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情圣无情 >情圣无情

一四四...神秘的宫本藏木

血泊已渐渐凝结,不再流动。

火光也渐渐去远了。

南宫洪一个人站在马房前──天地间就似只剩下他一个人。

宫本藏木、花满天、杜军军、郝明珠......这些人好像忽然间就已消失在黑暗里。

南宫洪沉思着,嘴角又渐渐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有趣有趣,这些好像没有一个不有趣的......”

草原上火把闪动,天上的星却已疏落。

南宫洪在黑暗中倘佯着,东逛逛,西走走,漫无目的,看样子这草原上绝没有一个比他更悠闲的人。

天灯又已亮起。

他背负起双手,往天灯下慢馒地逛过去。

突然间,马蹄急响,辔铃轻振,一匹马飞云般自黑暗中冲出来。

马上人明眸如秋水,瞟了他一眼,突然一声轻喝,怒马已人立而起,硬生生停在他身旁。

好俊的马,好俊的骑术。

南宫洪微笑着,道:“姑奶奶居然还没有摔死,难得难得。”

宫本慧子眼睛铜铃般瞪着他,冷笑道:“你这阴魂不散,怎么还没有走?”

南宫洪笑道:“还未见着宫本大小姐的芳容,又怎舍得走?”

宫本慧子怒叱道:“好个油嘴滑舌的下流胚,看我打不死你。”

她长鞭又挥起,灵蛇般向南宫洪抽了过来。

南宫洪笑道:“下流胚都打不死的。”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忽然已上了马背,紧贴在宫本慧子身后。

宫本慧子一个肘拳向后击出,怒道:“你想干什么?”

她肘拳击出,手臂就已被捉住。

南宫洪轻轻道:“月黑风高,我已找不出回去的路,就烦大小姐载我一程如何?”

宫本慧子咬着牙,恨恨道:“你最好去死。”

她又一个肘拳击出,另一条手臂也被捉,竟连动都设法子动了。只觉得一阵阵男人的呼吸,吹在她脖子上,吹着她的发根。

她想缩起脖子,想用力往后撞,但也不知为了什么,全身偏偏连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座下的胭脂奴,想必也是匹雌马,忽然也变得温柔起来,踩着细碎的脚步,慢慢地往前走。

草原上一片空阔,远处一点点火光闪动,就仿佛是海上的渔火。

秋风迎面吹过来,也似已变得温柔,温柔得仿佛春风。

她忽然觉得很热,咬着嘴唇,恨恨道:“你......你究竟放不放开我的手?”

南宫洪道:“不放。”

宫本慧子道:“你这下流胚,你这无赖,你再不下去,我就要叫了。”

她本想痛骂他一顿的,但她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很温柔。

这又是为了什么?

南宫洪笑道:“你不会叫的,何况,你就算叫,也没有人听得见。”

宫本慧子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南宫洪道:“什么都不想。”

他的呼吸也仿佛春风般温柔,慢慢地接着道:“你看,月光这么淡,夜色这么凄凉,一个常在天涯流浪的人,忽然遇着了你这么样一个女孩子,又还能再想什么?”

宫本慧子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想说话,又怕声音颤抖。

南宫洪忽又道:“你的心在跳。”

宫本慧子用力咬着嘴唇,道:“心不跳,岂非是个死人了?”

南宫洪道:“但你的心却跳得特别快。”

宫本慧子道:“我......”

南宫洪道:“其实你用不着说出来,我也明白你的心意。”

宫本慧子道:“哦?”

南宫洪道:“你若不喜欢我,刚才就不会勒马停下,现在也不会让这匹马慢慢地走。”

宫本慧子道:“我......我应该怎么样?”

南宫洪道:“你只要打一声呼哨,这匹马就会把我摔下去。”

宫本慧子忽然一笑,道:“多谢你提醒了我。”

她一声呼哨,马果然轻嘶着,人立而起。

南宫洪果然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她自己也摔了下去,恰巧跌在南宫洪怀里。

只听辔铃声响,这匹马已放开四蹄,跑走了。

南宫洪叹了口气,喃喃道:“只可惜我还忘记提醒你一样事,我若摔下来,你也会摔下来的。”

宫本慧子咬着牙,恨恨道:“你真是下流胚,真是个大无赖......”

南宫洪道:“但却是个很可爱的无赖,是不是?”

