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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_第十四章 江上鼓鼙声

第十四章 江上鼓鼙声

钟离守将萧坦之,也是南朝皇族的远亲,却不知怎么回事,半点也没继承到皇族萧氏俊美的容貌,生得又胖又黑。他为人狠厉,领兵作战时常常喜欢出其不意地突然猛攻,这次引水来击溃魏军,便是他想出来的主意。

北方人大多不识水性,再勇猛的士兵,一见了滔滔浊浪,心里就先怕了几分。拓跋宏麾下的大军,被冲得七零八落,跟随他避到山谷中去的,只有不到三千人。万幸的是,这三千人中,倒有一半是拓跋宏亲信的玄衣卫,战斗力远远胜过普通的士兵。冯诞也一路紧紧跟随在拓跋宏身后,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一路上都不住地咳嗽。

拓跋宏命人散进树丛深处,躲过南朝人的追击。他靠在一棵大树下,探手从紧贴心口的位置摸出一块玉璧,那是出征那天怀儿硬要塞给他的,一路上都放在那个位置,从来没有挪动过。即使在他下令舍弃辎重、快速前进时,他也没舍得丢下这块玉璧。

玉璧已经从中碎裂成两块,就在大军溃退时,萧坦之站在高处看见了拓跋宏,拿起手边的长弓就放了一支冷箭。拓跋宏当时正与四五人混战在一起,身前身后都是敌兵,根本无处躲闪。那箭正正射在他胸口,箭尖撞在玉璧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却没能刺穿他的身体。

齐兵一时间想不透他的心口处另有乾坤,眼看主帅的箭竟伤不了他,惶惶然地以为大魏天子有神明护体,心中先生了几分怯意。借着这一箭,拓跋宏反倒抓住机会杀出了重围。

眼前又浮现出怀儿嘻嘻笑着的小脸,小小的人儿扯着拓跋宏的衣襟说:“父皇想怀儿。”那张小脸又渐渐变成了另外一张温柔羞涩的脸,口中吐出的话语,也如朝露晨风一般温存:“为了我和怀儿,你要早些回来。”

拓跋宏把玉璧重新放回心口处,他不该命丧于此,他的宠妃和幼子还在等着他早些回去。

天色刚刚开始转暗时,萧坦之开始带着人往这片谷地围拢过来。树林遮挡住了视线,狡诈多疑的萧坦之不敢直接冲杀进去,隔着山谷高声喊话,无非是说些劝导北魏士兵投降的话。

萧坦之也不拐弯抹角,大剌剌地说:“大齐与大魏,原本应该是世代交好的邻邦,可魏军却兴师动众地来兴兵讨伐,这是什么道理?如果大魏皇帝肯退兵,再许诺不再妄动干戈,自会好好地放你们回去。”

拓跋宏知道他是在试探虚实,此时尤其不能表露出怯意,在林中朗声说道:“你问魏军远道而来是什么道理,朕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是想听直截了当的实话呢,还是想让朕给你们留点颜面?”

萧坦之是个赳赳武夫,没听出他话里在绕圈子,接口说道:“那就请直言。”

拓跋宏放慢了语速,让山谷两侧的魏军和齐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朕看你们的皇帝,原本受先帝之托辅政,却抢了自己侄孙的帝位,现在还要忙着屠杀先帝的子子孙孙,真的忙得很,恐怕这山河城池也没空管了。他如此繁忙,只能由朕这个‘闲’人来代他管管了!”

萧坦之阴沉着脸不再说话,他因为相貌粗鄙丑陋,一向不受那些尊贵的皇族重视。萧鸾篡位时,萧坦之才终于抓住机会,带着自己人马夜入皇宫,在最紧要关头给了萧鸾支持。拓跋宏说南朝皇帝是篡位称帝,连他这个帮凶也一并讽刺了。

密林幽深,萧坦之只听得见拓跋宏的声音,却看不到他人在何处。此时已经即将入夜,他更加不敢贸然进攻,只能封住谷地出口,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山谷中,冯诞悄悄挪动到拓跋宏身侧:“皇上,这里地形低洼,如果齐军再次引水来攻,恐怕剩下的三千人也很难逃脱了,不如趁早想想办法。”

拓跋宏闭着眼睛倚在大树上休息,微微点头说道:“思政,朕跟你想的一样,今夜是逃离的最佳时机,等到天亮就真正插翅难逃了。不过山谷的出口肯定都已经被围住,朕已经派人去打探,看有没有直通水路的小道,先等等消息再说。”

冯诞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也就势坐在一棵大树旁边,倚靠着树干休息。他仍然咳嗽不断,只是努力压抑着声音。

“思政,”拓跋宏低缓地开口,“听说乐安公主有身孕了,这次回去,你该在家多陪陪妻子。”

