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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嗯……咳咳……”

孙寅实在不想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无奈身受重托,还是不得不打扰两人间难得的美好。

还是相思先回了神,乍看到不远处的孙寅,还是飞红了脸,暗自拉了下兀自出神的沈君狂。

“有事?”相思如同做坏事被大人抓包的小孩子一样,话语间透着心虚,就连眼睛也不敢抬一下。

回了神的沈君狂也是满脸尴尬,只是在一旁干咳两声,偷着瞄了几眼孙寅,心想,要是这小子敢露出半点笑容,改日叫他好看。

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大哥,也没见过这样难为情的小姐,孙寅真是拿出了毕生的忍耐力才没笑出声来。何况还有沈君狂射来的冷箭时刻提醒着他,千万不能图一时之快自毁前程啊!

“是有一个要紧的人,急着要见小姐。”孙寅直接说明来意,要不是那个人身份特殊,他也不必“冒死”前来。

“嬷嬷!”

相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桂嬷嬷竟来了。自那日旧院一别后,混乱的相思也没有时间去看望嬷嬷。何况,以桂嬷嬷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再经常进出尤家了。毕竟这已经是一趟浑水了,相思不想更多的人再卷进来。

见到相思,桂嬷嬷也是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来。相思疾跑几步,就像小时候那样扑进了嬷嬷怀里。桂嬷嬷颤抖的抚着相思越加消瘦的脸庞,只觉得比那日见时又清瘦了不少。登时,掉下泪来。

“哎!都怪我,都怪我这个老糊涂……”相思入院的那天,桂嬷嬷悔恨万分,悔的是当初没有听格格的话,害得小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如果可以弥补,那这次就赖着格格保佑,希望自己能帮的了小姐。

听到桂嬷嬷声声责备自己的话,相思笑着摇头,“要怪就怪嬷嬷太疼我了,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

“哎!”桂嬷嬷叹道,“你这孩子就这点像极了你妈,总是那么可人儿疼。”

“嬷嬷好。”沈君狂上前恭恭敬敬的深鞠一躬,只要是真心对相思好的,在沈君狂看来都值得他尊重,更何况是这个为相思几乎燃尽了后半生的老嬷嬷。

桂嬷嬷深深看了沈君狂一眼,欣慰道,“好好好!”对这个一心只有相思的孩子,桂嬷嬷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众人寒暄完毕,相思屏退他人,屋内只剩了桂嬷嬷、相思、沈君狂三人。桂嬷嬷这才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小包袱,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放在了茶几上。

“这是格格临终前交代我一定要亲手交给小姐的东西,而且格格千交代万交代一定要等到赵少爷和别人成了亲之后,才能拿出来。”桂嬷嬷迎上相思充满疑问的眼神,“格格就是这样交代的,想是有道理的。我又识不得几个字,只能替小姐好好保存着。”言下之意,除此之外桂嬷嬷也不清楚尤夫人此举的用意。

相思打开包袱的手几乎是颤抖的,这是她和母亲永别之后,第一次觉得又可以那么近的接近母亲的气息了。此刻的她几乎都能看到每日拖着病体,在窗前,伏案写字的母亲是何等凄凉。同样,也意味着这些东西她是多么看重。

黑色的粗布下包裹着一片片洁白的纸片,细看之下,这些纸片都应该是母亲亲手裁成的,可见她当时的生活困窘到了何等地步。

思及此,相思悲愤的几乎不能自持,身子猛然向后倒去。还是沈君狂眼明手快及时接住了相思下沉的身子,出语安慰道,“看开些,这必不是夫人甘愿看到的后果。”

闻言,相思回头看了看沈君狂,明了的点了下头。再次鼓足勇气的相思,一页一页读着这些几乎是用母亲血肉写就的文字,泪眼淋漓。

原来他打了败仗!自相思有记忆以来,父亲好像就是个无往不利的战神,他会有短暂的困难,却从没真正败过。思及此,相思又暗自嘲笑,一个阳光下的完美丈夫、完美父亲,在阴影下也同样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你又怎能指望一个将军永远不败呢?

原来他不止败了,败的还那样惨。可是,在相思他还是那个阳光下的完美,只有天知道阴影下藏着多少难忍的痛。

原来他竟艰难到了这等地步。相思不能想象曾经如战神般的男人,委曲求全时的难堪与悲哀。那是比战场上被炮火炸得尸骨无存更惨烈的牺牲。

母亲的记录始终是充满悲悯、痛苦、关爱的,直到临终依然如此,这必是人间最伟大的爱吧。被彻头彻尾的背叛的爱,字里行间竟然还透着脉脉温情。那该是多深刻的情,才能支撑一个灵魂到如此高贵的地步。

读到最后一页时,相思显然受到了极大震动。相思情不自禁的呢喃道,“弟弟……我竟然真的有弟弟,我竟然真的有,真的有……”到了最后相思的语气几乎是雀跃的,眼睛里也充满了快乐的神采。

“小姐……”沈君狂显然困惑于相思突如其来的兴奋,那个“弟弟”不是她一贯最讨厌触及的话题吗?

