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老人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目光中带着一丝异样色彩。
林子衿和独孤梦只感觉老人目光所及，似乎能够看穿一切。
他们身上所有秘密，都尽皆呈现在灰衣老人面前。
灰衣老人缓缓开口道:“其实老夫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族能够走到此地，你们叫什么名字？”
林子衿恭敬答道:“晚辈人族林子衿，这位是舍内独孤梦。我们也是误打误撞，才从冥界一个地窟之中，闯到了这里。却不知这个九幽黄泉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灰衣老人为自己也幻化出一壶黄泉灵液，小酌了一口，嗤笑一声道:“冥界？那守墓老贼，还真是会往脸上贴金。”
林子衿和独孤梦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灰衣老人说的是何人。
灰衣老人接下来随口道:“在无尽岁月之前，洪荒世界只是一片混沌的状态。直到不知什么年月，天地崩裂，鸿蒙初开。世间灵气之归属，上清者为天，下浊者为地。天分九重，地分九幽。”
“世间所有生灵的生死幻灭，皆归于这九幽黄泉之下。这里，才是真正的九幽冥界。你身后的这座山峰残骸，便是曾经的擎天之柱，不周山。”
灰衣老人的开场，直接就将林子衿和独孤梦震住了。
不等他两有所表态，灰衣老人继续道:“这九幽黄泉之内，乃是天地间所有生灵魂魄的诞生之地，也是归属之地。你们头上那条冥河和九幽海，不过是个门户罢了。”
“那守墓老贼与我，最初本是这九幽黄泉的秩序所化，没有实体，只是一道意识而已。我们的职责，便是守护不周山和黄泉墓。我为守山之神，他为守墓之神。”
“在那之后，世间阴灵之气在九幽冥界中演变，化为各种魂体，顺着天柱不周山，抵达洪荒世界。再经过不知道多少万年的演化，诞生出各种各样的生灵和族群。洪荒世界，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你们人族，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出现。”
讲到这里，灰衣老人，也就是曾经的守山之神，发出追忆的叹息。
林子衿和独孤梦一动不动，不敢惊扰。
若是灰衣老人所言非虚，那他岂不是一位活在洪荒世界诞生之前，度过无尽岁月的远古上神。
这可比传说中与人族历史同岁的白泽上神，还要更为古老。
守山之神继续道:“其实这九幽黄泉，在很久以前与洪荒世界之间是可以自由往来的。那时候修炼有成的洪荒生灵，上可登九天碧落，下可探九幽黄泉。
他们往来这两个世界的通道，便是这天柱不周山。
只是没想到，那守墓之神枯守数十万后，看着洪荒世界如此热闹，变得不甘寂寞。
他用了数万年时间，炼化黄泉之气为己用，以此窃取九幽冥界的气运。最终以冥河之源重塑肉身，割断与黄泉墓的联系，想要借助这天柱不周山，脱离这里。
我自然不允，与他大战了一场。我两都是九幽黄泉规则所化，谁也奈何不了谁。此战打得九幽黄泉动荡不堪。
这天柱不周山，更是因此而折裂，我不忍九幽黄泉生灵涂炭，最后只能罢手，让他逃了出去。
后来我又花了数万年时间，才将这天柱不周山修复大半。
只是那最重要的上古神器补天石，至今未曾找到。
没有这补天石，不周山顶的最后一段，便无法修复。
从此之后，九幽黄泉只进不出，误入此地的洪荒生灵，想要回去，唯有兵解己身，以魂魄之躯，回归冥河。
而那守墓老贼，便在这冥河之畔，建立了一个所谓的冥界，并且以冥河之水，炼化那些强大的魂魄为部下，将其称之为，冥族。”
听到这里，林子衿和独孤梦已经是倒吸一口凉气。
按老人所言，那守墓之神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正是如今十方冥域之主，冥界的至尊，冥神。
惊讶过后，两人脸色随即一暗。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两人除了兵解转生之外，再无离开此界的方法。
林子衿看看不周山顶，不死心道:“前辈，除了兵解之外，当真没有第二条出路吗？”
守山之神没有回答，只是指着那山上的无数生灵笑道:“它们与你们一样，都是误入九幽黄泉的洪荒万族。有些在这里待了几十年，有些几百年，还有一些，已经待了几千年。还有更多，都是熬不住，最终兵解转世的。”
林子衿听闻此言，又看了看那些忙碌的生灵，皱眉不语，心中思索着什么。
独孤梦倒是还算豁达，经过一瞬间的暗然之后，很快便把心思关注到其他事情上。
她好奇的指着那些不周山上的生灵问到:“那它们这些人，采摘那五彩灵石是要做什么？”
守山之神赞赏的看着她。
无数岁月以来，误入这九幽黄泉界的生灵不在少数。
当他们得知自己永无离开之日时，绝望者有之，愤怒者有之，哀伤者有之…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心态上的变化。
比如旁边的林子衿，虽然表面上还算镇定，但其内心深处也是久久平静不下来。
唯有这独孤梦，只短短沉寂了片刻，就能迅速将心境扭转过来，委实是一个天生的归真之人。
守山之神笑道:“我刚才话还没说完。虽然它们与你们一样，也被困在这里，但依然没有放弃修炼。想着终有一日，能够以自身之力，破开这九幽黄泉，回归洪荒。
那些五彩灵石，便是这九幽黄泉之中，唯一蕴含洪荒灵气的物品。”
独孤梦和林子衿这才恍然。
守山之神继续道“还有一点便是，我与这些生灵其实是各取所需。
只因想要修补这天柱不周山，唯有找到当年的上古神器补天石才能完成最后一步。
可惜那补天石恼怒我当年损毁这天柱不周山，所以一直深藏在这不周山残骸之内，不肯见我，我也便寻它不着。
这些五彩灵石，便是补天石的灵气外溢所化。
若是有人能得到补天石的认可，将其从山中引出。
我便可用其修复不周山，让所有生灵得以回归洪荒。”
如此一来，林子衿和独孤梦心中了然。
无怪乎这些生灵将所有时间，都用在采摘五彩灵石这件事上。
当生命深处绝境之时，只要存在一丝希望，就足以让其为之不顾一切去努力。
林子衿和独孤梦眼下的境地，跟它们也几乎一模一样。
守山之神回首看着不周山道:“你们来时肯定也发现了，这九幽黄泉因为是世间浊气所沉聚而成，所以天地威压大得超乎想象。
想凭肉身飞升天宇，相当于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九幽黄泉的天地规则。这种事情，连我都无法做到。唯有这不周神山自成一域，只要适应山上的威压，便能一直登临最高处。”
林子衿皱眉道:“前辈的意思，是要我们如这些生灵一般，寻找那隐藏在不周山内的补天石吗？”
守山之神笑道:“除此之外，我也没有送你们离开九幽黄泉的方法了。”
独孤梦眼神微不可觉的一亮，伸了伸懒腰，不置可否道:“多谢前辈指点，我们两个难得来这传说中的九幽黄泉一趟，十分好奇，趁这机会正好四处转转。
待我们逛腻之后，再来寻前辈不迟。”
林子衿与独孤梦多年相处，早已心意相通，闻言也拱手平静道:“既然舍内想去四处走走，那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