他轻轻地笑一声:“如果是个女儿,必定跟你一般俊美,朕的几个儿子,日后任她挑选。”

夹杂在几声重重的咳嗽里,冯诞只是“嗯”了一声,再没说其他的话。

丑时过半,派出去探路的士兵传回消息,的确有一条小路直接通到淮水南岸,水面上也有现成的木筏,只是上游不远处有一队齐军驻扎,需要行动特别小心才行。水面上空旷开阔,比不得树林中,如果被齐军发现踪迹,只要乱箭齐发,就必死无疑。

拓跋宏想了一想,招手叫那士兵上前,对他低声吩咐了一番:“就这么安排吧,这是古人用过的方法,朕今天就学他一回。”

淮水边的齐军人数并不多,那些人马也归萧坦之统率,专门为了防范拓跋宏趁夜悄悄渡河,才没有回援合围。

此时正是一天中夜色最深沉的时候,山谷中传来一阵喧哗嘈杂声,警醒的萧坦之立刻派人去打探,接到的回报说,拓跋宏手下的兵卒因为抢夺水源口粮而大打出手。萧坦之大喜过望,暗暗想着先让他们自己打个两败俱伤,天亮时再带人冲进山谷里去,如果能生擒大魏皇帝,他的官职爵位还可以再上一层楼。

萧坦之命士兵养足精神,等待天亮时冲进山谷。

而淮水岸边,齐军营地的上游处,也出现了一拨魏军,大张旗鼓地砍树造筏子,准备渡河北归。齐军的统领几次派人去查探,都说那拨魏军不过一百来人,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可越是看起来普普通通,越是让人不敢掉以轻心。齐军统领不准手下士兵出战,只叫人盯紧了这些人的动静,别让他们真的渡河逃走。

天色蒙蒙亮时,萧坦之集结士

兵冲进山谷,却发现拓跋宏早已经不知去向。夜里抢夺水源口粮的闹剧,不过是十几名伤兵故意放出的声响。

萧坦之顺着来不及清理的足印,一路追踪到淮水岸边,那百余名魏军还在大声吆喝着伐木造舟。夜里没有光亮时看不清楚,此时齐军统领才发现,那一拨魏军总共只砍倒了一棵树木,将树干先砍成木板,再把木板斩成小段。整夜连绵不断的伐木声,也是用来吸引齐军注意的幌子。

在清早第一缕金色辉光下,载着拓跋宏的木筏,已经行驶在河心上,眼看就要靠近对岸。就在齐军狐疑不定地反复查探那些伐木造船的魏军时,拓跋宏带着余下的人,在下游抢来了木筏,悄无声息地分散渡河离去。

气急败坏的萧坦之派水军渡河去追,可清晨河面上弥散着雾气,不知道哪只木筏上的人才是拓跋宏。无奈之下,他只能再命人从岸上乱箭齐发。如飞蝗一般的箭雨洒落在江面上,几乎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木筏却如轻盈的飞鸟一般,在这箭网之中穿梭而过。

正在此时,齐军大营中突然腾起冲天的火光。上游处的魏军没有渡河,而是把那些斩成小段的木料堆放在营地近旁,浇上随身携带的烈酒,点了一把火。这些人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给拓跋宏渡河争取了时间。只要能顺利到达河对岸,便会另有魏军接应。

萧坦之气得直瞪眼,却已经无计可施,只能指挥手下的兵丁先救火再说。他心里清楚,等到这边的火势扑灭,拓跋宏早已经鱼跃深渊、真龙入海,必定抓捕不到了。

洛阳城内,冯妙静养了三四天才能起身,幸好背上都只是皮外伤,没有损伤到筋骨内脏。一连趴了几天,手脚都有些虚软,冯妙走到桌案边,拿起一支笔拈在指尖上,手却有点发抖。她微微笑着摇头:“连笔都拿不动了,怀儿一天大过一天,恐怕没多久也就抱不动他了。”

素问有些嗔怪地说:“娘娘可真是的,非要拼着性命挨这三杖,有什么话不能等到直接跟皇上说呢?”

冯妙仍旧只是摇头:“皇帝也不能随心所欲啊……”她知道拓跋宏不喜欢冯清,恂儿这孩子也不是做皇帝的好材料,可在这南征的当口上,拓跋宏仍旧没有废后废太子,为的便是笼络住那些守旧的老臣们。

冯妙忽然想起玉叶腰间的金粉色钱袋,搁下笔对素问说:“正好想起件事来,我想自己解决,不劳烦皇上分心。”她把从前的几桩旧事略略地跟素问说了一遍,虽然上元夜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年光景,最可怕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可冯妙讲起这段事,仍旧觉得身上一阵阵发冷。

素问听得连连冷笑:“世上竟然还有这样恶毒的人,真应该让她自己尝尝,被七八个男人围住是什么滋味。娘娘打算如何出这口气呢?”

