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趣 > 焚尘录 >焚尘录

第240章 强者多劳

“可是……”司空湖瞪大了眼睛,“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把人引到南海来。别问为什么,你我最恶毒的心肠加在一起都容不下他们的阴谋。南海是人族最后的希望了。可惜天算不如人算,再精妙的算计,到底还是被人识破了。为了掩盖真相,他们下了黑手。雪荷失了一缕魂核,所以她疯了。”

司空湖张着的嘴半晌方能合拢:“那么,你为何不揭露他。”

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个地道的傻瓜。

“事情或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明夫人。”

“她现在被关在城东的竹林园,戒备不算森严,我们可以过去瞧瞧。”

二人赶到城东竹林园的时候明夫人已经被人毒死了,少浪剑检查了她的口鼻,冷笑道:“先下手为强,我们来晚了一步。”

正说着,衣巧从门外闯了进来,十分不解地责问少浪剑:“为什么,为什么?”

司空湖忙辩解道:“你千万不要误会,人不是我们杀的。不信你搜她的身,一处外伤都没有,是被毒毒死的,我们向来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衣巧秀眸中含着一团火,胸脯用力地起伏着,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她叹了口气,平静地说道:“事情不是外人想象的那样,我父亲……跟她没有任何瓜葛。一百年前圣武大帝得知天降永夜的神谕后,诏令几位重臣修筑暗城以应对这场劫难。当日前往天脊山探寻真相的几个人,此后也纷纷离开朝堂,各自为子孙后代准备避难之所。秀船家去了幽州,公野家去了洪州,连温去了南海。两代人后,他们各自建好了暗城,但各自的头面人物却纷纷死于非命。哦,你或者不知道,金真照也是公野家的后代,而且是血统纯正的嫡系子孙,他一度镇守海州,为公野家守护鹰舌角,柏氏几次调他进京,都被他婉拒了,所以他就成了三百年来最大的叛贼,此后洪州也一度被并入海州,算是对公野家的敲打。经过二十年的削藩,那几镇诸侯,除了幽州挟蛮人自重,柏氏投鼠忌器外,其余都被削平。”

司空湖急吼吼地想提出自己的疑问。

衣巧苦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连家,不错,连家是漏网之鱼。金真照落难时连家家主也被诱捕,监押在京城,但金家叛乱平息后,连家又再次被重用,不但回到了南海,而且从此天高皇帝远,朝廷对他再无任何约束。所以……”

“所以你们怀疑连家跟柏氏有所勾结?”

衣巧温柔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不是我们怀疑,是雪中天的父亲雪师伯怀疑,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父,商议着要一探究竟,但诡异的是他当晚就暴病身亡。我父亲曾亲自前往狮山郡查访他的死因,却是迷雾重重,明夫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却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肯说。此后二十年倒是平安无事,但几个月前明夫人突然来到兰亭郡,要私下见父亲,父亲应约前往却被雪中天刺伤。这件事再也遮掩不住了,所以就闹出个大绯闻来,你们也不想想果然真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又怎么会闹的沸沸扬扬,也未免太小看我们衣家了吧。”

正说时,衣凤鸣也匆匆赶了过来,看了明玉瑶冰冷的尸体,老人脸色发青,摇头叹息一声,对少浪剑说:“她到死都不肯说出心中的秘密。”

当时少浪剑心里很乱,并未能立即明白衣凤鸣这么说的用意,回过头细细想,总觉得他是在暗示着什么。

司空湖也想到了这一层,叫道:“他在暗示明夫人的死跟连家有关。雪中天的父亲正是因为要查探连家的秘密而暴死,如今她又同样暴死,你敢说连家能脱得了干系?”

少浪剑道:“不管有没有干系,眼下大战在即,任何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休要再提,专心练兵,我预测最后的决战很快就要到来。”

司空湖道:“为何是最后的决战,你的意思是说要你死我亡了?何必呢,何苦呢,南海败了,咱们还可以换个地方继续抗战嘛,天下这么大。做人要有点韧性,要刚柔并济,不要学那宁折不弯,宁折不弯不是好木料,好木料都是有韧性的。你想想看,自永夜以来,咱们尝的败绩还少吗?”

