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的利润……这样这样逃过的税收……”
在秋风刚刚吹起的时候，查因已经成为一个每周能挣三个银币的会计了。
若门萨丁的秋天和莱尔斯城完全是两回事。这里没有奇玄的黄色华尔兹，只有路上更多了些的流浪汉。若门萨丁对于领地内村庄的税收已经高过了收成差的近几年收成不好的土地的产出，也不知道宫廷里的那些会计是怎么算出来的。
其实近几年整个阿伦塔特联合城邦里除了最富裕的几个以外差不多都是这个情况。或者说流民早在当年希斯尔塔和克莱薇尔伦特结婚的时候就出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么回事，总之查因的餐馆里那些辛苦打工的人都抱怨是联合城邦的哪项政策出了问题，而明明近在咫尺的莱尔斯城作为一个独立城邦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也是事实。
所以，这两天当兰多诺斯出门杀人的时候，甚至都能在大街上看到那么几具尸体，冻死的或是饿死的。
“菲利普自称爵士，”这次路易斯说出了这么个名字：“原本是孤儿帮的老大，后来依附于卡林会了。”
“哦？”兰多诺斯停下了接取信封的手，自由落体般一歪头，说：“哦，菲利普……因为是卡林会的？”
“哎，哪能啊。”路易斯挥了挥手：“这家伙最近整天带着手下一帮子孤儿兄弟到处闹事，吃着卡林会的饭又不给那边大佬面子，好像卡林会也差不多要炸毛了。好像说他们还试过好多次想给这流氓找点事做，最后没一个成的，才只好就这么放着他等什么时候收保护费了带上。前两天他发了酒疯把我们一家酒馆，就是你工作过的那家，给砸了。”
“啊，那地方被砸了啊。”兰多诺斯抬了抬头：“哦，砸了……话说只砸了店面吧……那这回是我们占理？”
“不仅如此！”路易斯笑着说：“我推断其实那边也早想干掉这傻子了，只不过顾及他麾下二三十个能打的年轻人，怕离心没有杀他罢了。这回我们帮他们杀了他指不定还有机会缓和一下关系咧！所以记住啊，只要有可能就不要动他那帮小弟，干他就好了。然后他当时是放了把火，那酒馆整个儿的连阁楼都毁了。”
“哦，毁了啊，连阁楼都毁了啊……”兰多诺斯自言自语着。
“喂，听到了没~！”路易斯凑过了身子：“听~到~了~没~！”
“行啦行啦。”兰多诺斯收起了信：“今天晚上交差。”
兰多诺斯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离开了住所。他原本打算直接上巴兹利尔那里去的，却中途改变了主意，向查因工作的餐馆过去了。
“魔术的真谛是自我牺牲，这是没有例外的吧？”兰多诺斯靠在墙上，看着刚回到会计室正点起蜡烛的查因问。
“嗯，原则上是没错的，不过例外倒确实有。”查因呆了一下，然后才愣愣地说：“比如‘被认可的合理精神传承’。只要是一个始祖对一个没有家族的人，以至高天枰为证收干儿子就好了。如果是高级的血统的话甚至不需要对方同意。”
“至高天枰……就是你们魔术师用于称呼至高法则的东西吧？”兰多诺斯又问。
“是的。”查因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双拳颤抖着握紧了：“为什么，沉默的那么多天你还能够随随便便地就问我这种东西？”
“你不也随随便便地答了？”兰多诺斯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你是在因为什么生我的气，反正我是不觉得我们兄弟俩之间会有所谓的隔阂。毕竟将我们联系起来的东西可不止血统！”
他又来到了街道上，忽然又彷徨起来了接下来的目的地。哦。对了，去那个酒馆看看吧。
那个高大壮硕的老板就那么坐在那片废墟的门台上，默默地喝着昂贵的高档烈酒。兰多诺斯默默地坐在了他旁边，然后也给自己灌了一口。他是那次刺杀公爵之后就开始喝酒的，也学会的抽烟。只喝烈酒，只抽够味道的，不然他犹如坚冰的精神都感受不到丝毫温暖，虽然作为坚冰去寻找温暖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好东西。”兰多诺斯放下酒瓶评价。
“屁话，当然是好东西。”老板骂道：“掀开你的兜帽，要是不是老子熟人老子就跟你没完！”
兰多诺斯掀开了兜帽，亦如当年却又截然不同的蓝宝石般的眸子直视着老板。
“呃，你是……”老板眯起了眼睛，然后惊吓到了般颤了颤身，又自嘲了一声平静了下来：“哦，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小公主。你就是那个被叫做‘若门萨丁的闪电’的那位吧！哈哈，你确实是老朋友啊。看，都被那小疯子烧了，没啦！”
兰多诺斯沉默不语，过肩的长发从两侧披散了下来。
“不过你现在头发长了倒更像女孩子啦！”老板勉强笑了笑：“要不是见过你的鸟，真可能会把你误认为比较中性的女人呢！”
“懒得去打理罢了。”兰多诺斯低着头，藏起了自己的表情。
他猛地又灌了一口老板的酒，感受着火辣辣的上涌，打了个嗝在老板的笑骂中走了。嗯，天已经黑下来了呢，他发现。
“第十五大街东边从外向内第四个巷子。”那华丽到做作以至于难以辨认的字迹倒是真的从未改变。
偷偷摸摸的月亮窥视下的罪恶之都或许在有那么一刻还是保持了丝毫寂静的。
“停下！滚出去！站住，混蛋！”一个大汉从巷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恶狠狠地说：“操你妈，这地儿有人占了，白痴！”
“让道，我找菲利普。”兰多诺斯冷冷地说。
“找老大……”大汉定睛看了看随意地揭下了兜帽了的兰多诺斯的脸，忽然一下子醒悟了一般：“要叫‘菲利普爵士’，臭婊子！嘿，没想到还真来了，确实是怪异的瞳色呢！嘿嘿，去吧。”
看来他是试了泡马子？兰多诺斯想着反正能没阻碍的进去就好，于是没有抗议，觉得自己还真是好运。他就这么一直走到了巷子尽头的一个小土楼前。
“嘿，老大的马子！”门口的人也随随便便地就放他过去了。他就这么走上了二楼。
“还是来了？”菲利普被环绕在一群怪笑着的壮硕青年之中，一边得意洋洋地转过了身，一边渐渐察觉到了哪里出了问题：“等，等一下，你，你不是……”
银白的剑已经现世了，而那正是一个传说的源头之一。
“你是，你是，那个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