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凌树堂的绝情之语，柳氏委顿在地，心下明白恐怕她和凌树堂之间，再无回旋余地了。
沉默许久，柳氏突然自嘲一笑。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要嫁的人啊！
“凌树堂，我承认，毒是我派人下的没错。
可是，罪魁祸首，却是你！
当年，你明明答应了娶我，可你转身便娶了白氏进府！
那时，你可有想过，我是什么感受？
凌树堂，是你负了我！”
凌树堂转身，眸底一片冰冷。
“没错，是我负了你。
澜儿和慕儿，是你给我的报应。
那么，从此，我们互不相欠！”
“好！”柳氏悲愤之下，仿佛又有了力气一般。
缓缓站起身来，又恢复了相府夫人的气度。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我们，恩断义绝！”
柳氏转身出了书房，头也不回地离去。
回到满福院，柳氏疲惫地揉揉眉心。
既然凌树堂已经指望不上，眼下只能另寻他法了。
命夏荷取了小库房的钥匙，柳氏带着三个丫鬟去了小库房清点各种物品。
主仆四人足足忙了一夜，才将小库房清点完毕。
柳氏最近躺到床上便会想起冬梅，此时索性也不睡了，拿了单子细细盘算。
柳氏坐在书桌前，左手拿着整理出来的单子，书桌上放了两摞子纸张。
一边看单子，一边不时提起笔在纸张上写些什么，直忙到下午才算停了下来。
随意用了些点心，柳氏拿起一摞子纸又仔细过了一遍。
看完之后，又誊抄了一遍，方唤了春桃进来。
“将这份单子送到萱儿那，就说是我给她备的嫁妆，让她看看是否满意。”
“是。”春桃接了单子，强忍着困意，去了怡萱院。
怡萱院里，凌以萱正忙着赶制嫁衣。
在东昭国，女儿家的嫁衣多是自己亲手制作。
一来表示诚意，二来也是让未来夫家知晓女子手艺不凡。
原本凌以萱的嫁衣是早便准备好了的，然而此时嫁给大皇子，却是侧妃。
侧妃虽比妾尊贵一些，却也并非正室，用不得正红色，故而这嫁衣便不得不重新赶制。
算算时间，距离婚期已不足一月，嫁衣的做工又极为繁复，因此时间颇有些紧张。
春桃到时，凌以萱刚刚裁剪完布料，正在整理。
春桃见了礼，便递上单子。
“二小姐，这是夫人连夜整理出来的嫁妆单子，请二小姐过目。”
一听是嫁妆单子，凌以萱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接了过来。
“东珠一斛，夜明珠两对，羊脂玉六块，城郊庄子一座，春熙路绣铺一间……”
凌以萱看着长长的嫁妆单子，面上不禁涌上喜色。
“不想母亲竟有这样许多好东西，那我就放心了。
即便府里不给嫁妆，就凭这单子上的东西，届时我嫁去大皇子府上，谁也不敢小瞧了我去！”
“二小姐满意便好。既是如此，奴婢便去回了姨娘，尽早将单子上的物件整理出来。”
“好，快去吧！”凌以萱翻来覆去地看着单子，头也不抬地回了。
春桃应了，回了满福院如实禀报了一番。
柳氏松了一口气，看着哈欠不止的春桃，有些烦躁地摆摆手。
“去唤夏荷起来，你先去歇一会，回头还要将这单子上的东西都整理好，该装箱的装箱。”
“是。”春桃领了命，不多时换了夏荷进来。
夏荷白日里睡过了，此时倒是精神了不少。
柳氏将桌上另一摞子单子看了一番，吩咐道。
“派个小厮，去柳家请大哥速速过来一趟。”
夏荷自去办差，柳氏将单子又反复看过，末了，抽了一半出来单另放下，只留了一半在桌上。
柳丰源来的很快，仍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样子，衣服似乎也不曾换过。
“妹妹，可是妹夫那边有消息了？”柳丰源一进门便急切问道。
柳氏避而不答，只问道。
“大哥，如今家中状况如何了？”
柳丰源叹了口气。
“幸好昨日妹妹给了一万两的银票应急，算是将那些前来退货的打发掉了。
今日府上又变卖了些物件，凑了些银两，尚能支撑些时日。
只是如今布匹和药材都积压在仓库里，没有销路便没有进项。
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妹妹，究竟是谁在捣鬼，妹夫查到了吗？”
柳氏的手在衣袖里捏紧了，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
“幕后之人藏的很深，一时半刻想查出来也并非易事。
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把这关过去。
萱儿刚刚被指婚给大皇子，下月便要成亲了。
我还得给萱儿备些嫁妆，手上富余的物件也不太多。”
柳氏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单子递了过去。
“大哥看看，若有用的上的，差人来取便是。
府里先省俭着些，总还能撑上一段日子。
我这边也想办法联系看，那些布匹和药材，实在不行就便宜些出掉也就是了。”
“萱儿指婚给大皇子？下月成亲？这是怎么回事？
萱儿不是与寒王殿下定的婚约吗？”
柳丰源听着柳氏的安排，却发现柳氏所说之事有些奇怪。
“事情有变，萱儿也是不得已。
如今圣旨已下，萱儿不日便要出嫁。
大哥你多费点心，待萱儿嫁到大皇子府，便可求大皇子出手相助。
届时，柳家这个难关便能渡过了。”
“如此也好。”柳丰源沉吟片刻，却是将单子推了回来。
“既是萱儿要出嫁，妹妹这些东西还是暂且留着。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柳家还能撑些时日。
倒是萱儿那边，出嫁一事非同小可，你得多做些准备才好。
萱儿能在大皇子府站稳脚跟，笼络住大皇子的心才是正事。
萱儿好了，那即便是柳家垮了，想要东山再起，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丰源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难。
若是能靠上大皇子，所能得到的助力远比凌树堂能给的多。
他是做生意的，这个账还是能算的明白的。
况且，柳家眼下只是艰难一些，还没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若是凌以萱因为嫁妆少被大皇子看清，那柳家便是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缘，反而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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