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来到清杳身边之后，院子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尴尬了些。
摇光心里很想看这两位甜甜蜜蜜的场景，但地上又有个十分碍事的人没有得到处置。
而不远处的天枢和一众仙者们也彷佛没有要离去的意思，都纷纷驻足望着这边。
仙界的八卦听多了，大家都觉得有些腻，可这苍穹神域里头两位尊神的八卦可不常见。
众人觉得，除了那日在缚灵台上发生的事，就属今天最有看头了。
“喔，你最好是不喜欢这样的……”
清杳澹澹地路过月白，随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月白抬手扶了扶额，随后也转身想追上清杳，但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停了下来：
“天枢，处理干净。”
“是，属下遵命。”
天枢立即应下了月白的吩咐，他许多年前也替月白处理过这样的事，无非就是将犯事的仙娥打回下界，然后再将他屋里的所有东西都换成新的。
“神君，小神君她身子弱，您……别和她吵架。”
摇光望着月白离去的背影，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方才清杳回去的时候分明是生气了，摇光怕眼前这棵老铁树不懂如何哄清杳，不由得多提了一句。
但月白并没有理会摇光，只是大步朝着清杳的院子走去。
两位神君都已经离开，留在一旁看热闹的仙者们自然是没理由再待在云浮宫了。众人小声地议论着刚刚所见之事，然后陆续离开苍穹神域。
“天枢，把她交给我吧，你去打扫神君的卧房。”
摇光笑嘻嘻地打量着地上这个不知好歹的仙娥，开始琢磨要如何处置她。
“嗯。”
天枢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璇后，便转身进了月白的卧房。
“天璇，你说我们把她也锁到缚灵台去吹几天冷风怎么样？”
地上的仙娥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了，只是匍匐在地，连挣扎都不敢挣扎一下。
“也好，把刚送来云浮宫的那几个仙娥也带过去看看吧，好让她们知道心怀不轨的人是何下场。”
天璇同意了摇光的提议，如今两位神君才刚过上安稳日子不久，怎么能再多生这些令他们烦忧的事呢？
决定好了这名仙娥的去处之后，摇光和天璇押着她直奔缚灵台而去。
而清杳这边，她拎着酒壶回到自己的卧房里，然后将厨仙塞给她的那些吃食都摆在了窗台边的长桌上。
月白进屋时，清杳正对着一桌美食发呆，一手托着下巴，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扫了一眼桌面，发现在院子里时她拎着的那个像酒壶似的东西不见了。
月白径直走到清杳身边坐下，想要跟她解释一下关于那名仙娥的事，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清杳先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她将一碟红豆糕推到了月白的面前。
“这个味道还不错。”
“嗯，我尝尝。”
月白吃了一块糕点后，忽然就想起了清杳小时候的事。
那时候清杳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他带几样她觉得好吃的东西，而月白也会非常乐意地当着她的面吃下。
看着眼前小口品尝着糕点的清杳，月白的心再次被触动。
清杳的胃口其实不怎么好，每样东西只尝一小口，尝到味道还不错的，便推到月白面前让他也试试。
等她吃饱时，桌上的食物还剩了不少。
“好像有些浪费。”
接过月白递来的一杯热茶，清杳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留着晚一些时候再吃。”
月白在心底默默记下刚才清杳多尝了几口的东西，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自己也去学一下该怎么做。
“其实还是凡人们比较擅长在吃食上下功夫，我有一世投生在一个海边的渔村，那里的村民最擅长用刚捕捞上来的海鲜烹饪美味了。”
清杳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忽然有些怀念作为渔家女时的日子。那一世的她虽然没生得大富大贵，但养育她的阿爹阿娘从没有亏待过她。
月白似乎是没想到清杳会提起在人界的日子，一双深邃地眸子就定在清杳的脸上，试图从她的表情中读取出更多的信息。
“等过几日不那么忙的时候，我陪你去海边走走？”
“再说吧，如今人界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春夏秋冬，再去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了。”
她轻轻晃了一下杯子里的水，小小的水面很快就泛起了涟漪，将映出来的画面一一打散。
“在人界还遇到了其他趣事吗？”
月白看不透清杳回忆人界生活时的情绪，但总是想着要多再了解一下她的经历。
“有啊，像今日发生的场景，我生在一户贵族家时就亲眼看见过。”
清杳忽然抬眸，跟月白的视线对上之后，她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接着道：
“那一世我有幸生为贵族嫡女，母亲诞下我之后伤了身子，后来再无所出，府里的丫鬟便压不住她们的心思，开始往父亲的床上爬了。”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彷佛在回忆着什么。
“你猜，最后那些丫鬟都是些什么下场？”
“被赶出府？”
月白已经许久没接触过人界的事了，不过大概也知道达官贵族家里主母的身份地位，那些丫鬟们应该是不值得一提的吧？
“确实是被赶出府，只不过不是那些丫鬟。
每多一个爬床的人，父亲就多一个伺候的姨娘。最后我居然有了五六个弟弟妹妹，府里再容不下我和母亲，我们便被驱逐出府了。”
清杳缓缓道出自己的经历，不过她没跟月白提起，那一世她和母亲是在雪地里冻死的。那一年，她十一岁。
月白没想到这个结局，听完愣了半晌，这才将面前的清杳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小幅度地蹭了蹭。
“以后不会再让你经历这些事了。”
“嗯。”
清杳轻轻应了一声，又往月白的怀里缩了缩。
其实她心里清楚，月白根本不会将今天那个仙娥看入眼中，但她就是有些不服气，月白明明就是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