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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爱芳产女

第六十一章 爱芳产女

王明德的修车铺很快就开起来了, 他老婆李玉梅也在店里帮他,帮忙管管帐或者是守守铺子, 给他送饭之类的,总是是包了修理汽车以外的一切辅助工作, 而王明德的技术也很好,不久以后这间夫妻小店就开得红红火火了起来,他们也租到了一个条件更好的房子。

王明德挣到钱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我和史明辉吃饭,向我俩敬酒致谢,然后要把我俩借给他的钱立即还上。

史明辉坚决不要,拉下脸来对他说道:“明德,你这是干什么呢?你们现在一切都才刚刚起步, 正是缺钱的时候, 我怎么能接这个钱呢?这些钱放我手里也是发霉了,你拿着用吧,等以后宽裕了再还给我!”

王明德向他推了几次史明辉都不收,然后王明德把目标转向了我, 说道:“嫂子, 要不你收着吧,我知道里面也有你的钱,你和哥对我太好了,我也不是那种不知趣的人不是?嫂子你就快毕业了,等到时候你和哥不是要结婚吗?你们也要用钱啊!我哪能只顾自己不顾你们呢?嫂子,收着吧。”

史明辉沉默不语地看着我,我知道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钱他可以自己做决定, 但是里面还有我的钱,而我毕竟也还没有嫁给他,所以他也不好替我作决定,只好沉默地看着我,看我会怎么做。

我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吗?明知道史明辉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这个钱的,我怎么又能因为这么一点儿钱和他唱反调呢?再说了,在他弟弟面前得给足他面子不是?

我笑着说道:“明德,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都叫我嫂子了,就说明我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哪里还分什么‘你的’‘我的’。你哥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这笔钱你比较需要,就先拿着吧。离我毕业还有半年呢,我和你哥可以再攒钱,而且等到时候说不定你的情况就大变样了,你挣到大钱了,我们几个都不用为这么点儿钱推来推去的了!

再说了,我和你哥都有单位呢,等结婚的时候能分房子什么的,只要置办很少的东西就可以了,但是你和你媳妇儿不一样。都已经结婚了,哪儿能老是租房子住呢?你和你媳妇儿都好好干,攒钱买大房子,到时候盖一个两层的小楼,下面开铺子,上面自己住,多好!”

史明辉听完以后赞赏地看着,悄悄在桌子下面拉住了我的手,说道:“晓雯说得对!明德啊,甭跟你哥我客气,这个钱你拿着!”

王明德和他的老婆李玉梅对视了一眼,然后王明德叹了口气,收起了钱。然后王明德嘿嘿地笑了,摸着头说到:“哥,嫂子,你们对我们太好了!嫂子,你太看得起我们了,还盖小楼呢,我都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挣到一套自己的房子。你也太抬举我们了。”

我说道:“这可说不准,最先富起来的肯定就是你们这样第一批敢自己出来干的人,以后别说是二层小楼了,说不定能盖起小别墅,开上小汽车呢!”明明我说得很严肃,可是却引来的其他三个人的哈哈大笑,显然他们把我话当成笑话来听了。我撇撇嘴,没有争辩,事实胜于雄辩,等以后大家都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了,就不会觉得我描绘的前景有那么夸张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爱芳的肚子像吹皮球一样渐渐地打了起来,预产期也到了。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在预产期即将到来的那几天她就住进了医院里待产。因为我正在xx医院里实习,而且xx医院在北京也算是一流的医院,所以宋爱芳就住进了我实习的那间医院里。虽然我实习的科室不是妇产科,可是我在那里好歹也能照应一下。中国人就算这样,去什么地方都喜欢找熟人、拉关系,要是没有熟人什么的在那里,就会觉得心慌、底气不足。

宋爱芳的身体被调养得很好,孩子也在预产期前一天顺利地出生了,而且因为宋爱芳的身体比较壮实,孩子的胎位也正,所以她没花多长时间就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她生下来的那小姑娘长得可漂亮了,我这个平时不怎么喜欢小孩子的人见到了也心生欢喜。

可是在得知宋爱芳生的是女儿的那一瞬间起,她公公婆婆老两口的脸就拉了下来。我看李毅虽然也失望了一下,可是并没有很失态,还是笑着接受别人的恭喜,恭喜他“喜得千金”。

黄阿姨看到李家两老的表现脸色也是一僵,可是她并没有说什么,也许她也觉得宋爱芳生了个女儿所以底气不足吧。

我不禁摇了摇头,重男轻女啊!这个时代这种思想还是挺严重的,而且现在国家已经把计划生育定成了一项基本国策了,一家只能生一个,宋爱芳以后在李家的日子恐怕不会那么好过了。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李家的二老做得那么绝!当时李毅的弟弟李强正大汗淋漓地拎着两只老母鸡赶来医院呢,他见到大家都聚在手术室门口,就问道:“妈,我把老母鸡买回来了,可肥了!嫂子怎么样?孩子生下来了吗?”

李母阴沉着脸色用手指推了一下他的额头,说到:“你这个败家玩意儿!买两只老母鸡做什么?嫌家里钱烧得慌啊?快给我拿走!把一只送你舅舅家去!”

李强疑惑地看着李母,说道:“妈,不是你叫我买两只的吗,我只是听你的话而已,现在你又…..”大家都听到了李强的这番话,李母的脸色有点儿挂不住了,打断李强的话到:“你说什么呢?妈把你养到这么大,说你一句都不行了?还学会顶罪了?”

然后推着李强说道:“走走走,回家去!”

李毅听到这里脸色挂不住了,说道:“妈!爱芳刚生了孩子,你不见见她就走了?”

