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带着清杳回到苍穹神域时，已经快到傍晚时分了。
清杳自从见识到了神域之外的风景，对外界好奇心也一日比一日浓重。但是，她因为要跟着北斗的七位星君识字，并不能日日都出去游玩。
幸好那七位星君几乎都是脾气好且耐心十足的，在教完清杳认字之后，偶尔还会给她讲一讲神界与仙界之外的故事。
这日，是天璇和摇光这两位女星君来教清杳识字的。
经过一段时日的相处，清杳在这七位启蒙导师里，最喜欢的便是这两位长得好看且对她十分温柔的女星君了。
而且，她们两人偶尔还会带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送给清杳，有时是从天外落下来的会发亮的石头，有时是一朵会变色的长生花。
清杳把这些礼物都当成了自己的宝贝，还跟月白要了一个小箱子，她不在家时，便将这些宝贝和那几颗夜明珠一起，整整齐齐地摆在箱子里放好。
当天璇和摇光把清杳今日要学的那些字教完之后，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清杳又想听故事了，便让这两位女星君留在了苍穹神域陪她。
而这两位女星君自然也是非常宠着清杳的，便又打开了话匣子，给清杳讲起了人界话本子里头的那些故事。
故事讲到中午，清杳又到了要吃饭的时间，而天璇和摇光也要回去了。
“小神君，等您再认一段时日的字，定是能自己读话本子了，到时候小仙把珍藏的那一箱话本都送给您。”
星君们离开苍穹神域之前，清杳还趴在摇光的肩膀上不肯离开，摇光只好笑着安抚了她几句。
话说这摇光是北斗七位星君里头，最喜欢往下界跑的。只要她不当值，空闲时间多半都是在人界听戏、看热闹或是搜刮有趣的话本子。
所以她讲的那些故事，清杳最喜欢听了。
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天璇和摇光之后，清杳耷拉着个脑袋回到了月白身边。
“臭白白，你怎么就不像摇光星君那般会讲故事呢？”
清杳一边吃着午饭，一边看着月白那面无表情的脸。
“认真吃饭。”
月白沉浸在手中的书卷之中，并没有抬头理会清杳。
这只龙崽最近天天都盼着摇光能到苍穹神域里来，就连晚上的时候也不停地在他身边滴咕着问明日能不能见到摇光。月白有些头疼了。
“你是不是不如摇光星君那般见识丰富呀？”
清杳彷佛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脑袋休地一下从碗里抬了起来，然后十分认真地盯着月白。
“要不然下回摇光星君给我讲故事时，你也来听一听学一学？”
“……”
月白直接起身从清泉边上离开，头也不回地走进了云浮宫。
“我是认真的，她讲的故事真的真的很好听！”
清杳还不死心，又对着月白的背影喊了喊，只可惜留给她的只有月白消失在云浮宫院子里的那一抹衣角。
————
北斗的七位星君已经教了清杳有十多天了，月白最初交到他们手上的那叠字帖如今也全部被清杳学完了。
月白估摸着，是时候送清杳到无垠之海去了。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清杳被月白从羊绒毯子里叫醒。等她吃过了早饭，月白便带着她要离开苍穹神域。
“咦？白白，今天我不用学习了吗？”
清杳回头望了眼清泉边上空荡荡的长桌，难道今天那几位星君都没有空吗？
“送你去学堂。”
月白腾着云往无垠之海飞去，他已经让天枢通知过学堂的书镜先生了，今日他应该已经给清杳安排好了课程。
“是那个四处都是水的地方吗？”
“嗯。”
得到月白的回答，窝在他肩膀处的清杳不免抖了抖身体。她还是不太喜欢无垠之海的环境。
不过这也由不得清杳，月白很快就带着她落在了无垠之海的浮岛上面。
“见过月白神君、清杳神君。”
是书镜先生亲自出来迎接的，他站在这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终于盼来了这两位尊神。
“以后就有劳先生教导清杳了。”
月白伸手摸了摸伏在他肩头的清杳，示意她跟着书镜先生过去。
“白白……我不喜欢这儿。”
清杳的目光时不时地就瞥一眼浮岛外头的无边海面，她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书镜先生知识很是渊博，比教你识字的那几位星君厉害多了，你乖乖跟着他，我中午过来接你。”
月白还是不由分说地把清杳从自己肩膀上扒下来了，他用修长的手指抚了抚清杳的背后，便将她放在了书镜先生的手中。
“清杳小神君，我带您到课室去吧，那儿有许多小仙童，您定不会感到无趣的。”
书镜先生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位小神君，对月白点了点头后，他便带着清杳转身走向了一处通透的房间。
月白见清杳并没有哭闹，看了一眼那间课室的方向后，便转身腾云离开了无垠之海。
清杳有些委屈地跟着书镜先生来到了以后要学习的地方，她其实还是更喜欢跟着天璇她们识字，只可惜，这浮岛四周都是海，她不敢自己飞出去。
当书镜先生带着清杳走进课室里后，原本在交头接耳的那些小仙童们立马就止住了声音。
