簌簌声,忘记了今夕何夕,也忘记了此身在何处,仿佛只剩一缕清魂,飘游在茫茫太虚之间,所能感受到的,只有这绵长到天地尽头的一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冯妙虚软无力地倚靠在拓跋宏胸前,唇齿间缠绕的,都是他的气息味道。她想要起身,却忽然注意到,沙土流动的声音已经停下了。伸手一摸,细腻的净沙刚好漫到棺床边沿,外面已经被沙土铺满,棺床内却依旧是干净的。她轻轻“咦”了一声,叹道:“沙土的量不多不少,真是厉害。”

拓跋宏嬉笑着又吻上来:“朕的万年堂,他们敢不尽心尽力地修建?要是死后能像现在这样逍遥快活,朕倒有些巴不得早点死了。”

冯妙羞恼地捂他的嘴,小声怒斥:“胡说八道!”

拓跋宏捉住她的手,压在胸口,搂着她低声说:“你舍不得朕死,朕都知道。”

他估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安慰冯妙说:“勰弟他们都知道朕来这里,朕也在路上沿途留了记号,等他们找过来,总会有办法开启墓室。”他趁冯妙不备,又在她耳根上咬了一下,坏笑着说:“在那之前,这里只有朕跟你。这座万年堂,是按照天圆地方的形制修建的,和妙儿一起,以天为盖,以地为床,朕可想了好久了。”

冯妙起先还认真听着,见他后来又说到那件事上去,用手直捶他的胸,嗔怪地说:“你还说……你还说……”

“好吧,不说了,不说了……”拓跋宏听出她的声音放松了不少,也就不再开玩笑了。他用手理着冯妙的长发问:“妙儿,你有没有留意,是什么人把你劫持到这里来的?”

“那天我不想叫太皇太后看见,就躲在一只石兽后面,”冯妙仔细回想着细节,“李大人拿过太皇太后的印信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上面,我也紧盯着看。就是在这时候,有人从背后用湿帕子捂住了我的嘴,等我醒来时就已经在这儿了。”

拓跋宏凝神细想,那天有一名暗卫的举动很奇怪,后来要处理连番变故,也忘了特意问起勰弟,有没有抓到那名暗卫。从当时的时间和情形来看,这名暗卫的嫌疑是最大的,只是他的行动十分小心,完全看不出背后是何人指使。

“妙儿,你很勇敢,”他搂紧了怀中人,像搂紧随时可能不翼而飞的珍宝,“你沿途留下那些物件,让朕能赶得及来救你。”

冯妙轻轻摇头:“那些东西不是我留下的,我一路昏迷,没有机

会做任何动作。再说,就算我那时能动,我也不会引你进入险境,大不了拼着我一个人死了就是了,有什么呢。那些应该是谋划这件事的人,故意要引你来的。”

她说得那么自然,好像代替拓跋宏送命,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可拓跋宏却听得脸色发青,只不过四周没有光线,才看不到。他拿起冯妙的手咬了一口:“活该他们捆着你的双手吊起来,你竟然敢寻死?你要是敢死,你要是敢死……”他恨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然拈着冯妙的下颔说:“你要是敢死,朕立刻就娶三五十个妃子,春恩车一个月都走不完一圈。”

冯妙没被她吓住,反倒“哧”一声笑了出来:“那时候死都死了,反正什么也看不见了,皇上爱怎样就怎样吧。”

大约是因为连遭变故,又身处墓室,两人的话题,总是不自觉地说到身后事上去。拓跋宏抱着冯妙轻轻摇晃,声音忽然变得温和低沉:“朕不愿死,更不愿让你死。朕要替拓跋氏建立前所未有的功业,然后把这天下至高无上的荣耀,只跟你一人分享。北地、江南,迟早都会臣服在朕面前,到那时,朕要穿着你亲手做的那件帝王冕服,向天下昭告,你是朕今生今世唯一珍爱的妻子。”

冯妙轻轻“嗯”了一声:“我等着那一天。”她不想说,即使你是贩夫走卒,我也仍然爱你。她爱的男人,从出生起就注定是个万人景仰的帝王,那么她就只能爱一个帝王。

拓跋宏不知所终,在灵泉行宫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宗室亲王听说皇帝不见了,都转去质问新立的冯昭仪。皇帝在自己寝殿中过夜时失踪,令冯清又急又怕,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堪。她本就压不住这样的场面,此时越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命人去请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绝处逢生,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难得的良机,当即召见了身份显贵的宗室亲王,再次临朝理政。

在这些叔伯辈的老臣面前,始平王拓跋勰也说不上话,只能暗中联络广阳王,和他一起派出人手去搜寻皇帝的下落。这些跟着前几任皇帝在马背上征战过来的亲贵们,早就对拓跋宏新政有所不满。在他们看来,禁止劫掠、推行俸禄,是断了他们的财路,选贤任能、重用汉族世家子弟,是断了他们的官路。至于推行汉典汉制,纯粹是给他们这些老骨头找麻烦。