宫本慧子道:“而且很不要脸。”

话未说完,她自己忽也“噗哧”一声笑了,脸却也烧得飞红。

如此空阔的大草原,如此凄凉的月色,如此寂寞的秋夜......你却叫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怎么能硬得起心肠来,推开她并不讨厌的男人。一个又坏、又特别的男人。

宫本慧子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你这样的人,我真没看见过。”

南宫洪道:“我这样的男子本来不多。”

宫本慧子道:“你对别的女人,也像对我这样子的吗?”

南宫洪道:“我若看见每个女人都像这样子,头早已被人打扁了。”

宫本慧子又咬起嘴唇,道:“你以为我不会打扁你的头?”

南宫洪道:“你不会的。”

宫本慧子道:“你放开我的手,看我打不打扁你?”

南宫洪的手已经放开了。

她扭转身,扬起手,一巴掌掴了下去。

她的手扬得很高,但落下去时却很轻。

南宫洪也没有闪避,只是静静地坐在地上,静静地凝视着她。

她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如明星。风在吹,月光更远。

她慢慢地垂下头,道:“我......我叫宫本慧子。”

南宫洪道:“我知道。”

宫本慧子道:“你知道?”

南宫洪道:“我已向你那大叔打听过你了!”

宫本慧子红着脸一笑,嫣然道:“我也打听过你,你叫南宫洪。”

南宫洪盯着她的眼睛,缓缓道:“我也知道你一定打听过我。”

宫本慧子的头垂得更低,忽然站起来,遥望着西沉的月色,轻轻道:“我......我该回去了。”

南宫洪没有动,也没有再拉住她。

宫本慧子转过身,想走,又停下,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南宫洪仰天躺了下去,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不走,我等你。”

宫本慧子道:“等我?”

南宫洪道:“无论我要耽多久,你那大叔都绝不会赶我走的。”

宫本慧子回眸一笑,人已如燕子般掠了出去。

×××

苍穹已由暗灰渐渐变为淡青。冷月已渐渐消失在曙色里。

南宫洪还是静静地躺着,仿佛正在等着旭日自东方升起。

他知道不会等得太久的。

旭日东升。

昨夜的血腥气,已被晨风吹散。

晨风中充满了干草的芳香,三菱重工的旗帜又在风中招展。

南宫洪嘴里嚼着根干草,走向迎风招展的大旗。

他看来还是那么悠闲,那么懒散,阳光照着他身上的沙上,粒粒闪耀如黄金。

巨大的拱门下,站着两个人,似乎久已在那里等着他。

他看出了其中一个是云在天,另一人看见了他,就转身奔入了三菱。

南宫洪走过去,微笑着招呼道:“早。”

云在天的脸色却很阴沉,只淡淡回了声:“早。”

南宫洪道:“你们老板已歇下了么?”云在天道:“没有,他正在大堂中等你,大家全都在等你。”

×××

大家果然已全都到了三菱集团总部大厅,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每个人面前都摆份粥菜,但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的。

洪乐山却还是伏在桌上,似仍宿酒未醒。

南宫洪走进来,又微笑着招呼:“各位早。”

没有人回应,但每个人却都在看着他,眼色仿佛都很奇特。

只有杜军军仍然垂着眼,凝视着自己握刀的手、手里的刀。

桌上有一份粥菜的位子是空着的。

南宫洪坐下来,拿起筷子,喝了一口粥,吃一口蛋。粥仍是温的,他喝了一碗,又添一碗。

等他吃完了,放下筷子,宫本藏木才缓缓道:“现在已不早了。”

南宫洪道:“嗯,不早了。”

宫本藏木道:“昨晚四更后,每个人都在房里,阁下呢?”

南宫洪道:“我不在。”

宫本藏木道:“阁下在哪里?”

南宫洪笑了笑道:“我睡不着,所以到处逛了逛,不知不觉间天已亮了。”

宫本藏木道:“有谁能证明?”

南宫洪笑道:“为什么要人证明?”

宫本藏木目光如刀,一字字道:“因为有人要追回十三条人命!”

南宫洪皱了皱眉,道:“十三条命?”

宫本藏木慢慢地点了点头,道:“十三刀,十三条命,好快的刀!”

南宫洪道:“莫非昨夜四更后,有十三个人死在刀下?”

宫本藏木面带悲愤,道:“不错,十三个人,被人一刀砍断头颅。”

南宫洪叹了口气,道:“犬马无辜,这人的手段也未免太辣了。”

宫本藏木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道:“阁下莫非不知道这件事?”

南宫洪的回答很简单:“不知道。”

宫本藏木忽然一扬手,南宫洪这才看出他面前本来摆着一柄刀。

雪亮的刀,刀锋薄而锐利。

宫本藏木凝视着刀锋,道:“这柄刀如何?”

