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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9 完全的爱没有惧怕

“神所赐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稣里,保守你们的心怀意念。”————《腓立比书》

地铁过了几站后,埃布尔下了车。

他一刻也不敢多待,急匆匆的从银行-纪念碑地铁站走出来,在沿着街往西走了约十来分钟后,埃布尔拐进了一条名叫凯布尔的小街。

这条路上虽然也摆放了漂亮的圣诞树,商店橱窗里也点着橘黄色的灯光,但是人迹少的有些萧条。这里毕竟无法和大街大道上的热闹相比,由于小路的附近都是民居,显然人们都乐意呆在自己家里过平安夜。

此时正是夜里十点钟的光景,街上早已没有多少人,雪将街道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白色。街边的酒吧里传来喧闹的声响,似乎有人在里面醉酒狂歌《哈利路亚》。

听到这些嘈杂又热闹的人声,埃布尔简直如闻天籁,此时的他毫不介意那歌声是多么的不在调上。听到这俗世的歌声,埃布尔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的突然得以放松,像是从地狱回到人间。

他的脚步随之放慢,在走到一处房子前,他仔细的拍去了身上的灰尘,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得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这栋三层房子是凯布尔路最末尾的六十六号,六在西方人眼中被视为一个不理想和不完美的数字,类似于中国的四。所以正是如此,一直以来,六十六号的租金十分的低廉,有时甚至低的比他这个数字本身还要可怕。

门打开后,埃布尔刚一走进房子,脑袋就被罩上了一顶红色圣诞帽。

“年轻人,圣诞快乐!”满头银发的劳伦斯太太给埃布尔戴上了帽子,并张开双臂拥抱了埃布尔。

今年七十四岁的劳伦斯太太,是个寡居的老妇人。她的丈夫赫伯·劳伦斯在1942年作为英国突击部队的一员,在抢滩登陆时光荣牺牲在了法国第厄普的海岸上。膝下唯一的儿子也早在前几年感染疾病去世,只剩下一个孙女远嫁美国。

也许是纯粹的想要人来陪伴说话以驱赶孤独,劳伦斯太太显然没有在租金上做过苛的要求。所以这才使埃布尔和郑蒙得以用一个月八百英镑的房租去居住这么大的一栋房子。

埃布尔阳光开朗,待人热情,郑蒙又很会说话,头脑精明,很得劳伦斯太太的喜爱。在读书的空闲时间,埃布尔和郑蒙会帮劳伦斯太太打扫屋子,修理老化的水管,或者随她去超市购物。劳伦斯太太也常常在生活起居上对两人多加照顾,小小的房子给了埃布尔家一样的温暖。

“你也是,圣诞快乐,劳伦斯太太。”埃布尔低头亲吻了劳伦斯太太的侧脸。

“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一个男人从厨房里出来问道,他双臂戴着袖套,围裙上沾满了黄色的油渍。跟埃布尔不一样,这人属于那种精瘦的身材,黑发黑瞳,还有黄皮肤,俨然一副东方人的面孔。

“路上遇上一些事耽误了。”埃布尔含含糊糊的回答道,说着将手中提着的饭盒递了过去,“蒙,这是苏珊让我提来的,麻烦你去热一下。”

“苏珊大婶对你简直像对私生子一样好,我都看不过去了。”郑蒙一边酸溜溜的抱怨一边打开饭盒看了一眼,“哟,还是宫保鸡丁?怎么这么不小心,油都洒出来了。”

“下雪了,路上有点滑,我来的时候差点绊了一跤。”埃布尔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下去,“我得先去洗个热水澡,希望我下楼后会有香喷喷的中国菜当夜宵。”

“有没有摔着哪里?”听到埃布尔差点摔跤,劳伦斯太太立即关切的问道。“让我看看。”

“没事没事。”埃布尔有些心虚的拢了拢衣领子,连忙制止道,“我还没摔到呢。”

见埃布尔却是没什么大碍,劳伦斯太太这才放下心来,话带不满的抱怨道,“你们老板真是的,平安夜还把你们留这么晚,不知道平安夜是要回来和家人团聚的么?下次再这样我一定要去给工会的人打电话。”

回家团聚几个字让埃布尔心头一暖,他端详着眼前仍在抱怨埃布尔出门穿太少的老人,心里头充溢着一股暖流,这暖流将最后一丝冰冷的恐惧给驱赶散尽。埃布尔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我记得今天圣保罗大教堂有基督弥撒,之后还会有圣餐,您怎么没有去?”

