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朝圣者的追逐 >朝圣者的追逐

86.雪莲农庄的秋天

雪莲农庄的秋天像一块多彩的画布,色彩斑斓,千娇百媚。黛色的天空下面是墨染的湖水、金色的田野、深绿的树林和泛黄的草滩。一切都是彩色的、温暖的。

秋风送来一阵阵麦香,处处都是秋收忙碌的身影。刘敏和各局委的干部职工正在田间地头帮助农民收割青稞。受何帅建水利设施的启发,刘敏积极向政府建言献策,近两年财政资金重点投向农田水利建设,不仅解决了农民用电问题还有力发挥了农田灌溉作用,大大减少了洪涝灾害造成的损失。水电站试用第一年就给农民带来了丰收。

看着金黄的麦浪在镰刀的光影中成片倒下,刘敏揉了揉发酸的腰,坐下来喝了口水。掏出毛巾擦汗时带出一张照片,便动情看起来。照片上的女儿,笑容很像何帅,有些腼腆、有些害羞,但是两条又粗又黑的辫子像极了自己。个子长高了不少,也胖了许多,唯独两颗脱落的门牙看起来让人心痛。

她又掏出何帅两个月前的来信看起来。何帅说水电站的建设已经进入关键时期,可母亲生病住院没人照顾,年幼的女儿上学无人接送。希望刘敏能提前回去照顾母亲和女儿。

刘敏自知这几年为了工作亏欠父母和女儿太多,决定自己先回去。可是由她负责的生猪养殖和果园建设还没有收尾,她又推迟了内返时间。现在养殖场和果园也都建起来了,而且已经开始正常运转,总算可以把回家的事列入议事日程了。昨天,她已经递交了“内返申请表”,就等正式通知来了就启程。想到这,刘敏笑了一下,把照片和信装进口袋站起来。低头看见阳光中摇动的麦穗,忽然想起什么。她折断麦穗用力揉搓起来,捧着颗粒饱满的青稞,沉思了片刻,忽然笑出了声。

这时,有人喊“刘县长,吃饭了!”刘敏立刻朝县政府一群人走过去。司机把一碗酥油茶递给她。秘书又递过来一碗青稞面。刘敏拿起铜勺从热气腾腾的平底锅中舀了一勺开水倒进碗中,坐在地上熟练地揉着糌粑,继续想着刚才的心事。

青稞面刚揉成一团就被已是县委书记的次仁抓走了。他边吃边说:“还记得你刚来那年,硬拉着我去找地委领导修改财政预算的事吗?”

刘敏重新添了些青稞面揉起来,说:“怎么不记得?还和你大吵了一架。大家都说我不知天高地厚,敢和你叫板。”

次仁喝了一口茶,说:“不过后来证明还是你对了。远了不说,就说你提出的兴修水利的建议吧。有了水,有了电,彻底改变了老百姓靠天吃饭的面貌。”

刘敏咬了一口糌粑,说:“这仅仅只解决了农民的温饱问题。肚子饱了,但钱袋子还是空的。要想富起来还得再想办法。”

次仁看着她:“怎么,你又有想法了?”

刘敏回望身后的群山,说:“我们这里是‘五分草地三分林,剩下二分是荒地’。草地面积虽然占总面积的一半,但受自然条件的影响,牧草生长缓慢,草场质量差,限制了畜牧业的发展。而条件相对优越的河谷地带,耕地面积不足三分之一。高海拔的山区,开发难度又大,这就逼着我们在有限的资源上创造更大的价值。我想来想去,只能在粮食精细加工上做文章。”

次仁拿着糌粑,问:“你是说再把糌粑磨细一些、精一点?”

刘敏问身旁的秘书:“你说说,糌粑还有什么吃法?

秘书眨眨眼,说:“我们祖祖辈辈都这么吃,炒熟磨成面,揉成团抓着吃,要不就搅拌成糊糊喝。”

刘敏又问司机:“格拉,你还吃过其他口味的酸奶吗?”

司机横着抹了一把嘴边的酸奶,脸上留下一道白印。他说:“我没有吃过别的,不、不,我吃过加糖的酸奶。”

大家都在笑,次仁眯着眼睛看着刘敏。

刘敏说:“我第一次把糌粑和干肉带回去让家人品尝时,他们不是当着我的面吐了,就是背着我悄悄扔了。当时我非常生气,可后来一想,他们一定是接受不了这种味道。后来,我们把牛肉改变了口味就赢得了市场。青稞面也可以试试嘛!”