冯妙慢慢地说:“对付恶人,无外乎三种方法,第一种便是小惩大戒,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以后再不敢这样胡来。第二种便是以牙还牙,她怎样对我,我便一模一样地还回去,让她讨不到任何便宜。可这两种方法,对这位皇后娘娘都不管用,我已经给过她许多次机会,她都不知收敛悔改,我只能用这第三种方法了。”

素问从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由得问:“什么是第三种方法?”

“第三种方法,就是让惊恐和忧虑慢慢地折磨她。她既然当初有胆子作恶,现在就该是她忏悔无门的时候。”冯妙缓缓地说着,她不是一个愿意恨人的人,可有些人,她实在没有办法用善意去接受。她知道,没有什么能比毁去一个人心里的希望更彻底地击垮一个人,也没有什么能比日日担忧恐慌更折磨一个人的心志。

说完这句话,冯妙下意识地转头,刚好看见门口探出半边锦袍身影,那人似乎瞧见了她的目光,正要急急忙忙地躲回去。“恪儿!”冯妙认出那半边衣袍上的花纹,对着门外叫了一声。

拓跋恪垂头拢袖走了进来,对着冯妙毕恭毕敬地施礼,声音却并不大:“冯母妃好。”他自从搬来华音殿,每日仍旧去学堂读书,冯妙怕他心里别扭,刻意不拘束他,这倒是他第一次到冯妙面前来问安。

“恪儿,今天怎么没去学堂读书?”冯妙虽不喜高照容,可对这个聪慧的二皇子却一直很好,此时和颜悦色地问他。

拓跋恪不知怎么有些情绪低落,说话也不像平常那么伶俐:“儿臣听说冯母妃挨了杖责,又没见华音殿里请过御医,就让医女去要了些疮药来……”说着话,他双手捧出一只小瓷瓶,递到冯妙面前。

冯妙一直担心他会因离开生母而心中不快,此时见他关心自己的伤势,由衷地觉得欣慰。她接过瓷瓶握在手心里,随手理了理他的衣襟,柔声说:“恪儿不必替母妃担心,只是外伤而已,现在已经好多了。”

在冯妙心里,拓跋恪仍旧还是那个躺在摇车里的小婴儿,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几年以后的怀儿。她的手指刚扯了一下拓跋恪的衣角,这个半大的孩子,却忽然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冯妙的手。

冯妙有些尴尬,只当他还是介意发生在高照容身上的事,也不想太过逼迫他,微微一笑就垂下了手。拓跋恪的脸色却有些涨红,好半天都不说话。素问看着古怪,绕到桌边斟了一杯茶捧过来:“二皇子尝尝这种凉茶吧,天气热的时候很消渴解暑。”

拓跋恪接过茶盏,像跑了很远的路似的,一口气仰头喝干了茶水,唇上还沾了些晶亮亮的水渍。他用手抹了一把嘴唇,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冯母妃,明明有最好最快的方法,为什么还是有人愿意选择其他曲折迂回的方法?”

心思通透如冯妙,也实在猜不透他究竟想说什么,只能回答道:“最好最快的方法,未必就是最合适的方法,等你再长大些就会知道,人生在世,要权衡、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没有任何人能真正随心所欲,只能舍小而取大、舍轻而取重。”

也不知道他究竟听懂了没有,拓跋恪沉默片刻,又接着问:“为什么被伤害过的人,反倒要选择

宽恕和忘记?为什么人要学着克制自己的欲望,追求心里想要的东西,难道不应该是很美好的事吗?”

冯妙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在拓跋恪这个年纪,也曾经想过这些问题,尤其是在她自以为命运对她不公时。她知道诱惑的力量多有么难以抗拒,她有机会选择站在太皇太后身边,成为宫中翻云覆雨的妃子,也有机会选择像高清欢说过的那样,不择手段地争抢。可如果她做了那些事,就永远不会像今天这样,得到一个心意相通的爱人。

“恪儿,母妃没办法回答你这是为什么,”她按住拓跋恪的肩,认真地说,“母妃只能告诉你,只有放下那些会让你痛苦不快的东西,才能腾出双手来,握住真正让你内心喜悦的东西。”

拓跋恪紧抿着唇低下头,再没问其他的话,略站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去。冯妙望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看来把他从高照容身边带走还是做对了,恪儿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要是沾染了不择手段、睚眦必报的习性,未免太可惜了。

等他走远,冯妙才向素问发问:“你能不能配一服类似五石散那样的药来,让人服用以后会心生幻象、狂躁难安?”