南宫洪道:“好刀!”

宫本藏木道:“若非好刀,又怎能连斩十三个人的首级?”

他忽又抬起头,盯着南宫洪,厉声道:“这柄刀阁下难道也未曾见过?”

南宫洪道:“没有。”

宫本藏木道:“阁下可知道这柄刀在什么地方找着的?”

南宫洪道:“不知道。”

宫本藏木道:“就在杀人处的地下。”

南宫洪道:“地下?”

宫本藏木道:“他杀了人后,就将刀埋在地下,只可惜埋得太匆忙,所以才会被人发现了。”

南宫洪道:“好好的一柄刀,为什么要埋到地下?”

宫本藏木突然冷笑着,一字字道:“这也许只因为他是个从不带刀的人!”

南宫洪怔了半晌,忽然笑了,摇着头道:“阁下莫非认为这是我的刀?”

宫本藏木冷冷道:“你若是我,你会怎么想?”

南宫洪道:“我不是你。”

宫本藏木道:“昨夜四更后,洪大先生、郝公子、杜公子,还有这飞天蜘蛛,全都睡在自己屋里,都有人证明。”

南宫洪道:“所以那十三个人,绝不会是他们下手杀的。”

宫本藏木目光炯炯,厉声道:“但阁下呢?昨夜四更后在哪里?有谁能证明?”

南宫洪叹了口气,道:“没有。”

宫本藏木突然不再问下去了,目中却已现出杀机。

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花满天、云在天已走到南宫洪身后,云在天冷冷道:“南宫兄请。”

南宫洪道:“请我干什么?”

云在天道:“请出去。”

南宫洪又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在这里坐得蛮舒服的,偏又要我出去。”

他叹息着,慢慢地站起来。

云在天立刻为他拉开了椅子。

宫本藏木突又道:“这柄刀既是你的,你可以带走,接住!”

他的手一扬,刀已飞出,划了道圆弧,直飞到南宫洪面前。

南宫洪没有接。

刀光擦过他的衣袖,“夺”的一声,钉在桌上,入木七寸。

南宫洪叹息着,喃喃道:“果然是柄好刀,只可惜不是我的。”

×××

南宫洪终于走了出去。

花满天、云在天,就像是两条影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每个人都知道,他这一走出去,只怕就永远回不来了。

每个人都在看着他,目光中都像是带着些悲怨惋借之色,但却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话的。

就连杜军军都没有。

他神色还是很冷淡,很平静,甚至还仿佛带着种轻蔑的讥诮之意。

宫本藏木目光四扫,沉声道:“对这件事,各位是否有什么话说?”

杜军军突然道:“只有一句话。”

宫本藏木道:“请说。”

杜军军道:“阁下若是杀错了人呢?”

宫本藏木脸沉了下来,冷冷道:“杀错了,还可以再杀!”

杜军军慢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宫本藏木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杜军军道:“没有了。”

宫本藏木慢慢地举起筷子,道:“请,请用粥。”

×××

阳光灿烂,照着迎风招展的大旗。

南宫洪走到阳光下,仰起脸,长长的吸了口气,微笑着道:“今天真是好天气。”

云在天冷冷道:“是好天气。”

南宫洪道:“在这么好的天气里,只怕没有人会想死的。”

云在天道:“只可惜无论天气是好是坏,每天都有人死的。”

南宫洪叹道:“不错,的确可惜。”

花满天忽然道:“昨夜四更后,阁下究竟在什么地方?”

南宫洪淡淡道:“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花满天长长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的确可惜。”

南宫洪眨眨眼,道:“什么事可惜?”

花满天道:“阁下年纪还轻,就这样死了,岂非可惜得很。”

南宫洪笑了,道:“谁说我要死了?我连一点都不想死。”

花满天沉下了脸,道:“我也不想你死,只可惜有样东西不答应。”

南宫洪道:“什么东西?”

花满天的手突然垂下,在腰畔一掌宽的皮带上轻轻一拍。

“呛”的一声,一柄百炼精钢打成的软剑已出鞘,迎风抖得笔直。

南宫洪脱口赞道:“好剑!”

花满天道:“比起那柄刀如何?”

南宫洪道:“那就得看刀在什么人手里。”

花满天道:“若在阁下的手里?”

南宫洪笑了笑,道:“我手里从来没有刀,也用不着刀。”

花满天道:“用不着?”