“我的两个孙子都在家,我怎么好去教堂呢?”劳伦斯太太慈爱的说道,“圣诞节是团圆的日子,主不会怪我的。”

“谢谢你,劳伦斯太太。”埃布尔由衷的说道。

几人待说了几句话之后,郑蒙便转身回到厨房忙活他那吹得神乎其神的东方料理去了,劳伦斯太太去圣诞树下放置礼物,埃布尔则一个人走到二楼自己的房间里。

待将脱下的衣物通通扔进篮子里之后,埃布尔光着身体走到了浴室镜子的前方,

镜子里的年轻人有着一副漂亮匀称的小麦色身材,扎实的肌肉像起伏的山岩,暗藏着年轻人特有的生命力,但这显然不是埃布尔观察的重点。他身子稍微往前倾,伸手触摸了左侧锁骨与脖子之间的位置。

那个位置是刚刚在地铁里吸血鬼准备咬的地方,现在的那片肌肤上,有个银白色的痕迹,就像是有水银从那个位置的皮肤下涌了出来。埃布尔摸了一下,感觉很粗糙,像是附着的银白色死皮。

“这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感觉就像是被刷子刷上去的墙灰。”埃布尔自言自语的说道。

随后好像证实了他的猜测,在流水的冲刷下,那个像水银留下来的痕迹很快变被清洗干净。看到那地方露出了原有的肤色,埃布尔这才松了口气。

简单的冲了个热水澡之后,埃布尔裹着一件浴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拿衣服。结果刚一出来,眼角余光就瞥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那个在公园里遇到的男孩,此时正悠闲自在的坐在埃布尔的床上,右手食指挑着埃布尔的棕色内裤不停的在指尖转动。男孩抬头面对着他,埋怨道,“你洗个澡可真慢啊,我还以为你淹死在浴室里了呢。”

“要穿内裤吗?”男孩漂亮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猥琐的表情。

“喂!”埃布尔被突然出现的男孩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你啊。”男孩的眼中充满了戏谑和关心,他上下打量着埃布尔的身体,“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被别人留下牙印啊,吻痕什么的。”

“你在乱说什么?快把内裤还我!你家大人没有教你别人的内裤不要随便动么!”埃布尔此时的关注点在内裤上。

“想要内裤那你就求我啊。”男孩果不其然的说出了这句话,指尖的内裤转的更快了,“叫声哥哥我就给你。”

“你想得美。”埃布尔活了十八年从未喊过任何人哥哥,如今要让他因为一条内裤向一个孩子低头叫哥,更是门都没有。“快把内裤还我!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男孩顿时笑容一僵,好似很害怕他生气一样,他有些不情愿的把内裤抛到埃布尔身上,小声说道,“就开个玩笑嘛,至于么。”

埃布尔很想说这不是玩笑不玩笑的问题,是男人的尊严问题。但他看到男孩明显不开心的脸,心里居然感到非常沉重的愧疚,这愧疚太没来由了,明明是男孩用内裤要挟埃布尔的,却好像变成埃布尔用内裤欺负了男孩一样。

就在埃布尔以为男孩准备泫然欲泣黯然神伤的时候,男孩的身子突然向后一倾,他倒在埃布尔弹性十足的床上,发表了愉悦的感慨。

“哎呀你的床好软好舒服好有弹性哦!真想在你的床上四处滚来滚去啊!”男孩瞬间变做了一个捣蛋的熊孩子,事实上他也正在这么做,一只半人高的棕熊玩偶不知怎么出现在男孩的怀里,任由男孩抱着在埃布尔的床上打滚。

“喂!你的画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成熟了!”埃布尔满脸黑线的叫道,“刚才在公园里伤感的要死的真的是你本人么!还有你快停下不要弄乱我的床单!”

那男孩听话的停了下来,他重新坐在床上,笑眯眯的说道,“你心里其实很想要个哥哥吧?是那种能在你被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能帮你写作业,会带你去玩各种各样的游戏,甚至是会在危险的时候能帮你击退黑暗的哥哥是吧?”

似乎有些不好的记忆重现在埃布尔脑海里,埃布尔没有说话,心里的某处却好像被男孩的话触动了。

“你想要什么样的哥哥?是高冷的,还是逗比的?是想要学术型的,还是运动型的,或者是全能型的?只要你喜欢,我都能满足哦!”男孩炯炯有神的看着埃布尔,眼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精明。

“你要当我哥哥?”埃布尔有些明白了。

“我不一直都比你大么?”男孩理所当然的回了句,然后他有些急不可耐的催促道,“快选快选,你要什么样的哥哥我去做给你看!”

“你什么时候是我哥了!”眼前看样子才十三四岁的男孩居然想当自己的哥哥,埃布尔感觉莫名其妙,“我至少比你大四岁!你居然想做我哥?”

“你不想我做你的哥哥么?”男孩突然低下了眼睑,他心不在焉的扯着那只熊玩偶的耳朵,有些沮丧的说道,“虽然我知道我有时候确实不怎么称职,可是,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么?”

“呃……”埃布尔语塞了,说不想吧,伤男孩的感情,说想吧,又伤害自己的感情。

正当埃布尔左右为难正在考虑要不要折节屈身哄一哄这个男孩的时候,男孩再次开口了,“我知道了,既然你不想做我弟弟,那这次我做你弟弟怎么样?”

“做我弟弟?”男孩转变的太快,埃布尔有点反应不过来,这男孩非得要和他扯上兄弟关系么?还有你到底知道什么了啊。

“没关系,你开心就好啦。”男孩大方的语气像是迁就弟弟任性要求的兄长。

PS: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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