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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赠银镯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被束银无情的从床上拽了起来。

“干嘛!”我怨气很大的瞪着坐在床前的某人。

“风影已经将东西准备好了,赶紧起床,我们去给老爷上坟。”

我瞅一眼没关的房门,看外面还没开始天亮,不由得气道,“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喊我起床?”

“刚过寅时。”束银一样生气道,“你知道风影什么时候去喊得我吗?还没寅时就去喊我了!”

“怎么这么慢?”风影说这话走进了屋子。

我和束银对视一眼,默默的开始同情起对方。

“小茶今天出殡,我们要赶在辰时之前回来主持大局,以免出什么乱子。”

“今天就出殡?”我好奇道,“不用守灵几天吗?”

束银白我一眼,“你想让谁给小茶守灵?”

“……”我想了一下,觉得束银说的也对。

快速的穿戴整齐,今天小茶出殡,穿戴自然以简为主,我将头发用一根白丝带系住,不做繁复的发髻。

我和束银坐在马车里,风影在外面赶车。本来说他不去的,后来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他放弃休息跟着我和束银一起。

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父亲的墓前,束银下车后立即开始动手摆供品。

我好笑道,“你这是在我爹面前图表现呢?”

束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不多理我,继续摆他的供品。

几盘点心一壶陈年老酒。记忆里的父亲是喜欢喝酒的,特别是父亲离开的前一个月,更是夜夜买醉。

我跪在地上抱起那壶酒,用力的拔掉塞子,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让我舒服的叹一口气。

束银没眼色道,“你该不是又在心疼吧?”

我瞪一眼束银,“别在我爹面前抹黑我!”

束银摊摊手,好似在说,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狠瞪一眼他,开始动手给父亲倒酒。

“爹啊,最近风雨楼没什么大事儿,你在下面尽管安心……”

“什么没大事儿……”束银插话道,“我不就是大事儿么。”

“哦。对了。”我指了指束银,“这个是我上次上坟捡回去的,叫束银,你们认识一下。”

束银立即清了清喉咙,跪在了我的身旁,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后,开口叫道,“岳父大人……”

“……咳……”我一时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束银瞪我一眼,而后继续朝墓碑正色道,“岳父大人在上,小婿束银前来祭拜。说起来小婿和潇雨的认识还多亏了岳父大人您。您也算是我俩相识的见证人了。小婿在此向岳父大人保证,以后定会对潇雨不离不弃,白头偕老。同时也希望岳父大人在天有灵,能保佑我们一生平安……”

束银嘟嘟囔囔的说了一大堆,我抽着眉角偷瞄风影,见他正是一幅想笑又憋着的样子,有种想抽他的感觉。

风影见我正看他,立即假正经的清清喉咙,“咳……那什么,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等等!”束银喊道,“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差不多行了!”我狠瞪一眼束银,从地上站起了身。

束银摇头道,“这件事很严肃。”

我认命的跪回地上,“赶紧说完!”

“马上。”

只见束银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看盒子那摸样,正是昨天阿瑛留下的那个。

束银将盒子举过头顶,嘴里开始低声嘀咕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我和风影同时不解的看向束银,不知他在搞什么鬼。

忽然,束银忽的住口,扭头看向我。

望着眼前这张认真的脸,我下意识的也跟着认真起来。

束银慢慢的打开手中的盒子,我看到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个银镯子。

束银将银镯子从盒子里取出来,拿起我的左胳膊,把袖子撸掉,左手举银镯右手举我的胳膊说,“圣镯结同心,相约订百年。宁潇雨,请收下。”

相约订百年?我愣住了。

胸口时不时的传来温热的感觉,此时,看着束银的神情听着他说的情话,我几乎以为,他是来真的。

我侧过头去看风影,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也被束银打动了,我回过头对束银说,“相约百年,不弃不离。”

刚刚还严肃的束银闻言一下子笑了出来,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将银镯戴到了我手上,顺带还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被他那类似释怀的笑弄得莫名其妙,以至于他亲我时,我都忘记了反抗。