少浪剑道:“你尽情在这胡说八道吧,我有事先走了。”

司空湖问:“哪去?带上我。”

少浪剑道:“我去见那扶摩,你要不要去,他若知道你是个兽族,说不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司空湖把头直摇,圆真教的教义里,只有神和人是可以转换身份的,其余的一概都是些异端邪说,若知道司空湖是由兽变的,说不得送他一份大礼,请他到圆真教开设的赎罪所里免费吃住一辈子。

圆真教的大教首那扶摩到了南海,这绝对是震动天下的大事件。

那扶摩此来是为传教,他的目标是在南海新建一千座圆真/音堂,发展十万教众,少浪剑告诉他不妨把胆子放大一点,步子迈的开阔一点,不要老担心扯着蛋,扯着了也不要紧,都那么大岁数了,有它没它,还不是一样过?

那扶摩寡言少语,气相庄严,信徒们畏之如神,地方诸侯见了也敬若师尊,不敢稍失礼仪,大气不敢多喘一口,好话不敢多说一句。

走了这么多地方,只有少浪剑敢这么跟他说话。

“那依你之见,应该怎么办呢?”那扶摩以商量的口吻问道,这让侍奉他的弟子很不适应,众人怒瞪少浪剑,态度十分傲慢。

少浪剑视若无睹,只是伸出手掌,翻了一翻。

那扶摩合闭双目,满意地点点头。

这日稍晚一些的时候,岭南行台的五位头面人物公野望、连佩运、少浪剑、孟云龙和衣凤鸣在行台正堂集体、正式地会见了那扶摩,礼仪之隆重,似天神临世。

时代不同了,圆真教的好日子又回来了。

当天晚上南海各地纷纷举行花灯游街,欢庆真神再度降临人间。

人们热切地议论着,既然真神没有抛弃这片土地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那么永夜之劫应该很快就要过去了吧。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话,一个异常勇敢的人当众向行台五巨头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五巨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一个人。

万千人欢庆的广场忽然静的像夜半的墓地。

人们引颈期盼,期盼一个满意的答复。

“人不弃心中神,神必不弃人间人。”

大教首的话就是圣言,圣言总是充满智慧的,充满智慧的圣言值得人们静心去冥思,所以有了一个短暂的静默期。

“人不弃神,神不弃人。”

有人用直白的语言破解了“圣言”的精髓。

“人不弃神,神不弃人。”

更多的人呼喊起来,静默的坟地又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这个晚上和风熏熏,天地间充斥着暧昧,这是人和神之间的暧昧。

“人不弃神,神不弃人。哼,真是一派胡言!”

公野望离场时一脸的愤怒,他阴着脸,低着头,倒背着双手,自顾自地往前疾走。

巷口停着一顶小轿,轿子旁边是一匹高头大马,侍卫拉起了围屏,公野望脱下自己的袍服,着便装坐入那顶小轿,一个跟他身材相仿,面容也有七八分相似的替身穿着他的袍服骑上了马。人分两路,一路招摇过市回郡王府,一路穿小街走小巷去公野望的真正住处。

“‘人不弃神,神不弃人。’这是人话吗?神已经弃了人,一味的讨好,就能哄得神回心转意,那还是神吗,以人之心度神之意。幼稚,荒唐!”

