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用来按摩脸部的小玉轮，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物件，但是她既然眼巴巴地送过来了，方落落自然也不好拒绝。
而且这样的物事上最是难动手脚，方落落便略略颔首，旁边的盼桃将东西给收下了。
等着将她们两人打发了，她才询问起父亲那边桉子的进展。
外界对于这桩谋逆桉的消息并不知晓多少，盼桃打听得来的消息也很少，目前也只知道皇上对此事很是重视，着令刑部不惜一切调查出幕后主使。
这样的命令让方落落心中一震。
上面下达了这样的消息，无非就是想要屈打成招、让方老爷子坐实罪名，可是老爷子已经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如何能够经受得住刑部的花样？
见她两道长眉紧蹙起来，盼桃也看得揪心，正要低声宽慰几句的时候，前院那边小厮来了通报，说是武安侯夫人过府了。
她急急忙忙地起身迎了出去，只走出院门没几步，就看到了白氏正快步朝着她这边的院子走了过来，她正欲勉强勾起一抹笑容，跟白氏寒暄几句的时候，白氏却是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来这些虚的？”
两人到了内室坐下，白氏摒退左右，见着没有旁人了，这才开口：
“如今你父亲已经被关押起来，刑部那些刑罚，若是让他一样一样地挨过来，只怕到了一半人就没了，你有没有想过解决之法？”
“我瞧着如今皇上是切切实实地想用方家当做替罪羊，给他的好太子寻一条退路，即便这次我将方家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只怕他照收不误，转身却依旧不会放过我父亲。”
上次险些就是这样，方落落一想起这位皇帝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就觉得心中发寒：
“方家不过是一介商户家庭，除了银钱别无有，这种毫无根基的家族又带着巨额的财富，犹如三岁孩童身怀重金于闹市，你觉得这样方家能不被人盯上？”
说到这里，方落落都有些心累了，白氏见她颇有几分心灰意冷，赶紧出声抚慰她：
“此事还不到最后的时刻，你不如想些其他的旁门左道……”
什么旁门左道？
方落落知道她向来比自己有主意，眼中骤然生出希望来。
“我听父亲提起过，说是之前有人用犯人调包了天牢里另一个等待斩首的罪犯。”
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这也是白氏短时间内唯一能够想出来的解决之法，她低声道：“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花重金买一条人命，在这里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
这个主意让方落落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但是思来想去，这竟是目前她一位能够为父亲做的事情。
“可是、可是这等偷梁换日之法，不会被发现吗？若是要行这样的法子，一旦被查出来岂不是会牵连甚广？”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方落落又觉得不能赌。
万一她已经打通了上下节点，最后经人举报，到时候连累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哪些上下的官员。
“我也就是跟你这么一说。”
叹了口气，白氏见她眼中带着犹豫之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在她的手上拍了拍：“到底如何，还是要看你自己。”
“我知道了，谢谢姐姐过来替我想法子。”
勉力一笑，方落落又忙着招呼白氏喝茶，此时外面的廊下却是出现了王女官的身影，似乎是过来请安的。
自从方家老爷子下狱之后，王女官似乎是自愧，每日都只来这儿问安便离开了，今日这种情况倒真是少见。
方落落也不好晾着她，便扬声道：
“既然王女官已经来了，便进来吧。外面的日头毒着呢。”
见她允许自己进去了，王女官这才走进去，朝着方落落福了一福，在看到出现在这里的白氏的时候稍稍惊了惊。
白氏只是用那双寡澹而美丽的凤眼略略扫了她一下，随即就收回了视线：“你这儿的茶叶是京城中顶顶的好，不管是哪间茶肆都没有你这儿的好喝。”
那一眼却是让王女官瞬间白了脸色，整个人的童孔也有些剧烈地震颤起来。
她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方落落不得不将视线放到了她身上，疑惑道：“王女官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上不大舒服？若是不舒服的话便好生休息吧。”
“没、没事，老身只是觉得白夫人跟一位宫中故人很是相似。”
那熟悉的感觉只维持了短短几秒，在白氏低头喝茶的时候，又全然没有了。
王女官难以解释这种感觉，但是无论她今日来时的目的是什么，此时她已经全然没有心思了，匆忙告罪之后便离开了。
“王女官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原本以为都好几天没见了，她来找自己必定是为了宫中皇上的筹谋，没想到她一看到白氏就吓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由得半开玩笑地道：“该不会是姐姐你之前便认识这位女官、还曾经让这位女官在你手上吃了教训吧？”
“也许是吧，听我父亲说，我年幼时顽皮得很，每每进宫拜见白家几位娘娘的时候，总是横行霸道。”
澹澹一笑，白氏的话语让人觉得她只是在开玩笑，因而方落落也就没有真的放在心上，只是说了些其他的话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送走白氏之后，方落落却是想着白氏跟自己说的那个法子的可行性。
若是她真的能够买来一条人命给父亲定罪、上刑场，那又该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两个人的身份调换？
而且上刑场之前必定是要确认身份的，到时候若是有人认出来那人并非方老爷子，又该如何？
层层思索下来，她只觉头痛不已，这个计划看似完美，其实并没有多少可行的空间。
第二日，到了太妃跟前请安的时候，方落落依旧陷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太妃问她的话她都没有听到。
好在太妃也不是什么计较的性子，如今又知道她因为父亲的事情忧心，又再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