清杳蔫蔫地抬头看了一眼课室，这里坐了几个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小童子，他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新来的、特殊的同窗。
“这位便是苍穹神域的清杳神君了，她日后要跟着我们一块学习，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书镜替清杳做了个简短的介绍后，便将她放在了课室最前一排的一张空的长桌上面。
因为清杳龙身很小，这长桌还稍微地垫高了一些，以便她能更好地看见前排的教书先生。
“你们看，原来她就是咱们六界中独一无二的神龙，好小一只呀。”
“太上老君爷爷曾跟我讲过她，说是这位小神君比咱们都聪明，我倒不怎么觉得。”
“她怎么都不会化形啊，我们仙界的小仙童到了一定年岁不都是可以化成人形的吗？”
“我还是无法将她跟那英勇俊美的月白神君联系在一块儿，她一点都不像一位神君。”
小童子们在清杳入座之后，又纷纷聊了起来。
他们自以为声音很低了，但清杳把那些悄悄话都听进了耳朵里。只可惜她现在人生地不熟的，并没有想同那些小童子们计较的意思。
“好了好了，都议论什么呢？昨天布置给你们的课业都完成了吗？”
书镜先生站在课室最前头，清了清嗓子后，说出的话立马就让台下的小仙童们闭上了嘴巴。
“虽然清杳小神君是今天刚来的，但我们还是得按照之前的进度来讲课，今日便先检查检查你们有没有记住上一堂课的内容……”
只见书镜先生板着一张脸开始抽查那些小仙童们的作业，清杳卧在长桌上听着他们磕磕巴巴地回答，觉得无趣极了。
很快，上一堂课的内容抽查完了，书镜先生便开始讲起了这堂课的内容。
清杳无精打采地听了一会儿后，忽然间想到了摇光曾跟她说的话：
“小神君您代表的是苍穹神域呀，前头已经有月白神君做了一个良好的表率，您以后也不能输的！”
仔细地品了品这句话之后，清杳觉得自己确实不能给苍穹神域丢了脸面，身子稍微地直了直，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认真听讲的小童子，她也有模有样地学了起来。
奈何清杳之前的学习氛围都是非常轻松的，而天枢他们几人教她识字时也不如现在课堂的严肃呆板，清杳只精神了半刻钟的时间，眼皮就有些支撑不住了。
幸好小仙童们的一堂课时间并不长，清杳的脑袋悬空点了几回之后，就来到了课间休息时间。
书镜先生到侧殿去整理下一趟课的内容了，而课室里的小童子们便重新热闹了起来。
“清杳小神君，你听懂书镜那老头子讲的内容了吗？明日的时候他可是会抽查的。”
一个胆子较大的小男孩凑到了清杳的桌边，跪坐在垫子上后，便开始同清杳搭话。
“听了一点吧，他讲的是仙界史？”
清杳打了个呵欠，也好奇地打量起这个最先同她搭话的小童子来。
“是啊，他最喜欢给我们讲天君是如何执掌仙界的故事了，若是检查的时候我们谁没有回答上来，他可是要拿戒尺抽我们手掌心的。”
说罢，这个小男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眉头还皱了皱。
“这样啊，那我下堂课再好好听一下吧，谢谢你提醒啦。”
清杳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精神好转了一些后，很是真诚地跟眼前的小男孩道了声谢。
“没事的没事的，我叫云祁，住在玉清宫，以后你有不懂的事便可以来问我。”
这个名唤云祁的小男孩见清杳对自己的态度没那么冷澹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脸上也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好，有需要我便找你。”
清杳觉得眼前这个云祁看上去也很好相处，便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小男孩。
“那我以后能叫你清杳吗？总觉得喊你清杳小神君很是生疏。”
“可以啊。”
“嗯嗯，清杳，你以后也直接唤我云祁吧。我今年一百三十岁了，你呢？”
云祁笑眯眯地望着清杳，他觉得眼前的这只神龙很是可爱有趣。
“我……我好像快一岁了吧。”
清杳歪着脑袋算了算，幸好之前摇光她们几个教过她怎么算年龄。
“啊，你还这么小就被送到学堂来上学了啊？我一岁的时候，好像都是被父亲母亲抱在怀里的呢。”
云祁听了清杳的话后，觉得很是惊讶，原来他们苍穹神域的神君不满周岁就要来上学了吗？这日子也太难熬了吧……
“父亲母亲？我只有白白。”
清杳对父母并没有什么概念，她只知道，从她出壳起就被月白带在身边养着了。后来她还从太上老君那得知，自己的名字也是月白起的。
“对不起，我忘了，你是一直随着月白神君生活的。”
云祁看着有些迷茫的清杳，才想起来这位神君是无父无母的。她在苍穹神域跟身体虚弱的月白神君相依为命，很是可怜。
本来云祁还想再安慰安慰几句清杳的，但外面已经响起了开课的钟声，看见书镜先生出来，云祁只好心疼地望了一眼清杳，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