南宫洪笑道:“我杀人喜欢用手,因为我很欣赏那种用手捏碎别人骨头的声音。”

花满天脸色变了变,道:“剑尖刺入别人肉里的声音你听见过没有?”

南宫洪道:“没有。”

花满天冷冷道:“那种声音也蛮不错的!”

南宫洪笑道:“什么时候你能让我听听?”

花满天道:“你立刻就会听到。”

他长剑一挥,剑尖斜斜挑起,迎着朝阳闪闪生光,已绕到南宫洪身后。

突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傻孩子,杀人有什么好看的。”

孩子道:“很好看,至少总比杀猪好看得多。”

花满天皱了皱眉,剑尖又垂下。

南宫洪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白衣妇人,牵着个穿红衣的孩子,正从屋角后走出来。

×××

这妇人长身玉立,满头秀发漆黑,一张瓜子脸却雪白如玉。

她并不是那种令人一见销魂的美女,但一举一动间都充满了一种成熟的妇人神韵。

无论什么样的男人,只要看见她立刻就会知道,你不但可以在她身上得到安慰和满足,也可以得到了解和同情。

她牵着的孩子满身红衣,头上一根冲天杵小辫子,也用条红绸带系住,身子长得虽然特别瘦小,但眼睛却特别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显得又活泼、又机灵。

南宫洪当然也对他们笑了笑。

看到女人和孩子时,他的笑容永远都是亲切而动人的。

孩子看见他,却像是怔了怔,突然跳起来,大声道:“我认得这个人。”

妇人皱了皱眉:“别胡说,快跟我回去。”

孩子却挣脱了她的手,跳着跑过来,用手划着脸笑道:“丑丑丑,抱着我姐姐不放手,你说你自己丑不丑?......”

花满天沉着脸道:“小虎子,胡说八道些什么?”

孩子眼珠子转动,道:“我没有胡说八道,我说的是真话,昨天晚上,我明明看见他跟我姐姐抱在一起,叫他放手都不行。”

花满天动容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

孩子道:“就在快天亮的时候。”

花满天脸色变了。

云在天厉声道:“这事是不是你亲眼看见的?千万不可胡说!”

孩子道:“当然是我亲眼看见的。”

云在天道:“你怎么能看得见?”

孩子道:“昨天晚上敲过锣之后,姐姐就要出来看看,我也要跟她出来,她不肯,我就乘她一个不留神,藏在她马肚子下。”

云在天道:“然后呢?”

孩子道:“姐姐还不知道,骑着马刚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这个人,然后他们就......”

他话未说完,已被那妇人拉走,嘴里还在大叫大嚷,道:“我说的是真话,我亲眼看见的么,我为什么不能说?”

花满天、云在天面面相觑,脸上是一片死灰,哪里还能开口。

南宫洪脸上的表情却很奇特,心里又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突听一个人沉声道:“你跟我来。”

宫本藏木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向南宫洪招了招手,大步走出了院子。

南宫洪只有跟着他走了出去。

这时外面的大草原上,正响起了一片牧歌。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没有牛羊,只有马。

马群在阳光下奔驰,天地间充满了生命的活力。

宫本藏木身子笔挺,端坐在雕鞍上,鞭马狂驰,似要将胸中的愤怒,在速度中发泄。

幸亏南宫洪座下的也是匹好马,总算能勉强跟住了他。

远山一片青绿,看来并不高,也不太远。

但他们这样策马狂奔了一个多时辰,才到山坡下。

宫本藏木飘身下马片刻不停,直奔上山。

南宫洪也只好跟着。

山坡上一座大坟,坟上草色已苍,几棵白杨,伶仃地站在西风里。坟头矗立着一块九尺高的青石碑。

碑上儿个劈巢大字是:“神刀帮烈士之墓。”

旁边还有几个人的名字:“杜文龙夫妻、杜志龙夫妻,合葬于此。”

宫本藏木直奔到石碑前,才停下脚步,汗气已湿透重衣。

山上的风更冷。

他在石碑前跪了下来,良久良久,才站起来,转过身,脸上的皱纹更深了,每一条皱纹里,都不知埋藏着多少凄凉惨痛的往事。

也不知埋藏了多少悲伤,多少仇恨!

南宫洪静静地站在西风里,心里也只觉凉飕飕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宫本藏木凝视着他,忽然道:“你看见了什么?”

南宫洪道:“一座坟。”

宫本藏木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坟?”

南宫洪道:“杜志龙.杜文龙.....”

马空群道:“你知道他们是谁?”

