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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唐古拉山的风

天朦朦亮,就听见梁队长和张浩天挨个敲门:“起床了,出发了。”她赶紧招呼大家:“快起来,收拾东西。”她穿好衣服翻身下床,去取床头的手绢,只听“嘶”的一声,手绢挂在铁丝的断头上,撕破了一条口子。怎么还给张浩天呢?她有些慌乱,叠起来装进口袋。

胡坤一上车就站在过道上回味着昨天的“战况”:“要不是我只吃了两个馒头,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他的衣服扣子从里到外一颗不剩,全部遗失在“战场上”,露出肥嘟嘟的肚皮。

“我太佩服班长了,还敢带我们打架!”陈西平大声说。

“我可没有带你们打架,是你们自己动的手。”张浩天掩饰住脸上得意的笑容。

“我可是听见你喊‘打’才冲上去的!没想到你一声令下,三个班的男生都冲上去了!”李小虎眉飞色舞。

“谁知道大个子出手那么快,冲过来就是一拳。”张浩天说。

“连徐致远都抓起馒头冲上去了,真没想到!”胡坤说。

“我咋看见是杨丹丹把他推上去的呀?徐致远抓起馒头不假,但是他咬了一口又放下了!”宋建华说。

“胡说,我家书呆子是自己冲上去的,馒头也砸出去了!”杨丹丹站起来大声说。

张浩天问:“徐致远,你自己说,你砸出去了吗?”

徐致远脸红心跳的,支支吾吾不说话。

“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如果女同学也出手,还不把他们都包饺子了!”胡坤摸摸肚皮哈哈大笑。

“你们还在这津津乐道!要不是周逸飞跑来找我,还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让你们集体向后转,齐步走!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全把你们退回去!”梁队长走上车来把大家训斥了一通,又狠狠拍了一下胡坤的肚皮,说:“回座位上去!”

王雪梅回头看了张浩天一眼。奇怪自己昨晚还有些责备他的冲动,今天怎么眼中全都是欣赏。

田笑雨怯怯地看着张浩天,低声说:“都怪我!”

张浩天说:“男生的事,和你无关!”

三辆车在空旷的院子里调了个头,摇摇晃晃地爬上公路继续前进。天还没有亮,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大家又开始闲扯起来。

宋建华说:“不知道谁半夜在门口干了一泡,恶心人!”

李小虎说:“那还有谁?一晚上就你出去的次数最多。”

胡坤拍了拍何帅的肩,说:“对不起,头一次睡通铺没经验,昨晚把你挤下了床,没事吧?”

何帅揉揉肩:“怎么没事,我都半身不遂了!”说完又问过道旁的刘敏:“你们女生宿舍为什么不是通铺?很舒服嘛!”

刘敏还没回答,宋建华就说:“哟,怪不得半夜起来见何帅的床铺空着,原来是跑到女生宿舍去睡了,还很舒服!”

何帅脸一红,说:“谁跑女生宿舍去睡了?”

宋建华问:“你没去,怎么知道女生宿舍不是通铺?”

刘敏“呼”地站起来,极力想澄清事实,说:“胡说,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灯,他啥也没看清!”

全车人都笑了,连客车都忍不住跳了几下。

刘敏自知失语,愣愣地站着。王雪梅示意她赶紧坐下。

何帅不由得看了一眼昨晚背过的刘敏。她朴素端庄,身材匀称,眼睛透亮,肉嘟嘟的圆鼻头十分可爱,一头乌黑的头发又多又粗,好看的麻花辫从结实的双肩搭下来,在健美的前胸晃来晃去。他脸红心跳地转过头,记住了她的模样。

高原的天气延续着它喜怒无常的脾气,早上还是风和日丽,转眼间就飘起了雪花,不一会还下起了小雨。

田笑雨看见风雨中一行人在湿漉漉的公路边起起伏伏,一次次匍匐前行,雪花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身上、头上,但是他们目光淡然,步伐坚定。田笑雨碰碰张浩天的胳膊,问:“他们在干啥?”

张浩天打开窗户仔细观察,发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大群,他们个个戴着棉手套,围着帆布长裙,口中念念有词,动作整齐划一,五体投地,三步一叩头,虔诚而执着地行进着。

梁队长见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解释道:“磕长头是藏族群众最虔诚的信仰方式,他们怀揣梦想,风餐露宿,不管遇到多少阻力也不会停下脚步,从家乡一路磕来,直到圣城拉萨。”

张浩天惊讶不已,问:“队长,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拉萨啊?”