借着这股怨气,太皇太后拿出“国不可一日无君”的老话,召集亲贵重臣,商议迎立新君。灵泉行宫内大部分是拓跋宗亲,汉族官员并没有资格随行。议事时,这些人几乎是一边倒地支持迎立新君,只是一时无法确定人选。先皇留下的几位皇子里,资质最好的就是拓跋宏,其次是始平王拓跋勰,余下的几位,要么懦弱胆小,要么顽劣不堪。

吵得不可开交时,还是太皇太后发了话:“皇帝无子的时候,才会让兄弟即位,现在太子就在哀家宫中,还有什么好争论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吧。”

就在太皇太后自以为胜券在握时,任城王拓跋澄力排众议,反对迎立新君。任城王本就年纪大些,为人又说一不二,在宗室亲王中间很有些威信,即使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话也说得很不客气:“皇上不过是一时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就到了要迎立新君的地步?要是今天太子登基,明天皇上又回来了,这该怎么办?”

一句话就说得众人哑口无言,任城王还不罢休,阴阳怪气地问:“再说,要是太子登基了,您这称号也不好叫啊。难道要叫太太皇太后,还是太皇太太后?有这玩意儿吗?”

太皇太后脸色铁青,又不好当面训斥任城王。他已经是三朝元老,对太皇太后的旧事知道得一清二楚,话里话外都在讥讽她不愿还政给拓跋氏的皇帝。

返回暖阁,太皇太后赶忙叫崔姑姑宣李冲来,恳求他帮忙劝说任城王。因为小世子喜好汉学的关系,任城王近些年来越发愿意与汉族朝臣来往,尤其与李冲脾性相投。

崔姑姑去了没多久,李冲就来了。他像往常一样给太皇太后行礼问安,即使没有外人在,他也做得一丝不苟。太皇太后上前拉他的袍袖时,李冲却有些不自然地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手。

太皇太后也有些不高兴,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没有耐性,不愿与人周旋敷衍。她转身走回胡床上坐下,用平常接见臣属时的语气说:“哀家知道你担心宏儿,哀家是他的祖母,也一样担心他,已经派了人去四处搜寻。可哀家既然是太皇太后,就不能不替整个大魏着想,早些迎立新君,为的是不要惹出祸患来。”

“我只问你一件事,”李冲忽然开口,用一根手指直指向太皇太后面前,连君臣之分都忘记了,“当年上阳殿大火,元柔惨死,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太皇太后绷紧的脸上忽然闪现出一道裂纹:“你竟敢质问哀家?”她胸口急剧起伏,心里的怒意越来越盛,猛地站起来:“李元柔都死了快二十年了,你依然忘不了她,为了她要跟哀家作对?!”

李冲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收回伸在半空的手,语气稍见和缓:“臣只想知道一个真相。”

“真相?”太皇太后连连冷笑,“你自己看不到,听不到吗?这二十年,哀家苦苦支撑,是为了什么?哀家是在替你心上人的丈夫、儿子守住这万里江山!”她的手在桌上胡乱一挥,一整套青瓷茶具全掉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

“心上人”三个字一说出口,就像肉里生出的尖刺一样,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李冲心里有几分不忍,相识相交了几十年,他也亲眼看见过太皇太后诛杀权臣时的雷霆手段,知道她一个女子坐到天下至高的位置上,有多么不易。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臣……只希望能与太皇太后坦诚相待,不要欺瞒说谎。”

“不要欺瞒说谎?”太皇太后直视着对面的男人,关于他们的流言传遍整个平城,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清楚,他们从没跨过最后一步,“可你第一次来找哀家时,就说了谎,你说李元柔是你的妹妹,让哀家在宫中照顾她。”

李冲没有什么话好说,他和李元柔同姓却不同宗,因着郊外跑马上香时的偶遇结识,暗生情愫。可在汉族世家里,一直恪守着“同姓不婚”的习俗。为了拆散这对有情人,李元柔的父亲千方百计把她送进了宫,成了先帝最宠爱的李夫人。

“臣相信太皇太后,”李冲的语气终于和软了一些,“但是请太皇太后再等五天时间,如果五天后皇上仍然下落不明,臣便支持太子即位。这五天里,请太皇太后派人全力搜寻皇上的下落。”

一山之隔,拓跋宏和冯妙仍旧困在万年堂墓室内。整座万年堂是用石料砌成,越到夜里,越冷得刺骨。那种冰冷,像从石缝里透出来,让人无处躲藏。冯妙缩在拓跋宏怀中,仍旧觉得冷。拓跋宏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放进胸口捂着。

若是换了寻常人,被关在这样既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的地方,恐怕过不了一晚便疯了。可这两个人的性格虽然大不相同,却都一样乐天知命,丝毫不觉得困顿绝望,反而十分享受此刻独处的时光。