相思抬头难掩兴奋的对着沈君狂笑着,神色间满是难得的幸福。

相思的笑像是有会传染似地,不久也跳上了沈君狂的眉头。虽然对于相思高兴的原因还是一头雾水,但是眼看着回国后相思难得的笑脸,沈君狂还是忍不住笑了。

短暂的快乐如同雨后的彩虹,总是稍纵即逝。相思还是不得不面对这个依然残破的江山,和那个眼看即将倒下的巨人。

入夜的春风好像一夕间换上了冬天的外衣,冷得彻骨彻心。相思身上单薄的罗衣自然抵挡不住冷风侵袭,倒是心境真是恰合了当下的情境,颇有些唐人“罗衾不耐五更寒”的慨叹。

回想着早些时候送走桂嬷嬷,她提到老伴时的甜蜜,原来相伴到老的两人也能收获这样的甜蜜。相思自然不敢多提母亲信上所写,这个老人已为了她们两代人**半世的心了。还好,那个男人有足够的耐心,竟真的等了她半世。现在是桂嬷嬷过回自己人生的时候,也算弥补了那个男人半生孤独的遗憾了。

深思中的相思觉得肩上一暖,不用回头,自然知道是沈君狂来了。

“小心着凉。”沈君狂终究是放心不下相思,经历了白天的事情,他不确定相思会做出什么决定。

“放心。”相思一句话语含双关,就算她想看到他的悔恨,也绝不是借由他人之手。

华灯初上,向来不善饮酒的赵逸轩,今天却只想喝个痛快。所以,他不顾母亲的告诫,一杯一杯的敬着每一桌的每一个客人。平日里只觉得呛喉咙的酒,今天到了嘴里,只觉得能填满心里那个越来越大的窟窿。

赵夫人看到一心要把自己灌醉的儿子,连忙吩咐众人把他架回新房。今天尤相思的造访,已经将这门喜事几乎弄成了笑话,她自然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再侮辱门楣。

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仆人硬是架回新房的赵逸轩,嘴里不停叫嚷着谁也听不懂的词句,手舞足蹈的,全然不似平日的风度。

新房内,红烛映照,随处可见的喜字,满眼的嫣红。寂静的新房里,伴着噼噼啪啪的烛火声,新娘在喜娘的陪伴下,静静等待着。本该是喜庆的,却让人感到从心底而发的冷清。

哐当!

新房的门被大力打开了,那犹如死水般的寂静也被打破了。被红盖头遮盖住了视线的钟情,只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耳边一阵悉悉索索。

他终究还是来了。

钟情从来不敢期待,也没有期待。这场婚姻在传统的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对于传统的她来说,婚姻本就该如此。她更是不敢期冀丈夫的爱,那对她来说是离经叛道的大胆想法。

经验丰富的喜娘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酒醉的赵逸轩,提醒道,“新郎官该掀盖头了,呆会还要喝合卺酒呢?”

说着喜娘扶着步履蹒跚的赵逸轩,一步一步来到喜床前。待赵逸轩站定,喜娘连忙递上喜秤。赵逸轩一把抓过喜秤,胡乱将喜帕挑了起来,就将喜秤一把扔在了地上。

钟情被猛然粗鲁的表哥吓了一跳,但是新婚之夜也不敢大叫,只能强忍着。眼前的突然的亮光适应之后,钟情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丈夫。来赵家这么多年,她还从没见过这样的表哥,简直是酩酊大醉,眼神却是难得的锐利。偶然的对视,钟情只觉得那双眼睛刺得自己心疼。

喜娘事先被赵夫人吩咐过,也不敢规劝,小心翼翼扶着赵逸轩坐下,吩咐旁人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那个清乾隆官窑珐琅彩喜鹊登眉银链酒壶。

“请二位新人喝交杯酒。”

喜娘恭恭敬敬的递上酒杯,赵逸轩却像没看见似地也不伸手去接,皱着眉头像是在想着什么。赵逸轩猛然站起,踉跄的向外厅走去。

“哎!赵少爷……”虽然赵夫人事先吩咐过,只要赵少爷能将婚礼完成,其他就随意好了。但是现在也太离谱了,新婚之夜哪有新郎往外跑的。

见状,钟情连忙出声制止了慌乱的喜娘,“随他去吧。”

接着,耳边就是一阵东西叮铃桄榔掉地的声音。半晌,赵逸轩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杯子进来了。

钟情还是守礼的端坐在床上,静待着自己的夫君。只见赵逸轩一把抢过喜娘的托盘,直接将酒杯摔倒了地上。登时,两个酒杯摔得粉碎。

钟情眼看着表哥将手上那个造型奇特的玉杯,两个杯子相连,中间刻一鹰一熊,展翅欲飞的鹰踩在雄壮的熊身上。赵逸轩将那只杯子从中间分开,变成了两个独立的杯子,将其中一只塞在钟情手里,抓起酒壶,斟满了两杯酒,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钟情见状,也只能干了。但是从不饮酒的她,还是被这杯酒呛得直咳嗽。

赵逸轩却像是没看到似地,转而瞪着那堆喜娘,厉声道,“还不快滚。”

钟情还没从赵逸轩那声怒吼带给她的震撼中醒来,赵逸轩早就一步上前,从她手中夺回了那只杯子。

“我……”钟情的解释还没出口,只见赵逸轩将那两只杯子重又合了起来,小心的放置在了卧室的书案上。

“这是小姐送给你的礼物。”孙寅好不容易通过层层守卫才接近了刚进新房的赵逸轩,送上了相思真正的礼物。

见到那个杯子的第一眼,赵逸轩就明白了。那曾经是他看好的杯子,在尤家。那玉杯很特别,刀法简单,却不是神韵。白玉的杯体上还能见明显的斑点,底下还带着明显的土沁。可以说并算不得上等,但是相思找人来弄清了杯子的来历之后,就许下了这个约定“在你成亲的时候,送你”。那肯定是一对有情的夫妻新婚之夜使用过的杯子,他们必定是用这个杯子喝了合卺酒,相守了一辈子,所以才会在杯底刻下“长相守”三字。

如今,相思果真没有食言。她真的在他成亲的时候送给了他。

“长相守……”赵逸轩一遍一遍念着刻于杯底的那三个字,真是莫大的讽刺。长相守,便是对这段婚姻最好的诅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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