回到秘密住处后,公野望依旧怒气难消,又对跪地服侍他更衣的姬妾发起了牢骚。

但凡公野望发怒的时候,姬妾们是从不敢插嘴的,因为稍微的言语不对付就有可能遭致杀身之祸,但即便是沉默,有时候也不能策得完全。就像今天,公野望独自发了会牢骚,忽然发现三个姬妾都跪在那不动弹,木头桩子相似,于是更加怒火中烧,当即下令将这三个姬妾统统拖下去喂狗。

四名威武的甲士冲进来,铁硬的手卡着三人的脖颈,不给她们以任何争辩、求告的机会,直接带了下去。

夜色中,公野越着小青衣,一路疾走,差点跟这四个人撞上。

他向甲士们打了个放人的手势。

若在往日,甲士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人放开,因为公野越的面子很大,这种小事上大帅从不会驳他的面子。

但今天却没人理会他,因为公野越现在已经失宠了。

行台中军已经组建,公野望亲自兼任主将,两员副将都是他的旧部,往日炙手可热的公野越将军这次什么都没捞着,只混了个游击将军。

“你们等我一会儿。”

公野越没有为自己的面子多考虑,他箭步步入大厅,向一脸阴郁的公野望见礼。

“请父亲暂时忍耐,那扶摩现今深得人心,受万千贱民爱戴。”

五巨头与民同乐时公野望脸上的阴郁表情让公野越十分担心,那扶摩是少浪剑一力主张延请的,衣凤鸣、连佩运都是赞同的,孟云龙虽不热心,但至少不反对。

公野越知道父亲心里对圆真教很反感,尤其是对自成一系的圆真旧教更是深恶痛绝,有传言称“大昌法难”中杀人最多的正是公野家的公野猋,对圆真教的恨那是祖宗传下来的。但恨归恨,毕竟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现在是永夜,很多东西都变了或正在改变,泥古不化,抱残守缺可不成,你不想被淘汰就得跟着变。

行台五巨头中公野望自然是最大的那一头,但也仅仅只是最大的一头,他既无力统制其他四头,更无力改变五巨头共治的局面,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被别人孤立了。

少浪剑为什么突然把那扶摩弄来,难道这里面就一点阴谋都没有吗?

其实公野越的这点担心,公野望又如何想不到,刚才,刚才实在是被气糊涂了,眼瞧着那神棍被人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不知天高地厚地在那装神弄鬼,他就生气,一时气怒攻心,乱了心智,如此而已。

喝了口茶,吐了口气,公野望清醒了一些,他摆摆手,示意跪着的公野越起来:

“领军做将的要讲个赏罚分明,你在南州弄了个全军覆没,我不能不有所表示,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回去歇着吧。”

“父亲军务繁忙,明日的奠基典礼就由孩儿代劳吧。”

五巨头已经商定在南海城的最核心位置修筑一座宏伟奢华的圆真堂,定在明日举行奠基典礼,公野望为此事膈应了半天。

他瞅了眼低眉顺首的公野越,心中冷笑:你倒是懂事。

便满不在乎地说了声:“你看着办吧。”

公野越从书厅退出来,问阶下那四个甲士:“人呢?”

为首之人冷漠地回道:“奉主帅令,喂狗了。”

公野望好打猎,养着二十几条猛犬,从来都是喂活血活食的,那三个皮滑肉嫩的姬妾最是兽们所爱。

公野越闻听此言,倒不觉得如何震惊,反而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冷笑,对那个硬的像石头一样的甲士说:“你做的很好。”

……

南海大圆真堂奠基仪式上,那扶摩宣达圣令,封诚心护法的少浪剑、连佩运、衣凤鸣、孟云龙、公野越五人为护法武固天王。

武固天王是圆真教圣典里的护法神,地位十分崇高,自圆真教创立以来仅有那些热心护教的帝王才有资格受封,且都在帝王驾崩若干年后才追封,足可见此封号的尊贵。

这次一次性封了五个人,而且封在生前,算是破了大例了。

但仍然有人不买账,公野望就不买账,说什么自己年老眼花,做不得护法,抵死不可受封。老谋深算的那扶摩倒是没料到这一手,一时间竟傻了眼。

远远偷着看热闹的司空湖逮着机会了,跳过来,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巧施移花接木之计把最后一个武固天王封给了公野望的儿子公野越,彼此都存了颜面。

