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沈君狂寒着脸，一双星目射出骇人的寒光，唇边却挂着一抹轻笑，踱着步子，与赤裸着身子的展眉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轻拍几下手掌，似乎在为展眉方才的高谈阔论鼓掌叫好。
啪！
如裂帛破竹，沈君狂使尽全力的一巴掌便是个壮年男子都承受不起。只见，展眉整个身子被搧得飞了出去，恰好撞在支离破碎的镜框上，一块大点的碎片刚好插到展眉展眉的眼下。若是差了分毫，这眼珠怕是也难保。便是眼下，容颜尽毁也是定数了。其他大大小小，无数的碎片当下便揉进了肉里，刺进了骨里，在往后的人生中时刻提醒着展眉今日之耻，今日之痛，今日之殇。
当下展眉竟也不觉得痛了，只是胸口空空的，竟连那如影随形的心痛也消失了。只是空落落的，空虚得很。脸上一片粘腻，展眉只觉得脏得很，伸手便想抹去，只是手指才碰上，便是锥心的痛。人人谓，十指连心，何以今日我连心都没了，手指还会这么痛？
借着残镜，展眉恍惚看到那么一个女人，肤如凝脂，半边脸上点点朱砂，间或闪烁着夺目光彩的琉璃，好看得紧。这大概便是世间难寻的绝美景色了吧！比美更美的便是将最美的东西在你眼前摔得粉碎。展眉只是苦笑，竟连泪都没了。是啊！脸上早已如斑竹点点，行行红泪，又何须这平常之物污了这凡俗难容的纯粹呢？
眼观展眉竟还是揽镜自照，苦笑无言，气极的沈君狂掐着展眉的脖子，使劲将展眉赤条条的身子猛掼到地上，恰好躺在了一地的碎片之上，登时便是满身的伤口，无尽的伤痕。
连看都懒得再看上一眼地上可怜的女人，沈君狂对着面前那几个依然吓傻了的乞丐，敛眉横扫了众人一眼，低吼道，“要是再干不出点男人该干的事，我就让你们这辈子再也当不成男人！”
恫吓出口，那几人如同回了神般，哆嗦成一片，嘴里还不住求饶道，“大爷，不敢……不敢……”
这也算人间奇景了，有人请他们免费嫖妓，而且是燕城的名妓，竟将这几个人吓得快尿了裤子。只见那几人满眼惶恐，看一眼地上遍体鳞伤的展眉，再看一眼冷峻阴沉的沈君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自处。
见状，失了耐性的沈君狂上前抓起一个哆哆嗦嗦的乞丐，便扔到展眉身上，怒吼道，“若是此番做不得男人，我便索性让你当个不男不女的算了！”
“做的，做的……”那乞丐连声应答着。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只管扒光身上的衣服。一时也顾不得展眉身上的上，手上至少乱摸着。
沈君狂也不理论，只是背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沈君狂，我恨你……我恨你，”先时还如同死了一般的展眉，突然怒吼着，释放出心底最深的恨意，咒骂着那个狠毒的男人。“我便是当下死了，便是做了鬼，便是到了下一世，我也不会放过你！”声嘶力竭，像是要把残存的生命都消耗殆尽，只为咒骂那个远去的无情背影。
嘎吱！
门开了，沈君狂款步移出，赵辰便一个箭步赶了上来，立正低头回道，“照着沈司长先时的吩咐，将那些姑娘和那老鸨子都集中到大厅里，只听您一声吩咐。”
沈君狂只是满眼的点点头，便脚不停顿的走了出去。转眼便来至大厅，只是一顿饭的光景，大厅的风光便是另一幅光景了。玲珑剔透的宫灯残破的摊在地下，精致的窗花也换了个样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雅致的家居也都躺倒在地上，横断了身子。那些个平日里比城里小门小户家的小姐还威风些的姑娘们也个个梨花带雨，畏畏缩缩的挤在一处，便是连哭也不敢放声。再看那老鸨，平日里也算是见过世面，被方才那么一闹，竟也面如土色，呆若木鸡的跪在那里。
顷刻，沈君狂裹挟着一身戾气便踏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坐到了中堂主位上，眯着眼睛扫视一周，笑道，“今儿我要将这里包下，可怎么算啊？”
低头瞥见沈君狂进来，老鸨已是一身冷战，乍然听到这话，一时语塞，吞吞吐吐道，“嗯……这……这……”老鸨低垂着头，左看看右看看。
嘭！一声重响，也不待老鸨答话，沈君狂兀自掏出配枪便砸在桌上，笑道，“你看看这个可够？”
那老鸨被没来由的一声重响，一时吓得身上一哆嗦，应言抬眼一看，当下更是心胆俱裂，连忙摆手，支吾道，“不敢……不敢……”
“不敢？哼！”沈君狂一声冷哼，抓起配枪，站起身来，三两步走到老鸨身前，一枪顶住老鸨的脑袋，寒笑道，“你可知为何人惹下今日的祸事？”
那冰凉的枪口往头上一顶，老鸨子心已凉了一半，瘫软在地上，当下便抱住沈君狂的大腿，嚎啕大哭，嘴里不住的讨饶道，“大爷，饶命啊……饶命啊……”
见状，沈君狂粗眉一蹙，嫌恶的一脚踢开了脚边碍眼的东西，深看了赵辰一眼。赵辰会意便上前一步，对着那犹自哭闹不休的老鸨劝道，“今日之祸都是因为后院那个女人，”见那老鸨登时停住了哭闹，涕泪纵横的听着。“惹下这塌天大祸的人，该怎么处置不用我来教你了吧？”
“当然……当然，”耳听得，这场无妄之灾是那小蹄子招来的，老鸨眼底已浮出一丝惯常的阴毒，当下便磕头如捣蒜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那……我这帮朋友？”说着赵辰指着大厅里那些蓬头垢面的乞丐们，语带为难道。
“那……”那老鸨不是不明白其中的含义，这帮姑娘可都是城里达官贵人相熟的，今日要是被这帮乞丐睡了，改日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这“掬萍阁”的名头。可是要是不答应，老鸨偷瞄了一眼面色冷峻的沈君狂，心里哀叹道，要是不答应，眼下这关，便是难过喽。
“那是自然的，沈司长出钱，我们这些姑娘哪里有不见客的道理！”衡量再三，老鸨咬了咬牙，满脸堆笑道。心底却恨道，这下可被那小蹄子害苦了，看我来日怎么收拾那小蹄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