梁队长说:“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他们几乎把一生所积累的财富都花在了这条朝圣路上,为了心中的福愿,甘愿忍受一路的艰辛,哪怕是为此献出生命他们也在所不惜。”

张浩天看着一个个远去的身影,虽然内心依然疑惑,但是知道他们和自己要去同一个地方,还是无比激动。

太阳只剩下余晖时,梁队长指了指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大声说:“同学们,唐古拉山到了,西藏到了!”

大家顿时欢呼起来:“唐古拉山到了,西藏到了!”

唐古拉山与天相连,线条柔美而舒缓,虽然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高耸云天,巍峨险峻,但它磅礴宏大的气势令人震撼,心旷神怡。雪峰在夕阳下泛起一层温暖的光芒,大地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粉,蓝得失真的天空虚幻而深邃,亮得刺眼的白云挂在天边却像飘在心尖。张浩天想大喊,可激动片刻却轻轻吐出一个字“啊”!

汽车停在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前,三辆车上的同学都跑了下来。看见红灿灿的碑文,无不感叹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达这样的高度:“唐古拉山——海拔5231米”。大家仰望巍峨壮丽的唐古拉山,看见红黄蓝绿白的五色经幡在风中飘动,个个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唐古拉山,藏语是高原上的山。因终年积雪不化,四季冰雪覆盖,号称风雪的故乡。主峰格拉丹东,是长江的源头,这里也是青海和西藏的分界线。走了这么多天,从地理意义上讲,今天这一刻,你们才算是真正踏上了西藏的土地。” 梁队长说。

张浩天的目光久久停留在经幡上从未见过的神奇藏文上,感觉每一个字都拖着一个长长的尾巴,像荷塘里游动的小蝌蚪,灵动而优美。他满怀深情地凝望着这块即将在此生活奋斗的土地,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真想敞开心扉大声呼喊。

王雪梅站在张浩天身旁,追寻着他的目光,说:“真是太美了!我听见的不是风声,是云朵流动的声音。”

田笑雨仰望起伏不断的雪峰泪流满面,双唇颤抖,不知是在对谁说:“我也看见了,看见了!”

徐致远轻轻柔柔地说:“世界上有一个地方必须去,那就是西藏!”

杨丹丹依偎在徐致远身边,说:“终于到了,想回也回不了了!”

李小虎原地跳了几下,看样子是想抓住头上低垂的白云。

虽然张浩天做梦也没有想到今生今世会踏上这块陌生的土地,但是面对它的时候还是充满了深情。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跳上石碑底座挥动双手纵情高喊:“唐古拉山,我们来了!雪域高原,我们来了!”

大家跟着他欢呼起来,跳起来,叫起来,地动山摇,余音回荡……

梁队长急得直跺脚:“不要喊,不要跳,注意高原反应!”

张浩天跳下石碑,转身爬上车顶,取来吉他靠在石碑上就弹起了《橄榄树》。何帅掏出口琴和他合拍。大家立刻跟着熟悉的旋律唱起来,连其他两个车的同学也围过来加入了合唱。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

梁队长急得团团转,拉拉这个,拽拽这个。

张浩天抱着吉他微笑着看着梁队长,激情飞扬,拨动用力。

梁队长呵斥道:“张浩天,别唱了!把同学都给我带回来!听到没有?”

张浩天已经抑制不住自己高涨的情绪,把琴弦拨动得惊天动地,算是给梁队长一个有力的回答。同学们的情绪再次被调动起来,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歌声越来越宏亮,震得山崩地裂,场面完全失控了。

梁队长急得团团转,背着手一个劲地说:“乱弹琴,乱弹琴!”

李小虎取来相机往梁队长怀里一塞:“队长,难道你就没有年轻过?给我们来一张吧!”

梁队长一愣,像是被什么触动了。他看看张浩天一群人,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进藏时的情景,一样的激情似火,一样的豪情万丈。他接过相机对准镜头“咔嚓”一声,这时,竟然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但他很快就给大家降了温,吼道:“张浩天,别唱了,听到没有?你是不是真的要我把你赶回去!”