天王在手,天下我有,有了行台五巨头的倾力支持,圆真教在南海大地上如烈火烹油般地兴旺发达了起来。

相信神没有抛弃自己,南海的居民们也积极踊跃起来。原来要招募一个勇士,得磨破嘴皮子,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乃至胁之以兵。

现在好了,一夜之间,大伙都成了神的子民,神没有抛弃他们,神依然爱着他们,神的敌人现在就在北面,正欺上门来,打还是不打,当然得打,而且信神的人相信他们一定能战胜邪恶,因为邪不胜正,黑暗之魔终归会被神之光明所战胜。

每个招募点前都排起了长队,现在征兵的人成了爷,开始挑挑拣拣。

少浪剑提议五巨头连夜碰面会商,决定立即制止这股不正之风,时局危殆,怎么能拒绝一颗为神而战的赤子之心呢。

捡到篮子里都是菜,再好的菜不在你的篮子里那也不是你的菜。

所以招兵的标准必须严格把控,但凡能走会喘气的,有一个算一个吧。

五军很快成型,共有兵马十二万七千人,军械严重不足,各军械所日夜赶工也不能满足需求,而情报显示邪灵大军正由天门郡滚滚南下,而且猎取江南的第一功臣逐日王也正日夜兼程地赶过来。

粗略统计各部邪灵大军不下一千万,这其中还不包括至少二十万邪灵骑兵,七万血灵和至少一万黑袍子以及近二十万仆从军。

五巨头隐瞒了敌情,对外只说各部傀儡共计只有一百万,而且他们不耐岭南的潮湿和炎热,已经病死三分之二了。五军中的老兵大多跟傀儡交过手,知道这东西的战斗力其实很一般,但更多的新兵并不知情,闻听有百万大军杀来,不免心惊胆寒,于是五巨头又连夜磋商,决定狠抓军中的宣传鼓动工作,祛除众人心中的恐惧。

小兵好哄,但自己难欺,不要说一千万傀儡,单单是那二十万的邪灵骑兵就足以要了南海的命,何况还有二十万仆从,七万血灵,以及更为恐怖的一万黑袍子。

“必须立即跟岩穴人和绿树人联起手来,而且还要争取炎州方面的支持,若是能说动冥州、海州方面起来策应,那就更好了。”

公野望目光灼灼地盯着少浪剑,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看来要落在他的肩上了。

少浪剑没有推辞,时当末世,强者多劳。

不过对绿树人和岩穴人少浪剑都不甚熟悉,贸然前往说项只怕效果不大,而炎州熊氏久居岭南,对绿树人是再熟悉不过的,他们此前曾是仇深似海的累世冤家。

或许能借助熊氏拉拢绿树人。

司空湖可没有少浪剑的这份乐观,他撇撇嘴道:“熊氏跟绿树人是累世血仇,绿树人跟岩穴人也是仇深似海,你现在想让他们三家结盟,你脑子进水了吗?”

少浪剑道:“形势比人强,若无灭顶之灾的压力,他们自然不肯联合。但眼下……”

“眼下邪灵帝君正竭力拉拢熊氏,他们给岩穴人和绿树人的好处也不少,你确信他们会跟你玩?”

少浪剑道:“利害若是说不动他们,还可以跟他们聊聊情怀嘛。人心都是肉长的,血肉之躯终究不比那一缕冷魂。”

司空湖叹了口气:“行吧,行吧,你要去碰壁我就陪着你好了,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不过你容我两天,我想跟秋名生个孩子,这一去,生死难测,给她留下一个孩子,也见我的一份心意。”

少浪剑道:“你去吧,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虽然明知他不过是一场白忙,但少浪剑还是不忍提前剧透砸场,毕竟谁都不容易,能装糊涂时就装糊涂吧。

相关推荐:带属性重生末世:进化之主无限进化之火莲降世我成为了旧日支配者万仞长歌港综世界的演员四合院:从食堂学徒工开始逆袭人在斗罗,变身魂兽无敌信用系统万界之幻想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