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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第二节 雪夜出奔

夜凉如冰,克里提欧斯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妈妈的身影,那个虽然在他幼年时就不幸病逝的母亲,躺在宫床上气若游丝地看着自己,在临终之前留给这个世界上在她眼里最为珍重的人最后一份礼物后,方才安详地离去,她相信自己的这一份礼物将是儿子一生最值得依靠的东西——这份礼物是一句话,一句简单而不朽的言语——

“事情的.asxs.往往你无法选择,但是当你走到中间时,你会发现你将站在能左右这件事的转折点,我最亲爱的儿子、我最珍重的人,妈妈给了你远远优越于别人的.asxs.——可是如果你想要在人生里笑到最后,就要记住妈妈的话,最后决定胜负的在于那关键的转折点。”

童年的克里提欧斯对这样意味深长的话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触,他只知道自己出生高贵,生来便享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和取之不尽的财富,将来还会成为万人之上的领袖。

所以这样的话虽然一直深深地埋藏在他的心底,可是过于顺利的境遇使得他从来没有深刻领悟这句话,直到所有的绝望已经占据了他全身、他的思维已经麻木了的时候——就像走在一片空白而荒凉的沙漠,夜晚的风沙弥漫不知前路,步伐还在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去,只是那样机械重复的身体里,早已没有了灵魂。

就在这样死寂的时刻,那片荒漠之上唯一散发着银辉的月亮逐渐变成了妈妈的脸庞,克里提欧斯的记忆里妈妈那充满了爱意的脸庞——突然之间,妈妈的这番话在克里提欧斯的脑海里浮现,把他的思绪重新规整起来,虽然眼下的情形的确是极其不利,但这是不是便到了无法挽回的余地了呢?

自己有没有忽视了什么东西呢?

妈妈说的那个关键点究竟在哪里呢?克里提欧斯努力地思索着刚刚一系列的对话中又没有什么破绽,很明显这是一个蓄谋已经的陷阱,从物证到人证再到自己的作案动机,对方都已经完完全全地想到,换句话说别人就是来针对自己的,纵然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也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被自己找到,毕竟自己现在完全无法动身。

本来想指望首相大人的外庭派替自己说话,毕竟平时处理政事时都是和他们来往,何况首相大人素来嫉恶如仇严明公正,遇事从不让步,连自己的父王以前动用权力压制他时也丝毫不退,怎么今晚竟然如此扑朔迷离?

难道是家里有人被威胁了?

可是以首相大人那刚直凌强的性格,真有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牺牲自己也要拼死一搏,如果稍有威胁就立马倒戈投降,那真不知道在这比尔利斯的政治场中他是怎么活下来还越做越高的。之前克里提欧斯因为过于担心反而忽略了这一点,现在想来这的确是很有问题的反常举动,可是一时之间也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克里提欧斯又陷入了迷茫之中。

就在此时,自从开始说完话便久已未发声的首相大人又突然言语了:“陛下,此事目前看来主使已经十分明显了,应该是王储殿下无疑。今晚之事我等一再坚持要现场处理,虽为内廷之变,但其影响必定波及外庭与国民,所以不能简单地视为是王室内部的事情,这是我们整个比尔利斯王国的大事,何况我们外庭平常多与王储殿下共商政事,殿下为国为民十分尽心,平素为民爱戴,在诸国的外交事务中也颇有威名,所以此事我们外庭以为还将牵涉到王国在整个泽兰缇亚的威信,万一处置不当则国体有损还可能涉及国内民变,故而我以为处置此事对内要重而对外要轻。”

“首相的话很有意思,那你说说怎么个轻重的判决,今晚要不是你一再坚持喊打喊杀,或许那么早的结束会议之后我真的有可能会被蒙蔽也难说,你应该是这件事的功臣之一,你说吧。”

“勒维亚的神灵在上保佑着我们比尔利斯度过了许久的年月,王室虽然经历过战争与动乱,但就目前为止尚无什么阴谋丑闻传出,这在整个泽兰缇亚大陆都是及其少有的。

看看南境那些国家吧,从孤悬南海岛屿之上的布瑞乌到能与我们相匹敌的索托尼安,甚至是他们南境的教宗国埃亚罗,到处都是宫廷丑闻和阴谋,这是异教徒们的污点,而这也正是勒维亚神对我们的恩赐和难陀魔对他们异教的惩罚,所以我以为神的意志必须得到尊重,我们王国在您这一代也不应该出现什么违背神意的污点,否则就是亵渎神灵;

王储殿下作出这一番事,确实是罪大恶极,但所幸并没有真实地造成伤害,倘若外界流言有诸如王储叛乱,陛下您的安然无恙不就使得这样的谣传不攻自破了么?

王储殿下的罪行虽说应该斩首,但是考虑到他在人民那里呼声极高,贸然行事而又无法给出绝对合理解释的话,只怕会民变四起,难以收场。毕竟以王储的能力和权限,如果真的要说他企图谋反,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他长期蓄谋居然如此失败呢?

何况动机也不能使人信服,王后刚刚孕有次子然后王储便有意杀人,考虑到成为继承人必须要年满二十,就算王储忧心甚重也不至于如此急躁轻率行事,以他的权力完全可以使用更为阴毒的伎俩比如下毒或者接生的时候实施暗杀,直接一尸两命岂不是胜算更大?

