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搴兰也被拦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眉头皱得紧紧的。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里头有人出来传证人。
“谁是沉落田和孟秋玉？”
孟秋玉上前应声：“小女子孟秋玉。”
沉落田也拉着孟祌的手道：“我是沉落田，我们都是孟家村村民，我还为薛氏疗伤过，都可以作证。”
明凤娘本姓薛。
程搴兰不甘一人被拦在门外，也跟着将手举得高高的。
“我！我也可以作证，我亲眼看见那老家伙当众打自己的亲闺女！”
官兵为难，又返回去问了一嘴才出来将他们全都带了进去。
孟祌握紧沉落田的手，低声提醒道：“待会儿大人未问话时，咱们切不可多嘴出声。”
沉落田点了点头。
孟秋玉见他们当众手牵手，压根咬得死紧。
堂上，程大人穿着官服头戴官帽，不怒自威。
众人行过礼自报姓名后，程大人一拍惊堂木，问道：“本官已让人查验，甘薛氏身上的确遍布伤痕，乃多年施暴所致。经甘四平、甘薛氏二人当堂对峙，又有双方共同亲生女见证，本官初步认定甘四平虐行属实。”
沉落田看了眼明凤，发现她身子有些抖。
程大人又道：“姜孟祌、沉落田，方才听下属来报，你夫妇二人与原告、被告属同乡，沉大夫又称为甘薛氏诊断过，愿为证人？”
孟祌道：“回大人，我夫妇二人愿意作证。明凤爹多年来的暴行非但让明凤娘俩苦不堪言，也时常扰民令邻里乡亲惶恐不安。”
程大人为官自然也会想到所谓邻里惶恐必是因为此事在村里人尽皆知，对乡民家风等造成不良影响。
明凤爹狠狠瞪了孟祌一眼。
孟祌根本不看他。
“大人，甘四平作为一家之主却毫无担当，目前民妇给薛氏疗伤的诊金尚未支付，甘四平卖了地契宁可拿钱去酗酒挥霍也不愿为薛氏买好药治伤。”
沉落田心里还有一堆话可以控诉明凤爹的行为有多恶劣。
但那些只是趋势预判，根本不能加重明凤爹的罪名，不说也罢。
程大人点头，又问：“孟秋玉，适才甘明凤控诉生父甘四平不仅虐妻，还对她这个亲生女动辄打骂，她脸上的伤是甘四平所为，并且你是证人。你且回答本官，甘明凤所言可属实？”
程搴兰睁大眼睛看向明凤的脸，气得恨不能当堂将明凤爹揍得满地找牙。
孟秋玉顿时就纠结了。
让她指证明凤爹常年对明凤娘施暴她愿意，可明凤脸上的伤……
方才孟祌和沉落田在门外都能一眼看穿，她再作证岂不是伪证？
她犹豫这一会儿，程大人沉了脸色勐拍惊堂木。
“孟秋玉，本官再问你一次，甘明凤脸上的伤可是甘四平所为？你且据实说来，如若有假，本官可要定你一个扰乱公堂之罪！”
孟秋玉咽了咽口水，道：“回大人，明凤脸上的伤是民女打的。”
孟祌和沉落田早就猜到了，此时面色冷沉不见半分惊讶。
程搴兰本就看她不顺眼，此时捏着拳恨不能在她脸上划出一朵花来。
明凤心慌的抬头看着孟秋玉，央求的摇摇头。
孟秋玉为难的看着地面。
程大人又问：“你为何伤她？”
孟秋玉道：“是她求我打的，我问原因她也不愿说，只说是救命，我耐不过她央求才动手的。”
明凤咬着嘴唇，不敢抬头看程大人。
甘四平嘿嘿笑道：“官老爷，我就说明凤那死丫头是诬陷我吧？她的脸是自个儿弄伤的，活该，自作自受……”
明凤娘心疼的搂着明凤，泣不成声。
明凤这都是为了她，怕她状告不成，回头明凤爹发起狠来更加不饶人。
啪！
“肃静！”
程大人拍了惊堂木制止他说话。
“父不慈则子不孝，夫不义则妇不顺。甘四平、薛氏，既然你夫妇二人离心离德，甘四平德行有失，本官依律判你二人和离。另判甘四平流刑五载，薛氏入狱二载！”
惊堂木一拍，明凤娘状告明凤爹诉请和离算是有了结果。
“阿娘~”
明凤抱着明凤娘痛哭不止。
明凤娘眼睛红红的，抱着她抬头看了眼沉落田。
也不知大祌媳妇儿能否求知县夫人让知县大人免了她的牢狱之灾。
孟祌和沉落田早有预料，心里仍是意难平。
孟秋玉察觉明凤娘的目光后也瞥了沉落田一眼，面上却不动声色。
程搴兰很担心明凤，却也明白这对她而言是解脱。
甘四平难以置信，不服气道：“官老爷，我不愿意，我不和离，我为啥子要和离？”
程大人道：“甘四平，你还有何话可说？”
明凤爹瞪了眼明凤娘，连连央求道：“天底下的夫妇哪有不吵架的，官老爷，你这是要拆散我的家呀，我往后可就无家可归了呀喂~”
他不过是想离开家避一避那王元宝，他迟早是要回来的。
明凤娘反感的别过脸，片刻都不愿看见他。
“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
程大人略失态的指着他，怒气藏都藏不住，又看向明凤，道：“甘明凤谎称其伤乃生父所为，实乃污蔑又大不孝之举，杖责二十，当堂行刑！”
甘四平为父不慈，他有错有罪，但明凤为了加重他的罪名而污蔑他也是不孝。
一通审判下来，家散了，谁都有错，各打五十大板。
明凤爹见状，趁机道：“官老爷，我、我真的没打明凤那丫头，是不是不用流放了？”
明凤娘也抱着明凤激动的求情。
“不！大人，明凤没错，求你别打她，求大人开恩啊！要打就打我吧大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大人罚我，不要打我女儿。明凤年纪尚小，此次回去没爹没娘在身旁，若是再落得一身伤，她一个人可怎么活啊大人……”
“肃静！”
程大人又拍了惊堂木。
沉落田忍不住道：“大人，民妇有一事相告。”
“沉大夫请讲。”
她道：“明凤脸上的伤虽非甘四平所为，但甘四平的确当众殴打亲闺女，强抢财物，不仁不义，枉为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