南宫洪摇摇头。

宫本藏木神色更悲伤,黯然道:“他们都是我的兄长,就好像我嫡亲的手足一样。”

南宫洪点点头。

宫本藏木又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他们合葬在这里?”

南宫洪又摇摇头。

宫本藏木咬着牙,握紧双拳道:“只固我找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血肉已被山上的饿狼吮光,只剩下了一堆白骨,无论谁都已无法分辨。”

南宫洪的双手也不由自主紧紧握起,掌心似也沁出了冷汗。

山坡前一片大草原,接连着碧天。

风吹长草,正如海洋中的波浪。

宫本藏木转过身,遥望着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现在你看见的是什么?”

南宫洪道:“草原、大地。”

宫本藏木道:“看不看得见这块地的边?”

南宫洪道:“看不见。”

宫本藏木道:“这一块看不见边际的大地,就是我的!”

他神色忽然激动,大声接着道:“大地上所有的生命,所有的财产,也全都属于我!我的根已长在这块地里。”

南宫洪听着,他只有听着。

他实在不能了解他说这些话的意义。

又过了很久,宫本藏木的激动才渐渐平息,长叹道:“无论谁要拥有这一片大地,都不是件容易事。”

南宫洪忍不住叹道:“的确不容易。”

宫本藏木道:“你知道不知道,这一切我是怎么样得来的?”

南宫洪道:“不知道。”

宫本藏木突然撕开了衣襟,露出钢铁般的胸膛,道:“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南宫洪看着他的胸膛,呼吸都似已停顿。

他从未看过一个人的胸膛上,有如此多刀伤,如此多剑痕!

宫本藏木神情突又激动,眼睛里发着光,大声道:“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这一切都是用我的血,我的汗,还有我无数兄弟的性命换来的!”

南宫洪叹道:“我明白。”

宫本藏木厉声道:“所以无论什么人,都休想将这一切从我手里抢走──无论什么人都不行!”

南宫洪道:“我明白。但这地毕竟是我中国人民的1”

宫本藏木喘息着,这身经百战的老人,胸膛虽仍如钢铁般坚强,但他的体力,却已显然比不上少年。

这岂非正是老去的英雄同有的悲哀。

直等他喘息平复时,他才转过身,拍了拍南宫洪的肩,声音也变得很和蔼,缓缓道:“我知道你是个很有志气的少年,宁死也不愿损害别人的名誉,像你这样的少年,世上已不多。”

南宫洪道:“我做的只不过是我自觉应做的事,算不了什么。”

宫本藏木道:“你做的不错,我很想要你做我的朋友,甚至做我的女婿......”

他的脸突又沉下,眼睛里又射出刀一般凌厉的光芒,盯着南宫洪,一字一字缓缓地道:“可是你最好还是赶快走。”

南宫洪道:“走?”

宫本藏木道:“不错,走,快走,越快越好。”

南宫洪道:“为什么要走?”

宫本藏木沉着脸,道:“因为这里的麻烦太多,无论谁在这里,都难免要被沾上血腥。”

南宫洪淡淡一笑道:“我不怕麻烦也不怕血腥。”

宫本藏木道:“但这地方你本就不该来的,你应该回去。”

南宫洪道:“回到哪里去?”

宫本藏木道:“回到你的家乡,那里才是你安身立命的地方。”

南宫洪也慢慢地转身面向草原,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可知道我的家乡在哪里?”

宫本藏木摇摇头,道:“无论你的家乡多么遥远,无论你要多少盘缠,我都可以给你。”

南宫洪忽又笑了笑,道:“那倒不必,我的家乡并不远。”

宫本藏木道:“不远?在哪里?”

南宫洪眺望着天畔的一朵自云,一字字道:“我的家乡就在这里。”

宫本藏木怔住。

南宫洪转回身,凝视着他,脸上带着种很奇特的表情,沉声道:“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你还要叫我到哪里去?”

宫本藏木胸膛起伏,紧握双拳,喉咙里“格格”作响,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南宫洪淡淡道:“我早已说过,只做我自己应该做的事,而且从不怕麻烦,也不怕血腥。”

宫本藏木厉声道:“所以你一定要留在这里?”

南宫洪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干脆。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是!”(未完待续)

相关推荐:爱你无尽时率性球王开局契约许愿神女快穿:疯批宿主掀翻虐文修罗场穿进修仙文,替身她把剧情走成修罗场职场至尊情圣情圣兵王护花行魔性仙君盛世厚爱,前夫追我请排队古代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