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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救赎和纪念

衣巧代表三人向众人通报了此去天脊山的情况,只是纯粹描述过程,并不加任何评论,她很想听听众人对此事的见解。

朱开拍着桌子叫道:“唯灵者昌!这神谕肯定是灵族伪造的,为的是团结部族,再争天下!我早就看出这帮鬼鬼祟祟的东西不安好心了,阴狠啊,阴狠啊,你们说呢。”石一阳摇摇头:“灵族惧怕魂师,根本进不了神谕洞,这假神谕他们是如何伪造的?”吴贤道:“你别忘了噬魂钉,魂师的魂灵被吞噬,那座山洞实际是不设防的。一座没有禁制的山洞,什么鬼妖灵幻进不得?”这话不假思索地说出来,说完过后,吴贤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漏洞,那座山洞其实是有禁制的,这点衣巧着重提醒过。

覆水难收,说出去的话想再收回来就难了,为避免众人的嘲讽,吴贤赶紧咳嗽两声,抛出自己的重大疑问:“问题是,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干掉一个魂师,而且是佩戴不死沉沦玉带的圣境魂师,那东西跟神有何区别?”

石明汉把头直摇:“说话尊重些,炼魂、驭气只是手段不同,然万流归海,万法归宗,终究是要殊途同归的。”

石一阳道:“话糙理不糙,我也奇怪,谁能近圣境魂师的身,把那么长的钉子钉在他的定天门上?”

众人面面相觑,放眼天下,除了赵阳宗那个隐世不出的老祖,还真想不出有谁能狙杀一位圣境魂师,而且据说是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况下,这太诡异了。

“其实你们都想岔了,第一,那位魂师不知死于何时,这一点没有疑问吧。天脊山的严寒足可抹杀一切时间痕迹,也就是说魂师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很难判断。当世能杀死他的人的确不多,但以前呢,一百年前,那可是星河璀璨,一时有多少能人高士?杀个把圣境魂师很难吗,连大名鼎鼎的那扶道不也经常受困吗。其次,为什么他一定是被人杀死的,他为什么不可以自尽?”

“自尽,他为何要自尽,圣境魂师几乎无敌于天下,他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也说了,无敌于天下,那天上呢。”雪中天用手指了指天空,“天上地下谁最大,神最大!降神谕于人间是件何等的盛世,为何要偷偷摸摸,为何要远在天脊山?为何?”

“为何啊,小哥?”司空湖笑眯眯地问道,雪中天说的话很对他的胃口。

雪中天被他猥琐的目光一照,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别打岔。”衣巧呵斥司空湖道,“雪公子是怀疑,那位魂师是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心怀畏惧,这才自尽的。”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他自尽而亡,弟子们以身相殉,然后有人进入山洞设下了这个迷局。”

“但你这话有一点说不通啊。”石一阳字斟句酌,“他人虽死,禁制还在,对吧,邪灵是怎么进去的?”

“为何非得是邪灵,阴灵呢?”

“阴灵能通过圣境魂师设下的禁制之门?”石家兄弟和吴贤同时提出了质疑。

雪中天向衣巧和少浪剑求助,这里他们修为最高,或许能回答这个问题。

二人却先后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

阴灵是不完整的灵族,灵族的本初是类似灵魂一类的东西,无影无形,存世昌盛之后,侵蚀人体,寄存于人的肉身之内,独霸天下。此后,人得神眷顾而昌盛,宗门并起,反抗灵族的统治,血战千百年,灵族溃败,纷纷退出中土。一部灵族不甘心失败,秘密潜伏下来,阴谋卷土重来,却屡遭宗门势力的围剿,不得已而脱离寄存的肉体,毁灭灵身,只以一抹神念寄存在人间,这就是阴灵。

