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稀罕他那本破书？
孟祌才不要看那种没营养的东西！
沉落田没好气，一枚银针扎入他脚踝的血管里，痛得他闷哼一声。
“沉大夫，你公报私仇？”
不用说，她肯定是在为方才他那转瞬即逝的疑心生气。
沉落田道：“从头到尾都是私事，哪来的公事？”
她倒是没有狡辩。
萧十一道：“你胆子不小，居然一点都不怕我。”
沉落田继续忙她的，道：“注定要死的怎样都活不成，还不如死得解气些。”
他躺在那里，抬头看她一眼，道：“你是搴兰引荐的，即便你无法为我清毒我也不会为难于你。”
不会以未能清毒为由刁难，却可以欲加之罪。
沉落田没有搭腔，只当是为了程搴兰认真给他排毒。
悬空的双脚各插了十枚熏过龙涎香的银针，萧十一双脚上的血脉很快也变成了青紫色。
沉落田让他将整个小腿都垂在床尾。
床边的地上放有器皿，血顺着银针滴下时便落在器皿里。
虽说萧十一身体里的痋虫在寒冷的环境下几乎是休眠的，但四肢插有沾了龙涎香气的银针，那些痋虫还是会聚集到银针所在处。
血顺着银针滴下时，痋虫也争先恐后的钻出来。
龙涎香对他体内的痋虫有致命的吸引力，这是她用龙涎香做试验得到的结果。
但是，排毒的同时也是在放血，所以宿主的身体强弱直接影响排毒速度。
身体弱，则排毒的时间间隔就得拉长。
眼下，萧十一的双腿在放血，她又走到他身侧扎他的手背和手腕。
她走动时，周身仍散发出龙涎香的香气。
萧十一的脖子上血脉颜色也深了，他却浑然不觉的扫了眼她的身段，不由自主的吞咽道：“沉大夫，你跟孟祌兄弟成婚多久了？”
沉落田道：“不久。”
“那你了解他吗？他一手捏得金锭变形时我看你也是很惊讶。”
“比你了解。”
萧十一不以为意的笑道：“你若真了解他，知道石桌上那本是什么书的话定不会这般不屑一顾了。”
沉落田直言道：“知道的越少越好。”
“唉，想不到我那点疑心会惹得你生出这么重的戒心。”
萧十一才动了动手臂，她又道：“别动。”
“我要一直这样一动不动的躺着？”
沉落田道：“没错，最好闭上眼睛和嘴巴。”
说着，还真用方才从外面顺来的黑布条蒙上了他的双眼。
萧十一又叹了口气，悉听尊便的躺着了。
静下来时他才惊觉自己呼吸微喘，四肢有毒发时的痛感，只是并不强烈。
沉落田趁他看不见时用空间仪器探视他的手臂和小腿，以及排出血液里痋虫的量。
排出的血颜色很深，呈紫红色，因为单位血量中痋虫较多，还有痋虫的毒血。
确认是她意料中的结果后，她取出一颗药丸塞进萧十一的嘴里。
“含服。”
他含湖的问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药？”
沉落田道：“有助于将毒虫驱至四肢的药，两刻钟后即可拔针。”
银针处理之前是不能直接碰了，届时她还得用镊子一类的工具拔出来。
萧十一道：“这么快？也不知搴兰他们如何了。”
沉落田坐在石凳上，莫名有些焦躁。
程搴兰这会儿驾着程府的马车羊装送孟祌回去取他们的马车，还未离开城北区就被一伙人拦路。
不待他开口，为首的人直接威胁道：“程少，我家主子说，让你将宅子里的人送来换你的那位小姑娘，否则就将那小姑娘赏给弟兄们。”
程搴兰冷哼一声：“哪来的小姑娘！”
孟祌眉端紧蹙的低语道：“难道是明凤？”
程搴兰也不由皱起眉。
那人道：“那位明凤姑娘年纪小，怕是经不起兄弟们折腾，程少最好跟我们走一趟。”
程搴兰咬牙：“带路。”
孟祌低声提醒：“程少爷，小心有诈。”
程搴兰道：“这些人我认得，多半假不了。”
孟祌不说话了，回头看了眼马车里用薄纱蒙着下半张脸的婢女。
那婢女多半也是见过世面的，竟无丝毫恐惧。
片刻，程搴兰和孟祌跟他们来到一处独立的落魄院子。
院子中间放着一张豪华的太师椅，与这落魄的院子格格不入。
而太师椅上坐着一名身着华服的男子。
孟祌瞧着，猜测他顶多不过二十岁。
男子身侧后方足足有十个统一着装之人围着待命。
明凤就在他左侧，双手被绑在身前，身旁还有两个持刀的人守着。
“程搴兰。”
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气定神闲又稳操胜券的开口。
“赵常安。”
程搴兰也叫出他的姓名。
孟祌肃穆的打量明凤，没发现她身上有伤。
赵常安扭了扭脖子，指着跟前的地面道：“许久不见，你如今不过是小小六品知县之子，见了本世子，该当叩拜。”
清黎县是大县，知县官从正六品。
程搴兰道：“世子？我怎么记得，东邺城的新世子叫赵常宁，前不久刚确立就被送往京城。至于你？若非皇恩浩荡，你此时恐怕还在宫里当花农吧？”
赵常安道：“本世子便是做着最低贱的活儿骨子里也是流着最高贵的皇家血脉！”
程搴兰冷嘲道：“是么？你见过被赐跟随母姓的皇子皇孙么？”
赵常安本该跟萧十一一样姓萧。
但他的兄弟姐妹，不论嫡出还是庶出都只能随母姓。
这就意味着，他的父亲等同于入赘或远嫁。
赵常安脸色扭曲了一瞬，倏然起身指着他道：“程搴兰！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恣意风发的廷尉卿之子？我告诉你，在这儿，本世子说了算！”
程搴兰手握上腰间的剑，道：“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你当真以为你的所作所为传不到京城？”
“传到了又如何？程搴兰，我看你还是没有认清现实。”
赵常安拔剑架在明凤的脖子上，啧啧道：“就这么一棵小豆芽菜，亏你如此上心，我若在她脸上轻轻划那么一刀，你猜她会不会哭？”
明凤咬着嘴唇满脸歉意的看着程搴兰和孟祌，却不吱声。
孟祌忍不住道：“男人的事拳头解决不了便用刀剑，拿女孩当枪使怎还算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