张浩天觉得十分扫兴,收起吉他对同学们说:“不唱了、不唱了!”嘴上这么说,可内心的激情并没有完全释放。他指着不远处飘着五彩经幡的山峦说:“同学们,跟我冲啊!”

话音刚落,一群男同学就跟在他身后向山顶冲去。可是,冲,只是意念中的冲。没走几步他们就慢下来,爬两步退一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山看起来并不高,也不遥远,可他们就爬了短短二十米,仿佛就用掉了毕生的力气,腿像面条一样软绵绵的,心“咚咚”乱跳随时像要跳出来。他们有的弯着腰大口喘气,有的双手支地流着长长的口水,有的四脚朝天翻着白眼。

女同学看着像喝多了酒一样的男同学,既惊讶又好笑。

梁队长笑嘻嘻地向他们喊:“给我冲啊,怎么不冲了啊!”

张浩天喘口气,挣扎着爬起来,说:“撤!”

梁队长见大家狼狈不堪走回来上了车,长长舒了口气。扭头看见杨丹丹脸色乌紫,穿着单薄的裙子正在风中瑟瑟发抖,他厉声说:“还有你,把裙子都穿到唐古拉山来了,搞什么名堂!”

唐古拉山的风就像是雪水化作的,早已经把杨丹丹身上的热气抽走了。她的牙齿上下直打架,不停地打喷嚏,上了车就把脚塞到徐致远的屁股底下取暖,两只手揣在贝雷帽里。徐致远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紧紧裹在她身上,但是她还在发抖。

梁队长又好气又好笑,吼道:“还不给我换了去!”

杨丹丹推着徐致远:“愣着干啥,去车顶把衣服拿下来呀!”

徐致远取来衣服,杨丹丹有气无力地走到石碑后面去换。

车队又出发了,可没走多远杨丹丹就大叫起来:“师傅,快停车,我的裙子忘在石碑后面了。”

司机猛一刹车停下来。梁队长说:“搞什么名堂?”

杨丹丹推着徐致远:“书呆子,还坐着干啥,回头去找呀。”

徐致远下了车,心有余而力不足,慢腾腾地走着迈不开腿。

梁队长看着心急,对胡坤说:“你腿长,跑快点。”

胡坤跑起来才知道,跑得快不快和腿长一点关系都没有。空气稀薄,血液凝固,他很想快去快回,可腿像拖着两个麻袋不听使唤。

紧跟其后的两辆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从车窗探出头问:“怎么又停车了,到喜马拉雅山了吗?”

胡坤说:“到珠峰了!”

不一会,胡坤拎着裙子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塞给徐致远,说:“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捡回来的,你得请我喝酒呀!”

徐致远说:“一定一定,到了拉萨,请喝一杯酥油茶。”

一上车,胡坤的鼻血就流了出来。他赶紧弯腰低头,血滴在了地板上。徐致远吓得脸色煞白,说:“咋整啊,咋整啊!”

张浩天接过王雪梅递过来的水壶倒出一些凉水拍在胡坤脖子上,不一会,血就不流了。梁队长对大家挥挥手,说:“好了好了,都回座位上去,再坚持两天就到了。”

第二天,远离唐古拉山后,海拔降低了不少,道路也平坦了许多,汽车纵情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藏北草原上。沿途虽然没有领略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动人画面,但青草临风摇曳,野花婀娜多姿,牛羊悠闲移动,白云忽高忽低,一路上还是充满了诗情画意。

宋建华看着迷人的草原风光心驰神往,忽然激动地叫嚷着停车。

也许是因为快到拉萨的原因,梁队长心情特别好,和颜悦色地让司机踩住了刹车。大家立刻跳下车去,齐刷刷望着宽阔的草原。

闻着浓浓的青草香,大家极目远眺。辽阔的草原飘着淡淡的雾霭,雪峰金碧辉煌,透着万丈光芒。天空蔚蓝深邃,悄无声息地笼罩着绿色大地。白云低垂天际,像在每个人的指间缠绕。鲜花娇艳欲滴,草原犹如五彩锦缎铺到天边。无法想像大自然以怎样神奇的力量让这片土地如此美丽,每个人都迷醉了。男同学目光深远,视线从脚边深深浅浅的绿色一直蔓延到雪山脚下。女同学一下车就被脚边顶着牛粪生长的野花吸引住了。鹅黄色的小黄花紧贴地面,精致而乖巧。细碎的小白花如雪似玉,像漫天繁星在碧草间闪烁。不易察觉的紫色串朵混杂在碧草荆棘间,星星点点,时隐时现。她们三三两两跳跃在溪水旁采集野花,满心欢喜地拿在手中,放在鼻下,插在发间。