阴灵因灵力微弱,只能祸乱人心,而无法像邪灵、冥灵那样控制人的身体,故此危害甚小,在卫护天下正道的宗门势力眼里类同鱼腩,因而关注较小。

乃至雪中天的求助,众人的迷惑,少浪剑和衣巧都无法回到。

“圣境魂师的禁制阴灵能不能穿过不得而知,但妙境及以下魂师设置的禁制对它们是无效的,这一点有很多鲜活事例,可以证实。”

这可真是个鸡肋般的回答,雪中天听了自然不满意,他低头略加思忖,忽然一声冷笑:

“其实,阴灵能不能穿越禁制有什么要紧,天下能进天脊山神谕洞的人多了去了,眼前就有三位嘛。这么多人,被邪灵收买一两个有何稀奇?魂师畏罪自尽,被收买的败类进去布设一个迷局,这有何难?”

少浪剑听到这,徐徐吐了一口浊气,起身走出偏殿。

他站在高高的宫台上俯瞰着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阳光下的雪国美的令人心醉,若非见识过黑夜降临后的种种恐怖,真要当这是世外桃源了。

少浪剑望了眼不远处的雪山,心里想:为何光明、黑暗会靠的如此之近,转变的如此之快,谁说世间阳光常有,在神的眼里,世事无常态,还不是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衣巧走了过来,和他并肩而立:“你不认可雪中天说的?”

“不,恰恰相反,弄不好这就是真相。若这就是真相,那真正的真相又是什么。”

“这就是真相!”

“什么?”

“龙骸骨上写的就是真相。”

少浪剑茫然地望着衣巧,衣巧挺胸而立,信心满满。

“我曾问过老祖,人若欺天,结果如何,答:不祥。我问人若欺神将如何,答:必死。我在想这世上敢欺神者乃是不信有神,不知神的神通。若是知道有神,见识过神的神通,一定无人敢欺神。所以,那位魂师是自尽的,他不敢得罪神,又无力摆脱。”

“自尽就是不敬,不敬也是欺神。”

这一点衣巧显然没有想过,一时语塞。

“他是如何死的且不论,但你说的对龙骸骨上写的就是真相,他可以在龙骸骨上作伪,却不敢篡改神谕。神谕就是那十六个字,一字不差。”

衣巧徐徐吐出一口气,神情黯淡下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件事,我要回山禀明老祖,请示方略,所以我恳求你暂时不要外泄此事,希望你能理解?”

“灭世之灾,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放心,老祖未有明示前,我不会轻举妄动。”

次日,少浪剑入宫向雪国国王、太子通报了冥域政局之变,示警道:“灵族最近活动猖獗,大天子虽然暂时还能镇压,却也十分吃力,将来难保向贵国索要钱粮。”

国王叫苦道:“只是要钱要粮倒也罢了,偏偏向我国索要黄金,朕的府库早就让他们搬空了,而中土的金价又翻着跟头往上涨,想换取他们的黄金就要付出更大的代价,真是要人老命,我这把老骨头早晚被他们榨干。”

太子道:“请父王斟酌重启与山海盟的贸易。”

国王哼了一声,气咻咻道:“指望他们,一帮见利忘义的家伙,他们正忙着囤积钢铁,打造兵器,妄图称霸天下呢。”

太子恨恨道:“是啊,都是被见利忘义的中州商人蛊惑的。”

雪国之北两千里有大湖名白海,白海以西、以北冰原覆盖,以南有草原,以东有森林,森林草原上分布着许多蛮族部落,最大的部落联盟名叫山海盟,其控制的领地里有一个巨大的金矿。过去,山海盟与雪国常有贸易往来,雪国获得黄金比较容易,日子过的很滋润。

此后中州商人自东方而来,跟山海盟搭上了线,中州商人财力雄厚,高价收购黄金,山海盟为了获取超级利润背盟抛弃了雪国。雪国的黄金来源日渐枯竭,加之冥域黑丝哈国的索求无度,日子就越来越艰难了。

