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祌心下一惊，担忧的看了眼萧十一。
只见他面不改色，似心有成竹。
但昨日在场的歌舞伎和陪侍的丫头都看见他们是三个人。
萧十一或许可以管得住自己的人，但那戴罪丫鬟分明是出卖了他。
她一来岂不立马认出他？
“是，父皇。”
萧十一起身要去交代侍卫。
这时，有府兵急忙来汇报道：“启禀陛下、王爷，那丫鬟身上有南疆国的特殊纹身。”
“什么！”
萧十一一脸震惊。
皇帝脸色更阴沉了。
“昀儿，王府内伺候的人里竟混入了奸细，你是如何遴选的？”
萧十一道：“父皇，侍女入府验身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回头儿臣定好好查查。”
那府兵道：“王爷，那丫鬟的衣服被打破，我们用盐水泼醒她才意外发现的。”
萧十一道：“这么说，那纹身极有可能是遇盐水才暴露？”
“正是。”
皇帝震怒：“将此女押送刑部好好拷问！”
萧十一立即照办。
皇帝内心郁闷，叮嘱歆贵妃好好养身子后匆忙离开了。
送走了皇帝等人，萧十一也去安排将那名侍女移交刑部。
内堂一时间清静多了，只剩下歆贵妃和孟祌两口子。
歆贵妃对昨日之事闭口不提，只道：“未事先知会一声便拉你出来做挡箭牌，姜相公勿怪。”
沉落田暗自撇嘴。
孟祌道：“草民不敢，只是接下来程少爷在府中是否还安全？”
歆贵妃道：“放心吧，偌大昀王府若保不住他，他恐怕也走不出京城。”
沉落田不解道：“娘娘，先前宴会上看见我们三人的不止一名婢女，万一陛下再追查下来岂不露馅儿？”
方才府兵进来前皇帝已经明显不太信任萧十一了。
此事一问一个准。
歆贵妃道：“那些人以前都没见过搴兰，再说了，昀王早就知道那婢女是南贵妃安插在昀王府的奸细，这次不过是借机拔刺罢了。”
沉落田娥眉微挑的看了眼孟祌。
没想到，这么机密的事情，歆贵妃竟这么顺口的透露给他们。
孟祌一眼就读懂了自家娘子的眼神，道：“娘娘，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的话我们不打扰您歇息了。”
歆贵妃起身，唇角噙着一抹浅笑。
“你是不是又想说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孟祌汗颜道：“草民本就只是昀王府的过客，殿下的事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歆贵妃道：“这有什么，本宫还要提醒你们，接下来几日王府内或许会有人行刺你们。不过你们尽可放心，昀王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
沉落田也意料到了：“从安院判方才的反应来看，他似乎并不知道痋毒的特性。”
歆贵妃冷笑道：“他虽是南贵妃的人，但南贵妃对他并不完全信任，怕他顶不住压力而没将有关痋毒的事情告诉他也实属正常。不过，他既上了南贵妃的船，今日事必定会立马传到南贵妃耳边，她听了之后岂能坐得住？”
沉落田抿了抿唇：“娘娘，我夫妇二人总不能一直在昀王府的羽翼下生活，殿下能护我们一时、一日，却不能一直护着我们。”
歆贵妃道：“你们的危险只在我解毒期间，一旦本宫解了毒，他们不会再将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
南贵妃想阻止她解毒，只要把沉落田杀了就行了。
孟祌脸色黑沉得可怕，再次问道：“娘娘可还有旁的事要交代？”
歆贵妃瞥他一眼，摇头：“你们下去吧！”
孟祌二话不说拉了沉落田的手就走。
回到自己居所，发现程搴兰已在厅里等他们。
“大祌哥、沉大夫，方才我听殿下说陛下来了，还召见了你们？”
萧十一匆匆去叮嘱他不要乱跑就办事去了。
幸而他住的地方离孟祌两口子不远，戴面具过来也没遇上什么人。
孟祌闷声闷气道：“殿下和娘娘分明在拿娘子的命做诱饵！”
他三两句把内堂发生的事和贵妃的话说给程搴兰听了。
沉落田道：“大祌哥哥，娘娘想解毒，是不会让我有事的。”
“可是以后呢？”
孟祌可不觉得歆贵妃解了毒沉落田的危机就解除了。
“若歆贵妃的毒真的是南贵妃下的，你说南贵妃会允许一个将来可能还会碍她事的人存活于世吗？”
程搴兰面色冷如冰川，道：“这也是我当初执意要陪你走这一趟的原因之一，给贵妃解毒，势必得罪另一方，你们回程岂能太平？”
沉落田打了个哈欠，道：“你们聊，我去睡晌午觉。”
孟祌眼底有幽怨：“娘子，你怎么还能睡得着？”
“我为什么睡不着？至少近期内是歆贵妃睡不着，是昀王殿下睡不着！”
至于往后……
她恐怕要在离京之前多做些毒粉毒药迷烟枪毒弓弩一类的东西防身了。
孟祌的眉眼自打从昀王府内堂回来后就不曾舒展过。
程搴兰拍了拍他的肩头：“放心吧，今晚起我跟你一块睡。”
孟祌悚然道：“为什么！”
程搴兰眨了眨眼：“轮流守夜保护沉大夫啊！”
“不需要，我的娘子我自己守。”
“我守着你俩成了吧？”
程搴兰翻白眼就走了。
歆贵妃预料的不差，昀王府当晚就有刺客闯进来。
但那刺客似乎是来探路，并未闹出什么动静就离开了，府兵没能拦住人。
程搴兰连刺客的面都没见着。
可即便如此，孟祌的脸色也比之前难看多了。
“娘子，歆贵妃的毒还要多久才能解？”
他似乎比歆贵妃母子还要捉急，急着离开昀王府，离开京城。
沉落田也觉得京城真特么是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修罗场。
“贵妃娘娘中毒时间较长，身体损耗较大，少说也还要月余时间。”
边服药解毒边调理身子，并不比萧十一当初排血解毒轻松。
因为服下解药相当于将痋虫杀死在歆贵妃的血液里。
一部分尸虫要被消化掉，一部分被身体当做废物排出，溶在血液里的部分痋毒被分解得再快也不可避免的损伤身体。
除非她不顾歆贵妃的身体下勐药。
但歆贵妃不但要身体好，还要美美的，想要十全十美，只能好事多磨。
程搴兰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想了半天，道：“沉大夫，不如你装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