素问想了想说:“只要在五石散的药方上稍稍改进就行,加上些西域出产的迷幻剂,就能达到娘娘想要的效果。”

冯妙点头说了声“好”,在纸上草草画了两幅图样,对素问说:“你照着这个样子,去做几个钱袋来,每个里面都装上些银两,再把另外这幅图给予星送去,让她裁一身衣裙来。我今天手上没有力气,这图画得不好,让她大体上照着我初入宫时的款式做就成。灵枢和我的身形差不多,予星知道我的尺寸,照旧裁剪就好。除了这些,你再帮我找一只通体纯白的猫来。”

素问点头答应了,一一照着去做。

淮水北岸,拓跋宏躲过了萧坦之的追击,顺利进入大魏国土。他只带了冯诞和最精锐的玄衣卫在身边,其余人分成几路,各自沿着不同的路线返回北魏。

拓跋宏在上次南征时,就曾经与前线将士同吃同住过,边境守军立刻就认出他来,将他迎入营帐。此次南征,虽然收尾时有些凶险,却依旧称得上战绩不俗,齐军元气大伤,至少两三年内,不用担心萧鸾会领兵北上,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解决大魏内部的问题。

拓跋宏向来胆大乐天,只要还有一线生机,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失望,此时大难不死,心情越发舒畅。想到萧坦之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他便觉得好笑,转身在冯诞肩头捶了一下:“朕看他那张黑脸,肯定要黑得像涂了锅底灰一样。”

从前在宫中或是昌黎王府,拓跋宏也经常这样跟冯诞说笑,可这次拳头一落下去,冯诞却好像支撑不住一般,连连后退了几步,扶着门口的灯架才站稳。

“思政,你……”拓跋宏往他身上看去,见他袍角上正滴滴答答地淌着水。他们刚刚渡河而来,身上都被浪打湿了,可冯诞身上滴下的水,是黏稠滑腻的。拓跋宏仔细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那不是水,是正在流出的血!

“思政,你受伤了?”拓跋宏高声叫人去传随军的医士来。

“皇上,不要叫人了,”冯诞后退几步,坐在军帐中的胡床上,“臣这身体已经不行了,禁不起折腾了。”他背心上被长箭射中两处,伤口反复撕扯,一直在流血不止。可他一路上都没有发出声响,只悄悄折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

“在木筏上时,你……站在朕身后?”拓跋宏努力回想着之前的情形,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冯诞站在他身后,挡住了齐军射来的箭镞。

冯诞弯下腰去重重地咳嗽,指缝间渗出猩红的血迹:“皇上,臣……向来都在您身后。”

听到这句话,拓跋宏心中大恸,相识十余年,冯诞的确一直站在他身后,为了他的千秋帝业,甚至背弃了最疼爱自己的姑母。

军中的医士很快便赶来了,那两处箭伤虽重,可在军中却很常见,并非无法可治。医士替冯诞诊了脉后,却连连摇头,跪在拓跋宏面前禀奏:“皇上恕罪,这位大人像是长期服用会损伤内脏的药物,身体如朽木一般,从内到外都腐烂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药物?”拓跋宏狐疑地看着冯诞,忽然瞪大了双眼,“是……是那香料?你自己在偷偷用那种香?”

冯诞一边咳嗽,一边请医士出去,营帐内只剩下他和拓跋宏两个人:“皇上,臣总在夜里听见姑母在唤我,每次夜里起来,都好像看见姑母坐在奉仪殿内,发髻梳理得纹丝不乱,腰上系着那条对羊纹玉锦腰带,让我帮她燃安眠香。姑母生气时,总会叫我猴崽子,可她又从来都不是真的生气……”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脸色越发白得吓人,指缝间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在姑母和皇帝之间,他选择了帮助拓跋宏,是他亲手制的美人夜来,葬送了姑母的性命。那种无法弥补的悔愧,就像美人夜来丝丝缕缕的香味一样,只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慢慢散发出来。

“思政……”拓跋宏的声音有几分哽咽,“这本该是朕的罪孽,却平白背负在你身上……”

“皇上,您是要青史留名的帝王,怎能沾染罪孽?”冯诞垂下手,露出一抹凄凉的笑意,“臣也不想沾染罪孽,臣……只是想看看皇上君临天下而已。”

他站起身,在拓跋宏面前跪倒:“皇上,其实臣是最聪明的,卖了一个天大的人情给皇上,想跟皇上求一件事。”

拓跋宏扶住他的双肩:“思政,你还有什么心愿,只管告诉朕。”

“清妹妹……臣放心不下的只有清妹妹了,”冯诞的眼神已经开始有些涣散,要用尽全力,才能把目光凝聚在拓跋宏脸上,“妙妹妹是皇上心爱的人,臣不必为她担心,但清妹妹……她其实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她小时候很乖,笑起来有两颗虎牙……她只是被娇惯坏了,求皇上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饶她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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