少浪剑毕竟是个外人,国王、太子发发牢骚后便转移了话题。少浪剑提供的情况很重要,很及时,对雪国意义很重大,国王、太子为了表示感谢,诚恳地邀请他多住两天。

少浪剑无心多留,两天后即告辞东去。前日因为神谕的事众人吵的不可开交,加之白家兄妹又出了事,大伙心里都不甚痛快,一路无话可说,只是闷闷的赶路。

路上不时有怪兽出来劫道,经历了冥域的洗礼,少浪剑、衣巧、司空湖三人都发现自己的斩杀手艺有了质的提升,同样是中级灵兽,中土边缘的与冥域的比起来实力相去甚远,在冥域磨利的刀,用在中土十分便利。

素日常被灵兽追杀的司空湖现在也找到了感觉,每逢有灵兽挡路,他就跳出去厮杀一番,败了抱头鼠窜,胜了也只是把灵兽驱逐,毕竟曾是同类,并不赶尽杀绝。

进入大荒地后,灵兽的等级悄悄地升高了一个档次,司空湖应付起来就十分吃力了。

少浪剑出手了。

众人发现少浪剑斩杀妖兽时,手段十分酷烈,甚至有虐杀的举动,一时无不骇然,他本是一个与人为善的人,脾气十分温和,只因折了白小竹,整个人都变的狂躁暴虐起来。

对少浪剑的改变,衣巧没有多劝什么,只是一面嘱咐司空湖留神关照,一面默默地安抚众人,帮他纾解日趋紧张的人际关系。

一日到了大荒地沙迦堡,却见城中人口众多,十分热闹,一打听多是冥州来的难民。原来在他们离开中土的这段时间里,真龙朝的格局发生了许多改变,远的他们也说不清,只知道冥州自方大都督死后,政局便动荡起来,新任大都督、前兵部侍郎何碧来为了立威,杀了不少冥州老人,又指责阿斯密家族勾结圆真教谋反,并派兵强行收缴阿斯密族的兵器。

朝廷的一味强硬终于激起了阿斯密家族的不满,反叛由此拉开帷幕。

何大都督连战连败,朝廷鞭长莫及,地方实力派皆作壁上观,逼得他老人家只好以袖掩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自尽殉国了。

他死之后,阿斯密家族便攻入冥州城,将大都督府官吏屠戮一空,连前大都督的两个公子方莱、方熔炼也死于非命,倒是方博的兄弟方勤非但没死,反而做了军咨使,成了冥州城内权势仅次于阿斯密族长的人物。

最新的传言是,皇帝陛下获知冥州兵变后龙颜大怒,暴怒之下狠狠地鞭打了他的宰相和大将军们,并下诏调集天下兵马,讨伐冥州。

消息是一个中州商人带来的,中州商人向来以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而著称,看样子多半是假的。不过另有一则消息,相信的人却很多——中京城有人提议让方勤出任冥州大都督,授权给他招兵买马,以牵制阿斯密家族。

一个满面沧桑的老者劝众人:“看你们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去投方都督,方家待人厚道,给的军饷很丰厚,你们趁年轻多挣俩钱,娶妻生子,安安分分过日子,别整天东摇西逛,打怪探险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又听信谣言去西域冒险了吧,找到宝物没有,杀了几个怪物?哼,上当了吧,西域那鬼地方统统是荒蛮之地,除了黄羊野狼,什么也没有,还不如这沙迦堡哩。”

看他年老糊涂,众人也不跟他计较。

吴贤、司空湖擅长交际,套取了一些更有用的情报:冥州的圆真教教首接受阿斯密家族的投诚,收纳阿斯密家族的世子为紫袍神教士,两家正式缔结联盟。九重宫里的皇帝陛下为此大发雷霆,竟在大朝会时扬言要血洗冥州,当然现在看起来他只是说说而已,因为大约在半个月前,他就下诏令太子监国,执掌朝政,自己躲在后宫舒舒服服地做起了太上皇。

司空湖乐的合不拢嘴,挤着眉毛说:“太子监国了,看来不久就要称帝,咱们这个时候回来可算是赶上好时候了。”

少浪剑只是淡淡一笑,对司空湖说道:“你回京复命,我要四处走走。”

“走走,走哪去?”