拓跋宏想起与太皇太后同来的前一晚,他曾在墓室里安排了八名弓弩手,照着记忆中的方位去挖,竟然真的从沙土下面挖出了剩下的食物和水。大概是因为时间紧急,光线又昏暗,那些人匆匆绑好了冯妙便离开了,没来得及仔细搜查整个墓室。他把东西分成小份,每隔一段时间便和冯妙一起分吃一小份。

无事可做时,两人就从棺床里翻出来,坐在细沙上说话。

“如果不是在这么个地方,这沙土还真舒服。”冯妙用手捧着细沙,感受着它们从指缝间滑走。她忽然想起件事,倚着拓跋宏的胳膊说:“要不我们来猜一猜,究竟是谁把我们困在这儿的吧。”

拓跋宏已经在心里默默想了许久,这时笑着说:“这人要满足三个条件,第一个,他身边一定有熟悉建造的人,捆绑你的位置,刚好是能触动墓室机关的位置。第二个,他在朝中颇有势力,布这个局虽然不难,却需要熟悉朕的习惯和宫中仪制。至于第三个嘛,他一定跟朕有仇,恨不得把朕碎尸万段。他根本就不跟朕见面,而是直接把朕困死在这里,让朕慢慢等死。”

冯妙用手拨着细沙:“可我想不出同时符合这三个条件的人,也许,这事并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是几个人联合起来,有人报仇,有人得利。”

她想得太过专注,柔软的额发在拓跋宏下颔上扫来扫去,什么都看不见时,柔软的触觉就格外清晰。

“妙儿……妙儿……”拓跋宏捉住她的手,一连声地叫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低回。

“嗯?”冯妙还在想着刚才的三个条件,有点心不在焉地答应。

拓跋宏低下头,正要就着一片黑暗含住她的唇,可忽然又改了主意,手指沿着抚在她颈下的锁骨上,低声问:“妙儿,你冷不冷?”冯妙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随口答应:“还好。”

“到了夜里,这间墓室还会更冷。让朕看看你的衣裳有没有散开……”拓跋宏的手指,一路向下滑去,在她胸前画了个圈。手指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酥痒。

冯妙被这怪异却熟悉的触感惊起一层战栗,眼前什么也看不见,却又好像依稀看见了很多东西,崇光宫后面的温泉池水,主殿内紫檀木案上那支莹白如玉的软毛笔管……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她把头埋得更深,一动也不敢动。

“妙儿,你的手指怎么这么凉,足尖会不会也冷得发凉?”没等她出声回答,拓跋宏已经熟练地钩去了她脚上的丝履,手掌握住了她的足尖,轻轻揉捏。略带薄茧的手指,在她小巧的趾肚上来回打着圈。

好像有成百上千只小虫,从趾尖往全身各处爬去。冯妙想推开拓跋宏,可他其实并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妙儿,你的脚真小,”拓跋宏的手指渐渐向上走去,“小腿也这么凉,还说不冷?嗯?”他说的都是最寻常的话,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这空旷墓室里听来,冯妙总觉得那声音低哑而蛊惑,如旋涡般要把她整个吸进去。

拓跋宏轻笑一声,在她耳边引诱似的说话:“别紧张,妙儿,朕会对你好的。”他猛地翻身,把冯妙压在身下。

冯妙脑海中沉沉地发晕,身上早已绵软成了一池春水,身下的细沙,好像又流动起来,让她深深地陷进去。她还没弄清楚眼下的状况,刚才明明还在好好地说话,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这副样子?

拓跋宏觉察到她的身子绷紧,心中越发怜惜,他爱极了冯妙的青涩,此时更有耐心。鼻端是隐隐的少女幽香,他抄着冯妙的腰,把她抱紧在怀中:“妙儿,要是你不愿意,那就……”

冯妙说不出话来,只用小指轻轻钩住了拓跋宏的手指。

“妙儿,相信朕。”拓跋宏轻轻浅浅地吻她的眉心,安抚她紧张的情绪,感受她身上每一点细微的变化。

她像只漂浮在海上的小舟一般无助,可那最猛烈的风浪,分明就是他,把小舟一次次高高抛起。她无处藏身,只能牢牢攀住他的肩膀,用颤抖的音调叫他:“宏……宏哥哥……”

汗水濡湿了身体,又沾染上细细的沙。拓跋宏把她抱紧在胸口,在这回归母体一样的黑暗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感受。他一口咬在冯妙小巧精致的耳垂上,跟她一起被无边的巨浪吞没。

太皇太后派出去搜寻拓跋宏的人马,都是从早先就对皇帝不满的亲贵手里调出来的,她还特意把始平王拓跋勰支去负责行宫宿卫。这样一连找了两天两夜,都毫无所获。

相关推荐:剑斩凡穹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唐宫妃策后宫湘妃怨宫妃怨我的分身有词条死神:学医拯救不了尸魂界诸天:从暴风赤红开始不做人了综武:同福算卦,开局为雄霸批命诸天从拯救大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