所以虽然我们今晚抓了现行,但是人民并不会这样认为,何况王储平日推行的政策十分亲民,也经常参与农事商业的诸多活动,声望很高,万不可轻易贸然行事;

再者,我们比尔利斯历来是北境国家的领袖,自从陛下您身体不适极少忙碌政务之后,外交事宜基本上都是交由王储殿下负责,这些诸多国家对他的认可度也挺高,倘若就此杀死王储而次子尚未出生,您的身体也无法经常出面此类事宜,我们眼下该推举何人代表国家呢?

我们外庭无法代表王室,内廷中外戚也不能代表王室,如此别人岂不是嘲笑我们国中无人而有损国体形象?

何况我们比尔利斯也常被他国觊觎,希望我们国家内乱而从中得利者处处皆有,万一被某些心怀不良的人利用杀死王储之事另行编造流言以煽动王国内不明真相的人民叛乱,那岂不是把这几十年来休养生息的成果全都付之东流?动荡与不安将再一次降临这个国家,内讧将会极大地消耗我们的元气,那些本来就蠢蠢欲动的邻国们就会把战争与灾祸带给我们;

何况王储殿下乃是您前妻所生王长子,自打处事以来鲜有不妥之处,今番虽铸成大错,但念在他为国家兢兢业业地辛苦,即便不念功劳也有苦劳,倘若就此杀之,一则王储母亲魂灵想必不得安宁,二则陛下心中难道就没有丝毫的恻隐?

就算是泽兰缇亚大陆上最凶残的尖手龙也从不曾杀死过自己的子女,勒维亚的教义告诫我们‘人所言之死,故慎,必重,生灵只归于我勒维亚,接引非火与剑,而是我座下翼神龙’,如若陛下执意要杀,那在这片信仰勒维亚的土地上,只怕是后果极其不妙。”

“那听你的意思,就是不要杀他了?但严重的惩罚总归是不能少的,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妻子受的这一剑呢?”听完首相的话,许久国王才慢慢地开了口,或许是对前妻的怜爱和对儿子长久以来的亲情打动了他,也或许是关于王国的前景未来让他有所动摇,又或许是心中虔诚的信仰使得他面对未知世界可能不利的后果时有所畏惧,但至少他的语气已经不见那么坚定激烈,这样的暗示不仅座下的百官心知肚明,身边的妻子也敏锐地感知到了,于是她抢先一步发话了。

“首相大人的言语之间颇多为王储回护啊,在场各位都没有说话,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储是这一阴谋的主使之时,我想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王储的用心有多么歹毒,这样人品沦丧的人渣难道在勒维亚的教义中不是应该由难陀魔施以苦难与酷刑的么?首相大人如此行事,真是不得不让人怀疑王储的阴谋之中是否有你的参与。”

面对如此的诘难,外庭首相丝毫没有畏惧,想当年连国王的威压他都敢于坚持自己的立场,面对可能的惩罚也绝不让步,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普通官员摇身一变成了整个王国行政事务的最高长官,区区如此的把戏自然是蚍蜉撼树不能动摇。

“我二十六岁从政,随先王治国,先王离世后,我为当今国王效力,从最基础的官员干起,整整五十年升任到王国第一要位。五十年间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什么样的恶人没有遇过?我声望在外,没有半分徇私枉法,国中之人纵是如今王上亦知我品行如何,勒维亚的真神绝不会佑护一个传谣的坏人,难陀魔也从不会找上一个真正的好人!

倘若说此事仅凭我一面之词难做裁定,那不妨当庭来看看民意如何!外庭在场四十五位武臣、五十位文臣合计九十五位大臣你们同意判处王储殿下死刑的请站出来!”首相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殿堂,在场官员只有极少几位从人群中走出,而绝大多数的官员仍然保持原位。

个中原因倒也不难理解,除去一部分人的确是发自内心认为不应处死之外,另一部分人其实是摇摆不定的,但是奈何首相大人的名望的确是高,而且此番言论又极其在理,倘若持对立面那将来自己如何面对同僚与人民?

如果说英雄的对立面就是坏人的话,那道理所在的对立面岂不就是流氓无赖了么?

到时候人民踩同僚骂的场景那真是想想都难受,何况国王的态度虽然没有明确,但是从放软了的语气来看其实已经不想杀死王储,只是眼下需要一个台阶,所以就顺着首相的话慢慢下台,其中奥妙大部分人是心照不宣的,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顺着首相的风向。

这万一要是站出来说要处死王储,将来事情真的做绝了,国王本来就老了,哪天要是念旧想儿子了,倒过来把曾经那些怂恿自己处死王储的大臣们都列进黑名单里,这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顺着首相的风向自然就是顺着国王。

至于国王的妻子么,外戚的确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但是好在宫廷律法中明确不能王后干政,撑死了也就是吹吹国王的枕边风,但是话说回来当时大家都没有站出来,所谓法不责众,你还能把我们一锅端了不成?

如果现在能够通过外庭的团结一致赢得国王意志的改变,那么此后外庭大臣的地位就会升高,这对于每个外庭成员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往最坏了说,王储眼下就算不死估计也是难以再继续掌权了,而国王目前的身体也是风中残烛自顾不暇,王后的外戚又不能干政,王次子从怀孕到成为接班人还有二十多年,这其中就必定是权力的空窗期,谁才有能力掌握这个国家?当然是外庭!所以无论是于公还是于私,此时站队首相都是极其正确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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