秘书问:“怎么改?”

刘敏说:“据我了解,青稞具有丰富的营养价值和突出的医药保健作用,含有大量的蛋白质和氨基酸,营养价值极高。青稞生长环境洁净,没有污染,正符合现代人环保、绿色、健康的饮食理念。如果我们改变食用方法,不愁找不到销路!”

次仁说:“怎么才能让大家接受我们高原的美食呢?”

刘敏说:“把青稞粒煮熟放在酸奶中,再加些蜂蜜,或者加上我们这里的天然水果的果肉,做成时尚的酸奶饮品,怎么样?”

大家眼前一亮,说:“咦,怎么没有想到?”

刘敏继续说:“这只是一个思路。我真正想做的是建一个青稞面粉加工厂。把面粉加工成适合老人和孩子食用的营养粉,做成面条、饼干、面包这样的日用食物,不就打开市场了?”

大家说:“对呀,老人和孩子一定喜欢营养丰富,好吸收消化的营养粉。有了面条、饼干、面包,那大家吃饭不就方便了!”

刘敏说:“这样,青稞面不就进入千家万户了!”

次仁对秘书说:“赶紧把县委班子的同志都叫过来开会!”

县委班子的领导抓着糌粑坨坨、端着酥油茶走过来。大家纷纷站起来给他们腾地方。次仁让刘敏把刚才的设想又给大家说了一遍。刘敏说完又补充道:“如果我们加大资金投入,在条件好的农庄兴建起优质青稞生产基地,建起青稞面加工厂,不仅能增加产值,提高农民的收入,还能有效解决劳动人口,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

大家立刻讨论起来。次仁说:“这样,我们就能从单一的原始农牧业中走出一条新路,形成农牧业及第三产业并举的多元化经济结构,有力推动农牧业向产业化方向发展。刘敏这个想法很符合市场发展的规律呀!我看可行。可是,资金如何解决,设备从哪里选购,技术人员又去什么地方找?”

刘敏说:“这个问题我想过。目前,各省市援助西藏的建设项目就有这样的农产品加工项目。虽然大部分已经上马,但是只要我们积极争取,完全可以得到部分扶持资金和技术指导。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确定优质青稞生产基地,选好加工厂的位置,确保充足的原料供应,调动农民的种粮积极性。”

大家的思路得到进一步激发,再次展开了热烈讨论。

次仁看大家热情很高,认为有必要进行一次大胆的尝试。他提议:“我们可以先进行市场调查和技术分析,再请懂技术、会管理的专家制定一个具体可行的方案。你们认为怎么样?”见大家一致赞同,又问刘敏:“这个方案是你提出来的,当然得由你来牵头,可是这样,你就不能按时回老家了,怎么办?”

刘敏一听就急了,摆摆手说:“不行不行,我已经欠了父母、爱人、孩子一屁股债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走了!”

次仁恳求道:“那能不能推迟一些时间,起码让这个项目运作起来再离开?”大家也都用恳请的目光看着刘敏。

刘敏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女儿都快五岁了,从生下来到现在,自己只见过两次,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年。同何帅结婚七年多,夫妻二人在一起生活的时间屈指可数。这么多年,三个人天各一方、骨肉分离,孩子、丈夫、母亲一个也照顾不到。现在母亲病重,女儿无人照料,一老一小没人管。自己不回去何帅就得回去,他十年才等来建电站的机会,怎么也不能留下遗憾啊!可是,自己走了青稞基地怎么办,面粉加工厂又怎么办?她思来想去,还是咬咬牙说:“好吧,我一定等这事有了眉目再说走的事。”

次仁爽朗地笑起来,说:“看见没有,我们的刘敏同志吃糌粑和藏族人民吃出感情来了。好啊!为了刘敏同志早日返乡,我们多加几天班,一定尽快把面粉加工厂办起来,怎么样?”