李母吼到:“见什么见?我哪有那个时间?我还得回家做饭伺候她呢!”然后拽着李强离开了医院。

剩下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宋叔叔和黄阿姨的脸都黑了,李父的脸也挂不住了。黄阿姨嘟囔着:“哼,你们不给我姑娘买老母鸡,我给买!还能亏待我姑娘了?生孩子之前笑得什么似的,一知道生的是个女儿就是这副嘴脸。我当初就说不能嫁给姓李的!小市民!一点儿素质也没有,还重男轻女!”

宋叔叔说道:“你也少说两句吧!先看看爱芳去,在她面前你把你自己的嘴可管住了!别瞎说,闺女刚刚生了孩子,身子正虚呢,受不得刺激!”

然后就率先走进了宋爱芳的病房。我们一群人等了一会儿宋爱芳才悠悠地转醒,她一醒来李毅就立马过去床边抓住了她的手,宋爱芳眼睛里泪花闪闪地,说道:“李毅,对不起,我给你生了个女儿。”

李毅的心态现在已经完全调整过来了,脸上一点儿也看不出失望或者难受等等一丁点儿负面的情绪,笑呵呵地对宋爱芳说道:“爱芳,你说什么呢?女儿好啊!女儿是爸爸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以后肯定像你,又漂亮、又听话,小子多调皮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我就喜欢闺女!”

听完李毅的一番话以后,宋爱芳的情绪好了很多,病房里其他人的情绪也缓和了很多,可是我偷偷地看了一眼李毅他爸爸,脸色还是很黑。我觉得他心里也是不满意的,但是他比李母藏得住事儿,不会像李母表现得那么明显。

黄阿姨也笑着走到了宋爱芳跟前说道:“爱芳!你想吃什么?告诉妈,妈给你做去!你可遭大罪了!妈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到鬼门关里转了一圈,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妈一定给你做!”

宋爱芳笑嘻嘻地说道:“妈,我想吃你做的卤猪蹄!”

黄阿姨笑呵呵地说道:“好!好!吃猪蹄好!催奶!妈这就回去给你做啊!”

宋爱芳笑咪咪地点点头,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婆婆不在这里,疑惑地问道:“对了,婆婆呢?去哪里了?”

大家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李毅笑着解释道:“妈见你还没醒来,就先回去了,给你熬鸡汤呢!”

宋爱芳刚生完孩子,气虚体弱了,也没有发现气氛有什么不对,应付了大家几句就又睡过去了。

然后大家就都散了,黄阿姨和宋叔叔兴冲冲地去市场买菜去了,李毅做在宋爱芳病房的凳子上守着她,李父回家去了,而我也去坚守自己的岗位了。今天的小风波是平息了,可是我知道宋爱芳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有很大的改变,李家会掀起更大的风波。

可是我除了为她叹一口气之外,还能做什么呢?虽然我知道生男生女不是女人一个人决定的,更多的其实和男人有关,可是这个年代的人们还是喜欢把这个“错误”归结到女人身上,谁都改变不了,我更是没有办法。

傍晚的时候我下班了,准备在下班之前再去看看宋爱芳,可是还没有敲门就听见了李毅的声音:“妈,你这说得什么话呢!爱芳的工作这么忙,我又念大四了,正忙着毕业呢,哪儿有时间带孩子啊?你不带谁带?再说了,咱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怎么现在你又反悔了?”

李母也提高了声音,说到:“我本来就还有几年才退休,本来想提前退休了以后带带自己的孙子,可是现在你媳妇儿不是生了个女儿吗?我现在退休出来给你们带孩子不合算!什么反悔啊?我本来说的就是带孙子,可是现在孙子呢?孙子的面我都没见着,反什么悔?”

李毅又和李母说了些什么,他们两个激烈地争执着,间或传来宋爱芳的阵阵哭泣声。我准备敲门的手放了下来,心里沉了下来,我也知道很多人重男轻女,我也知道我小时候因为这个事情我妈妈受了不少白眼,可是那些事情我都没有什么记忆。等我记事了,爷爷奶奶虽然对表弟比较关爱,可是因为我成绩特别好,所以也没怎么受过歧视。

这是我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重男轻女”,并且深深地恐惧了起来。还有一丝对自己妈妈的同情。我知道前世的时候我奶奶并没有带过我一天,全是爸爸妈妈把我带大的,他们都在一个中学当老师,尽量把课都调开,一个人上课,另一个人就带我。要是实在是调不开,妈妈就背着我到教室里上课去。

那些我小时候的时候都是听笑话一般听妈妈说过的,可是那个时候并没有感受到爸爸妈妈因此吃了多少的苦。可是现在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再看看宋爱芳的情况,心里很悲凉。

这个年代里没有什么保姆,他们又不在一个单位里,怎么办?孩子怎么带?

宋爱芳提高了声音说了一句:“好了,别吵了!婆婆,孩子我和李毅会带好的,我们单位里最近正分房子呢,我这就去打一个申请,我和李毅两个人出去单过,孩子我们也自己带!大不了就把孩子带到单位里去呗,我就不信了,我妈那个时候一个人都把我和弟弟拉扯大了,我和李毅两个人怎么也能把孩子带大的!”

李家两人都不说话了,我也悄悄地撤退了,不然他们要是出门的时候看到我就不好了。我也为难了起来,宋爱芳没有婆婆帮自己带还有黄阿姨能帮把手呢,可是我和史明辉呢?他养母远在上海呢,肯定不可能,黄阿姨也不可能帮我带孩子,我又找不到保姆什么的,等我和史明辉生孩子以后可怎么办呢?我可比宋爱芳要惨多了。

甩甩头,把那些烦恼都甩出了脑海里去,现在我和他都还没有结婚呢,孩子更是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现在不用为这个烦恼。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我和史明辉有孩子,我们国家应该也已经开放到一个程度了吧,到时候找个保姆什么的来带孩子应该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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