“没有方向,走哪算哪。”

司空湖还想劝什么,却被衣巧用眼神阻止了。

“你怎么也不拦着他点。”

“他心情不好,让他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也好。”

“什么叫也好,他现在这个样子,万一……”

“没有万一,哪来的什么万一。”衣巧的目光忽然变得像刀子,冷飕飕的,司空湖一惊,暗自叫苦道:我真是瞎了眼,竟没看出她是这么一个厉害角色,这要是让她做了少夫人,我这个内相可就有得罪受了。

他忽然就想念起白小竹来。

冥州,帝国西部最重要的军镇,此刻戒备森严,杀气冲天,城外八十里内的民宅早已十室九空,白日常见狼烟,入夜时闻警报。

少浪剑以一处破败的驿站为基点,游目四顾,辨认了一下方向,忽然向一处残垣断壁走去。司空湖连喊几声,发现不管用,只得哀怨地跟了过去。

他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时,发现少浪剑正蹲在一堵断墙前用手刨洞,便问:“什么意思,想不开打算刨个洞把自己埋了?”

少浪剑不理他,手似锋利的锄头,霎时间从土里刨出一个细口坛子来。

司空湖大惊,赶忙蹲下去,溜溜地盯着那个坛子:“你怎知道这里有坛子?”

“废话,是我自己埋的。”

“你埋的?!!”

少浪剑打开封口,倒出里面的砂子,然后是一些残破的书页,纸张残破不堪,已经无法辨认上面的字迹。

司空湖捡起一片碎纸:“银票?”

“田契?”

“房契?”

“别猜了,走吧。”少浪剑一掌将坛子击碎,砂子和书页残片四散,不可能再复原。

在冥州城外抓了一个游击将军,拷问得知,冥州的变乱让朝廷很不爽,皇帝下诏御驾亲征,正统帅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奔过来,冥州内部主战派主和派、地方实力派和效忠朝廷的势力已经提前进入状态,正杀的不可开交。

局势混沌,少浪剑和司空湖自然不想参与,江南子弟此刻群龙无首,也不想节外生枝,至于衣巧和朱开更没理由参合,一个是得道清修的世外高人,不屑过问俗尘之事,一个即将年满下山,堕入红尘,正为自己的将来犯愁。

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不再进城,分道扬镳,各走各路:江南子弟回江南;衣巧、朱开先回赵阳山复命,然后赶去中京城跟司空湖会合,一起进宫觐见监国太子,通报此行的结果;少浪剑还是坚持一个人四处走走。

司空湖有些舍不得少浪剑,唉声叹气道:“你不回去,这场天大的功劳就没了,你要去回去见他一面,弄不好就能封侯了。”少浪剑淡淡道:“万里觅封侯,那又如何,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司空湖叹了口气,也不敢多劝。

他独自一人向北,本想上屋山一游,却因战事阻隔而作罢。屋山之南,江水两岸,数十万大军正紧张对峙着,原来皇帝令太子监国是真但并非是撒手不管朝政,躲在后宫享清福,他老人家正征调天下兵马,携百万之众浩浩荡荡杀奔冥州来,誓要扫平阿斯密家族和叛逆的圆真教,维护皇权的至高无上。

天子亲征,各地诸侯蜂起响应,纷纷派出本部最强力量,一时在中州境内聚集了数十万军马,精兵强将,如遮天的乌云。

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自然属于绝密,像游击将军这种层次的将领被蒙在鼓里并不稀奇。

少浪剑想时局如此,凭自己也无力改变什么,该来的总归要来,让他们折腾去吧。

不过屋山看来是去不成了,只能绕道屋山以西的山河地北上。

北上去哪,其实毫无目的,只是信步走去,唯有强悍的妖兽能暂时改变他的方向,自上次在大荒地滥杀之后,少浪剑已经放弃了武力,再遇到妖兽,便绕行走它途。

这算是一种救赎,或者是一种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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