从此,刘敏就全身心地扑在这项工作中,和各部门研究制定方案,选址建设青稞生产基地,了解青稞面的加工技术,积极引进生产设备。经过努力,终于完成了前期的调研和准备工作。回到办公室,她连夜起草报告,待最后一个句号画完,天已微亮。她合衣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便急匆匆走出办公室,驱车前往十多公里之外的邦达机场去参加机场竣工典礼。

站在刚刚建成的邦达机场候机楼外,刘敏感觉头有些痛,看着彩旗“呼啦啦”迎风飘扬,浑身发冷。一定是昨晚在沙发上睡觉着凉了,鼻涕一个劲儿地流。她把大衣裹了裹,听到典礼台上的领导讲话的声音和自己一样瓮声瓮气的。“今天我们在海拔4300米的邦达草原上,建起了世界上海拔最高、气候最恶劣、离市区最远的机场,创造了人类民用航空发展史上的奇迹。邦达机场的启用将很大程度改善藏东地区的交通条件,有力促进当地社会经济发展,大力推动西藏航空事业的进步……”剩下的话被一阵风吹跑了,完全听不清楚。

从拉萨赶来的领导也缩着脖子挤成一团。只有几个记者来回走动。刘敏再次竖起耳朵,风又送来一段:“1992年12月2日,投资一亿多元的邦达机场破土动工。在短短两年时间里,施工单位在高寒缺氧、气候恶劣的风雪高原战天斗地,发扬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的老西藏精神,高质量地完成了建设施工任务……”

剩下的话又被风吹跑了。刘敏顺着风跑到一边去清理鼻涕。等她扭头回来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台下晃动,认定是张浩天便大声喊起来:“张浩天!”听见有人喊,张浩天收起相机走过来。刘敏还没等他站稳就说:“到这也不来找我,太不够意思了。”

张浩天压低声音说:“昨天晚上才赶到昌都,今天一早就来了这里,准备结束就去找你。”

刘敏受他影响也压低嗓门说话:“就你一个人?”

张浩天指指正在照相的邓安,问:“你怎么感冒了?”

刘敏说:“这段时间正在筹备青稞面加工厂,可把我累坏了,昨天晚上睡在办公室沙发上……”还没说完,打了个喷嚏。

“你不是县长吗,负责给钱就行了,还管面粉加工厂?”

刘敏用手绢抹了一把鼻涕,说:“他们都说我管得宽……”

她还想说什么,台下响起一阵掌声。领导开始宣读表彰决定,当念到“陈西平”的名字时,张浩天和刘敏四下张望。领导重复两次,见没人来领奖,便说:“请施工单位负责人代为领奖……”

张浩天问:“西平是不是已经回老家了?”

刘敏说:“一个月前我还见过他。怎么连竣工典礼都不参加?”

邓安走过来说:“问问不就知道了!”

典礼结束后,他们向周围人打听。工人见他们背着相机,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你们是要采访陈工吧?给你们说,他脾气古怪得很,从不和人亲近。不过他技术好,听说好几个工程难题都是他给破的。为了建机场他还得了心脏病,前几天还从架子上摔下来了……

张浩天打断他们的话,问:“他得了心脏病?”

工人说:“是啊,就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

刘敏问:“他现在在哪?”

一个工人指了指河边:“这几天活干完了,他天天都在那里。”

来到河滩,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坐在一个说唱老人身旁,沉浸在尘土飞扬、战马嘶鸣的世界里。刘敏一猜那人就是陈西平。陈西平歪戴着一顶毛茸茸、藏兮兮的旧棉帽,两只手揣在看不清颜色、脏得像迷彩服一样的大衣袖笼里,盘坐在结了一层霜、已经枯黄的草地上,双眼紧闭,呆如木鸡,凄凉而陌生。张浩天好不容易才认出是他。

刘敏说:“这已成了一个永久的风景,上次我来找他时也是这个情形。不过,那时是一群人,现在怎么就他一个了?”

邓安端起相机拍了一张,说:“其他人都去参加典礼了呗!”

刘敏想叫陈西平。张浩天说:“让他听完吧!”

刘敏跺了一脚,说:“格萨尔王的故事几天几夜也讲不完,听完要到猴年马月了!”说完,双手合成喇叭高喊起来。大风把她沙哑的声音刮到河谷里去了,陈西平纹丝不动。张浩天用力喊了两声。陈西平像从马背上掉下来一样,身子颤了一下,终于从虚幻的世界里挣脱出来。他扭过身看了一会,慢腾腾地站起来,取下帽子在屁股上拍了两下,走过来问:“你们怎么来了?”