刚要追究时,则听风影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

看束银朝我挑眉坏笑,心里默默计算上车怎么揍他。

回城一路很顺利,除了束银被我揍的求饶外,没发生什么事儿。一路赶回春雨楼,堪堪刚到辰时。

一进门,夏莲就给我戴上了白绢花,束银和风影则将束头发的丝带换成了白色。春雨楼无人给小茶戴孝,但女人头上都带了白绢花,男人都系了白丝带。

我抬头望一眼春雨楼的匾额,白色的孝布将春雨楼的招牌盖得严严实实,两侧的大红灯笼也全部换下,换成了白灯笼。一进门看到的不再是原先的屏风,而是一个大大的奠字。

这个字是头天晚上风影走时央我写的,我的字是父亲一手教的,父亲曾说,女儿也当有雄心大志,训练我练字时,总是要求一笔一划间都要看出锋利。

我不喜欢这样的字,所以很少写。

“这个字写的……”

身后的束银倒吸一口气,止住了后面没说完的话。

我回过头问他,“写的如何?”

束银又审视一遍,说,“悲从心来。”

我苦笑一声,绕过屏风,进入了大堂。大堂里的桌椅全部搬到了后院,春雨楼的人全部站在大堂里。

灵堂设在舞台上,原先五彩斑斓的舞台全部换上了白布,小茶和他的棺材此时都放在舞台上。

棺材前方放着一张木桌,木桌上摆着香台纸钱和春红亲手刻得灵位。因为小茶的身世,春红待他额外的好,这次小茶意外丧命,最伤心的就是她。此时的春红正坐在地上给小茶烧纸钱。

遗容已经整理好的小茶躺在棺材一侧,本来大红色的金丝绣衫穿在毫无生气的他身上,看起来异常的诡异。我望着小茶的尸体,有些胆怯的问一旁皱眉的束银,“是不是不该穿红衫?”

“喜丧才穿红,确实有些欠妥。”

“那再换一遍?”

束银白我一眼,“小茶已经死了两日了,尸体已经发硬,换衣服难度太大。”

我愧疚的低头,“都是我太鲁莽了。”

束银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

束银刚说完,就听幕画喊我道,“楼主,该入殓了。”

我再望一眼身着红衫的小茶,点了点头,“动手吧。”

春雨楼里年龄最大的就是幕画和春红,便有她们俩人负责入殓。小茶身子下面铺着一张绣着天界祥云的绣布,绣布是要跟着小茶一起进棺材的。此时要入殓,幕画便拿绣布将小茶包裹住,她抬着后面,春红抬着前面。

许是死人的身子太重,我看见幕画吃力的咬着唇,有些抬不起来的样子。

束银想上去搭一把手,却被风影拽住,风影反对的朝他摇了摇头,束银只好作罢。

“楼主,你去帮忙。”

“哎。”

我走上前,想从中间拖住小茶的身子,一上手,顿时觉得小茶好重!那么瘦弱的人,身子怎么如此的沉。

春红见状叫道,“楼主,你和幕画一起抬腿脚。”

我回头看幕画,见她有点握不住的要把手中的绣布松了,忙去帮手。

我和幕画一人抬一只脚,春红抬着前身,我们三人一起咬着牙吃力的将小茶慢慢的放进棺材中,放手时,那解脱的感觉真的是无法言喻。

要说最受罪的莫过于春红,但此时她最像没事儿人一样,望着幕画说道,“我说把银子换成银票放进去,你非要放银子,看累的。”

幕画无力的瞪一眼春红,“银票没几日就腐化了,不是白浪费了?银子多有质感,小茶苦了一辈子,临走了枕着银两去也不枉世间走一遭。”

春红苦笑了一声,摇摇头继续坐下给小茶烧纸钱,嘴里说的是希望他到了下面别再受苦。

我琢磨了一下春红和幕画的对白,拉着幕画小声问道,“小茶的银子全在棺材里?”

幕画揉着胳膊道,“一副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就去了一千八百两,再加上金丝绣衫什么杂七杂八的,也就余了几百两,全放在了金丝绣衫上的锈袋里。”

我略担心道,“小茶走的时候排场这么大,以后万一有贼人起了贼心,去刨棺取财怎么办?”

幕画一拍脑袋,“还是你精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方面。”幕画赶紧拉起还在烧纸的春红,着急道,“小茶埋在荒郊野无人看管,以后有人盗墓怎么办?”

春红明显的一愣,问道,“有人求财到这种地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那怎么办?”春红也急了,“小茶生前就到处流落,死后若还不能安稳,岂不是造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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