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来了！”
红缎叫出声，从椅子上蹦起来，伸手过去拉冯芫芫，“我还担心你不给面子呢。”
冯芫芫下意识的抗拒，但见红缎神色真挚，手抽了下抽不出来，便也任她去，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她生性警惕冰冷，从未和人这样接触过。
凌若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了酒，“这是自家酿的梨花酒，入口清新绵柔，适合女子引用，冯姑娘尝尝吧。”
冯芫芫手指捏住面前的酒杯，眼神落在淡黄色的酒水漩涡里，“这位姑娘……”
“不是姑娘。”凌若冲她眨了眨眼，“两个月之后，你就是我名义上的母亲了。”
冯芫芫有些转不过弯，嘴角僵硬的笑，“姑娘这话说的……我听不懂。”
“原来冯姑娘还不知道此事。”凌若声音淡淡的，里面没有惊奇，反而透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味道。”
冯芫芫直觉不妙，眼角一跳，“这些日子是生母的忌辰，因此一直在寺庙祈福，今天刚准备回家，便被这位姑娘拦住……难道有些我不知道的事？”
凌若倏然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嫁人而已，你那继母徐氏给你找了一桩好婚事。”
冯芫芫脸色一变，不可置信道：“什么？婚事！这事姑娘如何得知？”
“我还能怎么知道？”凌若抿唇，夹起一块鱼香茄子，咬了一小口，眯眼品了品。
味道不错。
这才在冯芫芫急不可待地目光里开口道：“自然是因为你要嫁到我家啊？”
冯芫芫心里一突，又想起凌若刚才那句名义上的母亲，神色急切道：“敢问姑娘家是？”
凌若勾唇，“家主周浩南，是当朝一品丞相，也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周家！”
冯芫芫大惊失色。
她听过周丞相的恶名，也知道周家家事的混乱，若她以后真去了周家，那简直是刚出狼穴便入虎穴！
瞧着眼前少女的年纪，冯芫芫又不笨，试探道：“难道这位姑娘就是明珠郡主？”
上次宫宴她并没有去，因此也不知道这位据说备受皇帝宠爱的明珠郡主长的什么样，只隐隐听说是个倾城丽人，长的国色天香。
如今一看。
若生成这样都不算倾城，那天底下还有倾城之美吗？
“要不然呢？”
凌若勾唇一笑，举杯，冯芫芫下意识的举起手边的酒杯碰了碰，凑到唇间才回过神来，懊恼无比。
怎么这么不谨慎！
可却又不好意思放下，只得仰头灌下去，连什么味儿都没品出来。
凌若已经放下酒杯，“今日叫冯姑娘来并不打算吊着，情况就直接说了——你那所谓的继母已经差人找到了周府，周家丞相也已答应，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双方应该开始交换庚帖了……”
“这么快！”冯芫芫大惊失色，“多谢郡主告知，若非郡主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既然家中有事，便先告辞，来日……”
在她看来，凌若告诉她这个消息，无非是不喜有人嫁进周府，而她也不愿嫁过去，两人站在同一方，有合作的可能，没想到说到一般便被凌若打断。
凌若摇首，“我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回去退婚。”
冯芫芫神情一滞。
“相反，我很支持你嫁到周府。”
冯芫芫脸色难看，“多谢明珠郡主的好意，我冯芫芫虽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但也不愿随随便便把自己后半辈子就这么搭出去，话不投机，来日再见。”
风风火火地起身，欲要出门。
被红缎挡住，不悦道：“你虽武艺高超，可我并不怕你。姑娘若想再打一场，来日相约便是，何苦要为难我？”
“我可不是为难冯姑娘，冯姑娘既然来了为何不听我家主子说完再做决定？”
“不是冯某故意落明珠郡主的脸面，而是此婚事关系冯某一生，恕冯某不能如郡主的意了。”冯芫芫言语固执。
凌若的嗓音幽幽传来，“冯姑娘不愿意嫁到周府，那要嫁到如何人家？可有择偶标准？”
冯芫芫严声道：“卫京男儿，我还没看的上眼的。”
“好一个没看得上眼的。”
凌若唇角微勾，“那今日我更不能让你走了。”
“你……”冯芫芫猛然扭头，“郡主这话何意？”
隐隐，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你今年有十八岁了吧？整个卫京城里到你这年纪没嫁出去的，要么是容貌有缺，要么家事难堪……可再怎么不如意，最后都挑了个如意郎君。偏偏冯姑娘，相貌上乘家事上乘，拖到如今，连个未来都没着落，冯姑娘知道因为什么吗？”
凌若每说一句，冯芫芫脸色便沉一度，到后面，阴成一片。
“无非是徐氏从中作祟，父亲又听信她的耳旁风……”
“不。”凌若抬眸，淡漠的瞳孔无情的宣布，“是因为你自己。”
冯芫芫拧眉，正欲辩解，被凌若的下句话钉在原地，浑身僵硬。
“因为你的愚孝，在当初你父亲要娶继母时没有为了你生母而言辞拒绝；因为你的软弱，纵容徐氏在后院的势力越来越大最后掌控了整个冯府；因为你不够狠辣，所以徐氏好好活到了现在甚至还生了一个儿子享尽宠爱；因为你的退让才会让你继母的算计次次得逞而你被活生生拖到十八岁——连个着落都没有。”
“冯姑娘……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冯芫芫怔然无神。
凌若并没有说错……
可她！也没有做错！
眼底射出厉芒，“换成明珠郡主又能怎样？难道你能狠心看自己的生父孤单终老？你能狠心将自己的继母和弟弟残杀致死？”
“我能。”凌若点头，看着冯芫芫的眼神不带暖色，“只要她们惹到我，只要她们的存在威胁到我，只要她们阻碍到我，就算全杀光，又有什么关系？”
冯芫芫退后两步，惊骇地望着凌若，“可你想过你杀人之后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的父亲会饶了你？卫国的律法会饶了你？”
凌若勾唇，“不会饶我又怎样？周浩南？大理寺？”
一字一句，尾音上挑，“当我怕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