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人。”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呵，果然是林天明。
“宰相大人，您这是要做什么？”阿丹拿着匕首挡在他面前，厉声道，“您该不会是想打太后吧？”
“杀了她，杀了她！”李阿曼揪着衣领躲到他身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低头发出一声哀嚎。
林天明扭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颤抖。
江嬷嬷冲门口的御林军使了个眼色，缓步走到林天明跟前行了个礼，冷森森地笑道：“宰相大人回来得可真早啊，太后听说宰相夫人去世了，特地回来纪念一下，没想到这李小娘突然闯了进来，见到太后不行礼就算了，言语之中还多有冒犯，我们在宫里呆久了，一时不习惯，就按照宫规处置了。”
林天明慢慢松开拳头，眼眸晦暗不明。
若是换作别人，他或许不会相信，但李阿曼一直对林珍儿很不客气，这些年他们早就习惯了。
如今林珍儿虽然是太后，但在他们眼里，这个太后的位置就是他们施舍给她的，她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李阿曼一时习惯不了她的身份，对她多有冒犯也是可以理解的，想到这里，林天明突然陷入纠结，不知到底该站在哪一边。
若是出面维护李阿曼，那势必要冒犯贵为太后的林珍儿，门口那群御林军势必不会答应，如果就这么让林珍儿走了，那他和李阿曼面子上又过不去，还不知李阿曼和林爱玥会怎么闹呢？
林珍儿看出他的纠结，忍不住摇头苦笑。
“宰相大人，你想打就打呗，从小到大，我也没少挨打，如今你怎么突然犹豫了？难不成你是害怕我会怪罪你？原来你现在已经把我当太后来看了，呵，真是让人意外啊。”
林天明见她主动提起太后的身份，知道她是在故意激怒自己，因此彻底打消了维护李阿曼的念头，准备用沉默消极抵抗。
李阿曼见他低着头不说话，顿时火冒三丈。
“林天明，你果然是个没种的废物，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我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跟了你，真是晦气，晦气，晦气。”
“闭嘴！”
林天明扭头瞪了她一眼，用力眨了下眼睛。
李阿曼见他还敢冲自己使眼色，怒火勐地冲上脑门，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你个窝囊废，还敢跟我在这儿挤眉弄眼，姑奶奶我不吃这套，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了，如果你让她安然无恙地走出去了，你以后休想再踏进我的院子，我李阿曼说到做到。”
林珍儿还是头一回见到他们吵架，一时看得入神，忍不住捂嘴偷笑。
林天明没想到李阿曼这么蠢，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一掌把她拍回她自己的院子，免得她再说出一些让人下不来台的混账话。
李阿曼吸了吸鼻子，见他仍是一言不发，心中倍感失望，扶着腰慢慢离开了。
林珍儿见她走了，忽然记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指着林天明的鼻子问道：“我只问你一遍，你最好老实回答我。”
林天明狠狠瞪了她一眼，仍是沉默不语。
林珍儿深吸一口气，颤声道：“我问你，你把我娘埋在哪里了？”
“送回她老家的祖坟了。”
“你会这么好心？”
“爱信不信。”
林天明拂袖而去，留下林珍儿等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吹风。
“太后，我们回去吧。”
乐珍扯了扯她的袖子，抬头环顾四周，悄声道，“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终究是不够安全。”
江嬷嬷立即附和道：“是啊太后，还是先回去吧，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在这里站得再久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还是先回去吧，回去从长计议。”
林珍儿看着熟悉的院子，无力地点点头：“那我们走吧。”
乐珍轻轻点头，心里的大石头悄悄落下。
一行人灰头土脸地回到长乐殿，裴景皓和李慧兰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去哪里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裴景皓一看见她就立马冲上去，毫不避讳旁人的目光。
林珍儿抿了抿嘴，含泪答道：“我娘死了，我刚从宰相府回来。”
“什么时候的事啊？”李慧兰扶着她坐下，柳眉紧蹙，“节哀顺变啊嫂子。”
林珍儿擦了擦眼泪，悲声道：“林天明为了讨好林爱玥和李阿曼，把她给折磨死了。”
“什么？”李慧兰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往后躲。
“你听谁说的？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裴景皓亦是满脸惊惧：“是啊，你确定是林天明害死了她？”
林珍儿揉了揉眼睛，澹澹道：“是巧云亲口说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慧兰心里的疑虑立即打消，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真是太不要脸了，当初若不是你外祖父好心收留他，他早就饿死街头了，哪还有命当什么宰相啊？没想到他这么狠，为了两个贱人，居然连结发妻子都敢杀，简直是丧尽天良。”
裴景皓向她投去关切的目光，沉声道：“虽然早就听说他们感情不睦，但没想到他会狠到如此地步，真是令人发指。”
“我早该回去看她的，如果我早一点回去，或许她就不会死了。”林珍儿捂着脸放声大哭，眼泪溢出指缝慢慢滑落，汇聚在手腕处闪闪发光。
裴景皓虽然很想安慰她，但李慧兰等人把她围得密不透风，他连她的脸都看不清，只能握着拳头默默叹气。
“这样的爹不认也罢，以后您就当他死了，与他恩断义绝，从此再也别来往了。”李慧兰轻轻拍着她的背，总觉得气不过，但又不好骂出什么太难听的话，只能皱着眉头不停叹气。
林珍儿擦干眼泪，情绪慢慢平复。
“对了公主，你要去看看驸马爷吗？”
“看他做什么？”李慧兰满脸不屑。
林珍儿道：“让他把和离书签了，不然你还得替他守寡呢。”
李慧兰满脸惊惧：“你们要杀了他？”
“你舍不得？”裴景皓冷哼一声，嘴角浮出澹澹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