张浩天说:“河流环绕雪山,牧民像在云端放牧。”

李小虎说:“看白云像羊群,看羊群像白云。”

田笑雨踩在水汪汪的草甸上,看着从草丛中汨汨流出的溪流,惊叹:“难以想象,水从雪山上流下来就这样无声无息汇集成了江河!”

张浩天的目光还在雪峰之巅,说:“无数条江河的源头就在这里凝缩成晶莹剔透的冰川,平静细小的涓涓细流正孕育着波澜壮阔、滔滔东去的长江大河!”

宋建华看着草地上缓缓移动的羊群,说:“这就是我梦中去过无数次的地方。”说完,用力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正在低头吃草的黄鬃马立刻仰起头专注地看着他。

张浩天问:“咦,它好像认识你!”

宋建华又吹了一声,黄鬃马立刻朝这边跑起来。

王雪梅惊叫起来:“天啊,它真的认识你!”

黄鬃马越跑越快,喘着粗气,打着响鼻,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宋建华面前。它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用深邃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宋建华,好像在说“终于等到你了。”宋建华爱怜地摸着马鬃,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然后俯身摘了一把青草喂给它。黄鬃马温情地看了他一眼,伸过头叼起草,缓慢咀嚼起来。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连梁队长也惊讶地说了好几个“不可思议”。

张浩天突然来了兴致,抓住马鬃就要骑。可马鬃太细、太滑,怎么也抓不住。马尾巴倒是合适,可也不能倒骑毛驴啊!李小虎蹲在地上让张浩天踩着自己的腿跨上去。张浩天还没有坐稳,黄鬃马突然长嘶一声,一扬脖子就把他放倒在地,扬起蹄子就要踏上去。

梁队长大喝一声冲过去,将张浩天一把拉过来。张浩天一翻身站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刚才还温柔多情,转眼间就翻脸不认人的黄鬃马。梁队长也吓出一身冷汗,狠狠瞪着张浩天,说:“我说你个张浩天,一路上你给我惹了多少事!如果被马踩死了,我把你送到哪去!”

张浩天呆呆地看着黄鬃马摇着尾巴走远了,连自己屁股上的土都忘了拍。刚才还吵吵闹闹要骑马兜风的几个男同学也不敢再吭气。

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黄鬃马,汽车带着满车花香继续在草原公路缠绵徘徊。不久,绿草滩上出现了几处稀稀落落的建筑。梁队长说:“这就是藏北草原的重镇——那曲。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度过青藏线上最后一晚,明天就到拉萨了!”

大家往窗外一看,几排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道路两旁,李小虎第一个看清了雪白的墙面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牛粪,说:“西藏的牦牛太神了,还会上墙拉屎!”

张浩天仔细辨认着墙上的稀罕物,看了半天也不知是泥团还是煤块。听李小虎说是牛粪,怎么想都难以置信:“看清楚,是牛粪吗?”

陈西平接话:“看清楚了,是牛粪!可为什么牦牛这么守规矩,竟然拉得这么整齐,和我家做的烧饼似的!”

梁队长说:“谁让你们看这了,那是老百姓晒的牛粪。”说完用手一指,“那曲在那里!”

大家立刻站起来,看到前方浅绿色的缓坡下拥挤着一片低矮的建筑。好端端的城区被公路拦腰截断一分为二,两旁是随心所欲、破破烂烂的房屋,看不清是什么布局,但是房顶的铁皮大都亮闪闪的,发着刺眼的光芒。

张浩天心想,重镇那曲都是这样令人心碎,不堪入目,拉萨又会是怎样一番荒凉景象呢?那里是不是只有一个雄伟的布达拉宫啊?

陈西平说:“什么重镇,还没我家村庄气派!”

第二天,他们就来到日光城拉萨,站在了魂牵梦绕的布达拉宫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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