张浩天说:“奖也不领,喇叭喊破了也没看到你。”

陈西平无神的眼珠转动了一下:“啥奖?”说完摸出一支烟慢慢点上。刘敏忍不住咳了起来:“灭了,灭了!”

陈西平说:“烟是生命的燃料。生命能否延续就取决于这小小的烟头。”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张浩天感到不安,心口发堵,问:“听说你得了心脏病?”

陈西平低下头,说:“啥心脏病,是心病。”

张浩天和刘敏对视了一下,又问:“没有看见你上台领奖,还以为你回老家了呢!工程结束了,你有啥打算?”

陈西平慢慢恢复了一些神气,耸耸大衣,说:“我早就盼着回去了,天天都在等通知!”

“等啥通知?文件早就下了。走得早的同学都在家过了一个春节了!”刘敏说。

“啥?”见张浩天也点点头,陈西平如梦初醒,把刚点燃的烟头扔在地上,“这帮狗日的,老子找他们去!”

张浩天他们没有能够叫住陈西平,只好跟着他来到施工队部。进门就看见陈西平把帽子扔在桌子上朝队长吹胡子瞪眼:“我问你们多少遍了,问文件下来没有,下来没有?每回你们都说没有,没有!可人家都回家过年快吃上饺子了,怎么单单对我封锁消息?这还不是**的天下?你们是不是成心让我和你们拼命!”

队长立刻站起来,解释道:“我们从来没有看见什么文件,我也是刚接到电话知道点消息,还没有来得及和你商量嘛!”

“商量什么?我说过多少遍了,一有消息就通知我。我要回家,回家,回老家!”陈西平急得冒汗,原地转了一圈。

队长说:“我们想给你商量一下,机场的工程是结束了,可是还有一个重活离不了你。布达拉宫广场的建设迫在眉睫,要在明年大庆前完工,给西藏三十周年大庆献礼。我们决定派你去!”

“什么大庆,什么献礼!我什么也不想干,我就想回去,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听见没有,听见没有?”陈西平拍着帽子。

桌子另一头的书记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灭掉烟头站起来,说:“小陈,冷静一下!坐下来听我慢慢给你说!”

陈西平把书记推过来的椅子拉到一边,说:“要想说别的就不要费口舌了,就说什么时候让我走!”

书记有些难堪,看看张浩天他们几个,说:“你们是西平的朋友吧?是这样,陈工程师技术好,工作负责,大家都有目共睹。邦达机场的建设他可是立了大功,你们刚才也听到表扬他了。我们知道他想走,可是,布达拉宫广场的建设工期紧,任务重。他要走了,我们一时半会根本找不来懂技术的人,我们需要他啊!帮我们做做工作吧?”

张浩天看着陈西平,想说这是西藏三十年大庆的重点工程,意义重大,可想起他这几年的经历和心情,怎么也说不出口。走和留,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不知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像劝徐致远那样劝陈西平留下。

陈西平看着张浩天,说:“什么也不要说,我就一个字,走!”

书记又看看刘敏,恳求道:“你劝劝他? ”

刘敏刚要说什么,见陈西平眼睛一瞪,赶紧闭上嘴。

队长眼一横,说:“不听劝,也不容商量是吧?我给你说,就这么定了,不干完布达拉宫,你哪里也别想去!”

“你,我……”陈西平愣了半天,突然朝队长挥起了拳头。他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队长头上、身上,不时还抬腿踢踹,嘴里一直叫嚷着:“打死你,打死你!”

刘敏吓得“哎呀”躲在一边。张浩天和书记赶紧冲过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把陈西平拉开。邓安把钻到桌子底下的队长拉出来。队长战战兢兢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虽然还瞪着陈西平,但口气明显弱化:“你还敢打人!”

陈西平“哼”了一声:“打是轻的,我还想杀人放火呢!”

书记终于发怒了,说:“就这样还想回去,给你个处分!”

陈西平又抬起了拳头,吼道:“你也想挨揍?”

