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道：“好，那咱们明日就进城一趟。”
然而，次日一早，他们还没出发，程搴兰便骑马进村来找他们了。
明凤原本在灶房帮忙干活儿，得知他来，刻意窝在里头不出来。
程搴兰来姜家，最高兴的还是孟黎。
但孟黎细心的发现，他的搴兰哥性子明显没有往日那般外放了。
“搴兰哥，听大祌哥哥说你也去京城啦？”
“嗯，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
程搴兰浅笑着扯了扯孟黎的小马尾。
孟黎仰头望着他，发现他笑得很克制。
又或许根本不是克制，而是高兴不起来，只是不想把不好的情绪传染给旁人才勉为其难的笑脸相迎。
孟祌问道：“程少爷，那副画像……如何？”
程搴兰没有直接回答，往堂屋里看了一眼，问道：“阿黎爹在家吗？”
孟祌眉头控制不住的紧了紧，怎么都舒展不开了。
“此事跟我说就可以了，外头天太冷，叔的身子还没好，不方便出来。”
回家那日，他已经把歆贵妃画像的事告知姜振新。
姜振新只是震惊，除了让他日后更加谨慎外并未说什么。
孟祌问起画中人身份以及歆贵妃和他之间的关系，姜振新都说不确定，接着就闭口不言。
如今程搴兰一来就问起姜振新，他只觉程大人是认识画中人的。
“我爹说，想找个机会跟阿黎爹见个面，不知方不方便？”
孟黎不解：“搴兰哥，你爹爹跟我阿爹没见过面呢，他找我阿爹有什么事吗？我可以转告给他呀！”
“阿黎，先别打扰大祌他们谈话，想骑马的话谈完正事待会儿再去。”
孟花玲脸色有些凝重，过来拉孟黎去一边了。
“哦~搴兰哥，你记得叫我。”
“嗯。”
程搴兰应了一声，之后复杂的目光落在孟祌脸上，打量的目光彷佛是要重新认识一遍。
沉落田道：“程少爷，咱们去竹屋聊吧！”
程搴兰不知道明凤在灶房，转头看向竹屋时眸光里的半是雀跃半是怯场。
“会不会太打扰？”
“怎么会？”
沉落田失笑，拉着孟祌走在前面。
竹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程搴兰此时又是庆幸又是失落。
瞧见廊庑边挂着鸟笼，他心情更是五味杂陈。
沉落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那两只叽叽喳喳叫不停的相思鸟，道：“程少爷，那日我们从县城回来前已从马六口中得知明凤娘自尽的真相，明日我们便进城跟程大人说清楚，让他免了你边疆之行如何？”
孟祌想起此事，也点了点头。
程搴兰摇头：“你们有心了，不过昀王殿下早已让人传信给我爹，说我护送他进京有功，说白了就是不让我爹罚我，我爹还气恼我找了靠山翅膀硬呢！”
孟祌道：“这可真是万幸，你不知道，明凤为这事儿急了好几日。”
程搴兰浑身僵了一下。
“她……她今日不在家？”
沉落田也了眼孟祌，无语道：“她方才在灶房呢！她急着揭穿孟秋玉的所作所为，想来是怕你等不到真相就出发了，白白受罚。”
程搴兰眯眼道：“我后来也去找马六问过话，再去时发现他已熘了。”
孟祌黑眸沉沉的：“熘了？那他说的话岂不是没人作证了？”
沉落田无所谓道：“大祌哥哥，你忘了我先前说的了？他便是能作证又如何？他前后说辞不一致，公堂上很难取信于人，但我相信他说的话不假。”
程搴兰想起孟秋玉的所作所为，眸底闪过一抹狠厉。
孟祌重重的叹了口气，道：“先不说这个了，程少爷，程大人可看过那副画像？他怎么说？”
程搴兰斟酌道：“大祌哥，我爹没说什么，只让我转告你，往后尽量不要去东邺城，尤其是不要再撞上赵常安父子。”
孟祌道：“画中人是什么身份，他也没说？”
程搴兰深深地看着他，摇头。
沉落田道：“可是，你刚才不是还想找我们叔说话？”
程搴兰眨了眨眼，道：“我爹是这么交代的，相信你们也听出来了，不论是我爹还是歆贵妃，都觉得大祌哥跟画中人有些联系。”
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孟祌，道：“我爹只担心你被外面的人误认成画中人的后代，那样会对你很不利。”
沉落田滴咕道：“看来画中人的身份不简单啊！”
想起后院那棵树里藏着的宝贝，她眸光闪了闪。
孟祌道：“那么，程大人要见我叔，也是想通过他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跟画中人有什么关系？”
程搴兰道：“大祌哥，我不瞒你，我爹的确是这个意思，但若非必要，他是不会透露画中人的身份的，连我都不告诉。”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我想，如果你跟画中人真的有什么关系，阿黎的爹或娘应该知道些什么吧？他们难道就没有跟你提起过？”
孟祌摇头，想到后院那棵树里的宝贝，脸色有些白。
想起歆贵妃和程大人的提醒，他只觉得自己在家里是包炸药随时会爆炸。
沉落田不免失望：“既然程大人有难言之隐，我们也不强求，不过大祌哥哥想弄清楚这件事，我或许有个法子。”
程搴兰童孔缩了缩：“沉大夫，你……有什么法子？”
看样子他似乎也不想孟祌知道呢！
沉落田轻笑一声：“这个我就暂且卖个关子，等我们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程搴兰嘴唇张了张，终是没有再开口。
孟祌一直看着他，也发现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因某些原因，他们并不希望他知道，也不希望他查。
“程少爷，不管怎样，这件事都要谢谢你，也多谢你这一路送我们往返。”
程搴兰的确帮了他们不少。
若非他在，他们在京城的日子未必有这么顺利。
程搴兰害了一声：“你就当我是为了我自己，你看，因为昀王一句话，我就不用去边疆了。他能帮我说话，全是因为我带沉大夫给他解了毒，该我对你们说谢谢才是。”
沉落田笑了笑，大抵认同他的说法，朋友之间就是这么有来有往。
即便他们有自己的顾虑无法告知他们想知道的实情，但他们还是会把他当朋友来对待。
余下的时间，有村里的乡亲上门求诊。
孟祌拉程搴兰去外头聊了。
沉落田在竹屋里给病人把脉时才知道，村医李树头在月前便托老村长卖地，举家迁到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