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觅仙(八)

老者傲然笑道:“不错。本座名为人间道,其功法玄妙处大半乃是妙手回春之术,区区陆丫头,更不在话下。”

烈凝风忙道:“求前辈教我。”

老者笑道:“你这娃娃,也忒心急,你便不问问本座为何在你体内?”

烈凝风似是恍然,道:“还请前辈赐教。”

老者便将那日发生之事一一道出,只听得少年怔怔出神,老者既而道:“你既事有缘之人,又心地善良,本座便传你人间道功法,需多少时日,便看你的造化了。”

烈凝风也不想其他,忙道:“多谢前辈。”

未几,那送饭女童,已然到了。

烈凝风得了一卷心法,心中欣喜,他本就十二岁少年,性格多变,见那女童来了,朝她望去,见她与自己年纪相仿,秀发过肩,双颊微红,晶睫略卷,稍带稚气。

女童见这大师兄盯着自己,微红的双颊之上又飞上两朵红霞,却生生道:“大师兄……”

烈凝风笑道:“放着便是。”烈凝风数天来鲜有言语,眸光漠然,今日见其开口,且笑意和煦,加之少年本就俊秀,登时心如鹿撞,脚步竟也颤抖起来。

烈凝风心中感慨好笑,日前,自己还是流窜于大木林的小乞丐,现在这丫头却是对自己又惧又怕,连自己一举一动,她亦要色变。

只是少年不知,少女之心,又岂是他这毛头小子能懂的。

爱憎分明,乃是老乐师于少年之理,潜意识之中,自己仇人乃是那红毛与老妖怪,只是陆瑶之死自己一时难以接受,以致恨意延伸。只不过蜀山派之人,却树无好感。现下这女童日日与自己送饭,心中亦生出一丝好感。

女童将竹篮轻轻放下,蹑手蹑脚,生怕弄坏竹篮一般。而眼波朝烈凝风流去,却又飞速折回,身子颤着一立,一双纤手相互把玩着,不敢直视烈凝风,却生生道:“大,大师兄,还有何吩咐……”

烈凝风心中好笑,咳了一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为我送饭?”

女童偷瞥烈凝风一眼,又垂下头去,颤声道:“师妹名唤孔玲,是剑情峰弟子,为大师兄送饭,是,是剑圣师伯与师父所命。”

烈凝风闻得“剑情峰”三字,心头一跳,不由无名火起,厉声道:“你是天宁之徒?”

孔玲本事羞怯,话音落处却听得大师兄厉声中带着怒意,且直呼师父名讳,心中疑虑,却也是吓得不轻,忙跪下叩头,口中不住道:“孔玲失言,请大师兄恕罪。”同辈人中,本无跪拜之理,但烈凝风一声喝下,首先想到的,便是跪下叩首。

烈凝风望着孔玲那娇小之躯不住起伏,心中不忍,曾几何时,自己也如此过,只是一想到天宁,怒火难消,只冷声道:“行了!”

孔玲止住叩首,双目含泪,却不敢滑落,额头处早已红了,也不敢起身,止默默等着少年之言命。

烈凝风此刻心中一软,道:“起来,我有话问你。”

孔玲缓缓起身,身子不住颤抖,双目尽红,却用尽生平之力,不让泪珠滚滑而下。更不敢举首。

烈凝风道:“这情峰尽皆是天宁之徒?”

孔玲薄唇微启,低声道:“脉中,脉中还有其他长老……”

烈凝风冷笑道:“如此便好,省的我杀了她后无人做你情峰之主。”

孔玲心中大惊,猛然抬首,瞳孔骤大,一脸惊恐,一句话也说不出。

烈凝风不管这丫头如何,又问了蜀山一些事物,其中多是蜀山之状,各峰之态,待得个把时辰,便将那小丫头遣走了。

孔玲方去,烈凝风便练起人间道传于他的心法来。

这心法字字句句,少年只觉出动了他这十二年来所历之情,五味杂陈,如同无数情感交错在心房中,稍有不慎,被其一所左右,只怕疯魔不已。

烈凝风心中大奇,自己学这功法却是快上不少,只是少年不知,自己体内早已被陆瑶用秘法扩其经脉,真气早已贯满全身,心法中玄妙,乃是有浑浑真气为基石,故而稳中有快。

时光如梭,转眼之间,秋已入深。

少年在这些时日中,已将人间道三部功法尽数习得,而这三部功法,乃是人间道筑基之法,筑基一成,便可修习六道之一一人间道。

此刻少年兴奋莫名,在心中唤道:“前辈,今日筑基已成,是否可习前辈那玄妙功法了?”

老者轻叹一声,道:“风儿,这陆丫头给你留下之物,何其重也!昔年本座亦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亦是筑基三年,而今日季未更变,你却筑基已成,这虽有你习学有方,却还要归功于那陆丫头。你二人只见初面,却结下如此情谊,换了本座在世,亦要救她一救”

烈凝风也无不快,这些时日,全然浸在功法中,加之成速奇快,早已信心大涨,笑道:“不错,陆姐姐为我才致如此,若陆姐姐知了我进步神速,定当高兴一番。”

神农氏道:“罢了,勿论你进步如何,今日却已功成,可训着蜀山藏经大殿而去,习些蜀山剑道。”

烈凝风已习得筑基三经,其一说的便是用剑之道,便奇道:“前辈,那三经之中已然道明剑道法,为何还要学这蜀山剑道?”

神农氏笑道:“竖子,剑乃短兵之圣,其道极致,乃是本座恩师,人称剑神的陆逸,可恩师一生之中,却常言之曰:‘剑道博大,非吾可穷一生可至矣。’本座传你的乃是剑道中得精华所在,有意无形,而非剑招,此刻你方窥其门径,便敢小觑其他功法,如此,大忌也!”

烈凝风嘿嘿笑道:“前辈教训的是。”

当下,神农氏便悄然乌鸦,如同消失一般。这人间道之在关键之时与少年言语,如今日般笑骂,却是极少。

烈凝风起身,一推柴扉,斜阳尽入,殊无暖意,反有些凉了。适才习功法时不曾有意时辰,此时观来,却是黄昏了。

烈凝风身子一展,眸光瞥处,恍然中发现平日里盛饭菜的竹篮,却未按时辰所至,莫不是往日练功过于专注,未曾注意那丫头何时与自己送饭了?只是西山日薄,也当来了才是。

烈凝风猛一甩头,心道:“这来与不来,于我何事?她若不来,我便寻些野味。”

斜阳立尽,层林尽霜,秋风瑟瑟,几缕落黄阵阵飘落,秋蝉断续,徒增几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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