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她静默。
然后铃声响起。
“呃，下课了……今天体育老师怎么没有集合就下课了……”我愣了愣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至于柳敏刚才提出的意见，自然是被我选择性地放置在了一边。
“集合过了啊……”果不其然，她瞬间就被我带偏。
“我都没去，老师不是当我逃课了吧。”
“老师好像没注意到你不在。”
“我应该笑么……”
“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笑好不好。”
我没有笑么？那请看我的眼睛，爱笑的眼睛。
看来我的隐身技术已经大成，连老师都开始无视我，要是我能穿越到古代，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名流血五步的暗杀好手。
“可能是我的笑容和我的人生箴言一样，都比较内敛。”我耸了耸肩，准备转身走向渐渐人气旺盛起来的教学楼。
步子刚刚迈出，水泥路的触感尚未踩实，一股阻力阻止了我继续前进的步伐。
那是一只罪恶的小手，紧紧握住了我的衣服下摆。
“程溪，走吧。”
她说得理所当然，动作由拉我的衣服变成了拉手臂。
我没有像个白痴一样问她去哪，这样太过电视剧。
她之前说了去道歉，那么果然就是去道歉。
不必特地挑选时间，也不需要焚香沐浴，斋戒三天顺便上香祭祖。
在柳敏心中，定然是：啊，下课了，我们去道歉吧。
真真不带一丝犹豫。
走过零座山一隅水，踏入广场之时我就觉得会变得不妙。
因为柳敏冲得太快，她拉着我的动作也过于显眼。
于是我发现楼上不少趴在走廊栏杆上的无聊人士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我与柳敏。
糟糕糟糕，无缘无故被全校围观这种事情太过羞耻……我连忙反手拉住柳敏的手。
“我、我、我自己走……”
“恩？”忽然被我握住手掌，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走得有些急的缘故，她那在湖边收拢得整整齐齐的黑发又一次变得有些凌乱。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我气急败坏地握住柳敏的手，柳敏发丝凌乱身上还披着明显是男生款的卫衣。
这几个场景已经足够楼上那些无聊得巴不得当众抠脚的男生去发散思维。
几秒过后，有些嬉闹的声音由楼上传来……
我连忙松手。
那些流氓笑声自然也是惊醒了柳敏，看起来她表现得还算镇定，只是紧抓自己衣服下摆的小动作出卖了她。
被人围观可不是什么值得享受的事。
“快走吧。”我低声催促。
于是我们停滞的脚步再次动了起来，很快就走到了楼上看不到的走廊范围。
失去了调笑的目标，楼上那些可恶的小流氓声音渐渐变小，估计是他们又把话题转回了最近的八卦事件以及游戏之中。
结果没走两步，柳敏却又忽然停下，猝不及防之下，我撞倒了她身上。
美女……请不要继续散步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连忙小退一步，结果柳敏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
她皱起的眉头并不是因为我与她有了小小的亲密接触。
“对了，易瑟在哪个班？
“…………”
“你是猪嘛？！”相同的台词，我在几分钟内二度使用……
“哪个班嘛！”看起来柳敏也有些恼羞成怒，语气加重了不少。
“十班。”我赶紧作出回答，以免她捡起墙角那块不知为何而存在的砖头砸死我。
楼道口就在眼前，走几步跨上阶梯，来往行人数量并不算太少。
“你很紧张？”
于阶梯上，她忽然而至的问题问了我个措手不及。
“紧张之类情绪应该是在面对大事时才会出现。”
“但是从人工湖到这里，你都一直表现得很紧张哟。”
“哪有！”我极力反驳：“这需要证据。”
“你看，犯人被揭穿罪行时最喜欢说的不就是‘这需要证据’么？”
我给她穿的卫衣很大，大到穿在身上她的手只能勉强露出手指，所以她没有再习惯性地去摸着头发傻笑。
她现在是更为直接地嘿嘿笑了起来。
“你这是柯南看多了……”对于她完全没有逻辑却又说的理所当然的理论，我只能报以苦笑。
几十格阶梯并不算遥远，穿过有些拥挤的走廊，我和柳敏来到了十班门口。
位于尽头的这个班级三面都被走廊环绕，下课吹牛打屁的学生大多都集中在左右走廊，我瞄了一眼处在墙后的走廊，不免松了口气，那里没人……
若是要在一群人面前对易瑟道歉，第二天指不定又会出现什么奇怪传言。
例如三角恋大戏……
柳敏垫着脚尖向里面拼命张望，在寻找易瑟的身影。
我也正准备寻找之时，却在走廊发现了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好像叫林什么的那人……和易瑟一起打羽毛球却无限被虐的男生。
于是我悄然靠了过去，他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我。
这就更好办了。
“麻烦帮我叫下易瑟。”我径直说出了来意。
却没有如我所想那样，他会马上帮这个小忙。
林什么抬起头，带着审视……或者说有些敌意的眼神瞄了我几眼：“你谁？找易瑟干嘛？”
等等……我好歹还记得你的姓！你居然完全忘记了我？！
我忽然生出了要不要顺手把他推下三楼的想法。
我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抑制住了这犯罪冲动。
“我和易瑟都是学生会的人，找她有点事。”给出了冠冕堂皇的说法，林什么的眼神果然柔和了下来。
“麻烦叫她到那边的走廊。”我指了指那片无人之境。
“你等等。”他简短地回了几个字，转身走进教室。
我则拉起在一边观望了许久的柳敏，迈步前往那条空空如也的走廊。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
易瑟很快出现，带着惊愕的表情出现。
“程溪、柳敏，是你们找我？”
是的，就是我们两个罪人找你。
我开始搜肠刮肚，试图解释自己的罪行。
果然我还是忘却了我队友的性格。
柳敏的腰已经弯了下来，同时她还不忘顺手掐了把我的腰，于是我也疼得开始弯腰。
“对不起。”
大直球……
喂喂柳敏，开场就放大招十有八九是便当的前奏啊，奥特曼不闪灯就放必杀哪次不被反杀？
我摸了摸鼻子，再一次觉得柳敏是个很厉害的家伙。
虽然觉得她的做法有些蠢，但是已经弯下腰的我却没有感到讨厌。
“对不起。”
我也顺着说出了那句等待了许久的话语，心中终于感到了一丝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