书记立刻脸红脖子粗,只说了一个字:“你……”

张浩天疑惑而吃惊地看着陈西平。他没有想到为了回去一向有些胆小懦弱的陈西平竟然对队长拳脚相加,还口吐狂言!是什么让他归心似箭,迫不及待呢?

“我不和你们理论,回拉萨找局长去!”陈西平狠狠瞪了队长和书记一眼。转身走出去,想起桌上的帽子又走进去。他把帽子往头上一扣,推着张浩天往外走,说:“帮我收拾东西,坐你们的车回去!”

刘敏说:“浩天,劝劝他!”

可张浩天一声不吭。跟着陈西平来到宿舍。

陈西平推开门,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大家连连后退。张浩天在门外喘了一口气才重新走进去,看见屋里乱七八糟,破旧的物品扔了一地,不知脚往哪里放。邓安皱着眉头看着陈西平。

刘敏推开窗户散发着屋里的异味,但风太大,她不停地咳嗽。回头看见陈西平脱下大衣露出王雪梅为他织的那件毛衣,袖口和领子已经破旧不堪,她问:“都破成什么样子了,还穿着它干啥?”

陈西平不理她,把被褥卷起来,拉过来一条绳子混捆起来。看见张浩天过来帮自己,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们怎么也没走?”

邓安替张浩天回答:“是他自己坚持要留下的。为了藏羚羊,为了西藏三十年大庆报道任务。”

陈西平又问刘敏:“你又是为什么?”

刘敏从地上捡起一个布包,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塞进去,说:“刚开始是为了养殖场和果园,现在为了面粉厂!”

陈西平拿着绳子长叹一声:“宋建华为了来西藏和人打架,我陈西平为了离开西藏和队长拼命。没想到啊!”

留下来的就是英雄,离开的就是懦夫?张浩天以前会这么想,可是,今天他一个字也不想说,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而影响了陈西平的决定,说:“不要说我们,说说你,怎么现在还是一个人?”

陈西平吐出一口烟,说:“心已经死了,不会再爱上谁了!”

“当年进藏的三车同学要不成家立业,要不儿女绕膝,只有你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回去怎么见爹妈?”刘敏说完才想起陈西平的爹妈早过世了,赶紧说声“对不起”。

陈西平低下头,看着灰扑扑的棉鞋,说:“太阳和月亮轮流吞噬我的生命却不带走我的悲伤!”

只爱一个人却伤心无数次。陈西平的样子什么时候看起来都令人心酸。张浩天说:“你就这样一个人回去?我们心里很不好受啊!”

陈西平抬起头看着窗外,说:“我心中只有一个人,她走了,就把我的整个世界也带走了!”然后又深深吸口烟,“在西藏的这段生活就好像是命运给我量身定做的一样,怕失去什么就失去什么!不到十年,我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失去了青春和爱情,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和深爱的恋人,连家乡都失去了!”

陈西平的语气带着无以复加的悲凉。张浩天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体会过陈西平的悲楚和伤痛,他完全理解了陈西平为什么要逃之夭夭。到西藏都快十年了,当初的风华正茂只剩下青春的尾巴,美好的年华已经荡然无存。伤痕累累地回到家乡,他的心还能平静吗?

刘敏说:“今后的路还长,生活还要继续,雪梅再好,也不能起死回生啊!你应该多为自己的将来想想。”

陈西平的目光还在窗外,说:“哪怕她只用了一天来爱我,我也愿意用一生去守候她的温暖。”

提到王雪梅,张浩天不免心生伤感,看着窗外白茫茫的群山。王雪梅现在去哪里了呢?此时她感觉得到一个钟心的男人对她的一片痴情吗?张浩天突然想起什么,把邓安拉到门外,悄悄说:“我想把李红介绍给西平,你看怎么样?”

邓安一拍大腿,说:“好啊,我怎么没有想到?”

可张浩天进屋告诉陈西平时,陈西平把他推出门外,大吼道:“谁再给我说找对象的事,我就跟谁急!”

相关推荐:盗墓:我,考古团长,开局诛仙剑召唤之我有暴雪称霸异界全民转职:我一辅助屠个神很正常吧大明:不装了,我爹是朱元璋带着神级热武系统闯洪荒嗷呜!万兽开道,奶甜兽主四岁半重生后,小师弟日日想取我狗命从李莫愁开始拜师诸天无上神尊无上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