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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传国残玺

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连执掌京兆的执金吾和卫尉都深刻的明白,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问题在哪里实际上谁都找不出来,太皇太后王政君认为找一个类似刘病已这样底层的刘氏之人便可以解决,可王莽却觉得,只要是姓刘的,那就是换汤不换药,上来好几年,还是会让帝国的利益控制在世家贵族的手上。王莽更觉得,华夏是所有人的华夏,刘氏可以绝了赢氏的世代,那么王氏,怎么就不能?望着前殿之上的传国玉玺,王莽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心意已决,遗臭万年如有如何!

“太皇太后,一年了,当真孺子可教吗?”王莽这些年压根就没搭理太皇太后王政君,因为这皇太子已经这样了,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也无济于事。

自从孝平皇帝刘衎死后,这龙椅之上除了当日太皇太后做过一次,便空着到了现在。一年过去,朝堂议事都是王莽主持,太皇太后王政君在这年里保护着皇太子刘婴,也尝尽了办法,可就是没法让刘婴从一个近乎弱智的孩童,成为一个正常人。

王政君看着面前的侄儿王莽,发现王莽今日的穿着,像极了当年刚刚入宫时的装扮。已经这个岁数的王政君,眼神已大不如从前,行宫里稍加昏暗,让王政君看不清王莽的面容,只能看清这衣服。

所以王政君想到了当年第一次让王莽进宫时的样子,那是多么的和谐,多么的天真:“权势滔天之人也是恋旧的,这一身行头若是哀家没记错,应该是你入宫时的穿着吧?”

“回太皇太后,您记得没错,这正是王莽入宫时的服饰。”王莽今日进宫是想和太皇太后王政君摊牌的,只是连连阴雨,让自己的几件官服都给弄湿了。在翻找之时,王莽看到了塞在柜子里的这件衣服,一穿之下,觉得还很合身,便入宫来了。

“以你如今的权势,再穿这种服饰,已经不适合了,不过你能不忘本,这就是很好的征兆。”王政君等这一天也不是一日两日,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跟侄儿王莽说。

王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忘本:“太皇太后,今日侄儿来找您,就是想看看这皇太子,是不是真的孺子可教。”

“得有个过程啊,被你那样关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周文王那样的人,也不免精神恍惚,更何况是个孩子呢?”王政君原本是没怎么管这个孩子的,毕竟皇太子继位的事情是理所应当的。但在王莽横插一手之后,王政君特地找了很多太医来寻看皇太子刘婴,得出的结论都是孩子不想出生就傻,也不像受了刺激,是长久以来的压抑,导致的如今这般样子。

王政君心里焦虑,最后还故意的穿了便装,带着几个侍卫便出了宫,找长安城里的民间医师来探寻。可每个民间医师的回答都一样,就是这个孩子不是天生犯傻,是后天的。

刘婴是傻傻的,但刘婴却很听话,一口一个皇奶奶的叫着,让民间医师都以为这王政君姓黄而已。

越是这样,王政君就越发的痛恨自己的这个侄儿,心想还没当皇帝的时候便如此凶残,要是当了皇帝,这刘氏之人每一个能活的,包括自己这个太皇太后。

“哎...姑母,咱都是这把年纪的人了,想问题得大一点。侄儿这么多年的改革之路,您也不是没看见,这其中的凶险,您也应当能体谅。别说这孩子不正常,就算是正常了,能解决当下的问题吗?今日是侄儿在啊,那些世袭贵族还能忍着,可明日侄儿不在了,您信不信,当下皇氏,连宦官都控制不住。这汉世江山,也将被各种各样的人控制,永远也没有出头的可能了。”王莽是看透了当前的局势,就拿跟着自己的李松来说,差不多一年前,差点让南阳郡血雨腥风。

而自己身边大多都是这样的人,王莽看不惯但也不能过于打压,只觉得当了皇帝,有了至尊之位的时候,才能有机会杀了这些败类。

摄政和登基为帝,看似一步之遥,可要想在青史中还没有谩骂的词汇,得需要步步小心。当然了,王莽也做出了底线,也就是最坏的打算。就是自己一旦控制不住局面,需要玩命的时候,那就只能玩命了。

“就是年纪大了,才越是要分对错,你当皇帝,史书上该怎么写?”王政君叹了口气,缓缓的站了起来:“你是我王政君拉进宫里的,当年你是多么意气风发啊,可如今却为了这至尊之位,变成了这个样子。孩子,收手吧,不为别人想,也得为咱王家人想。”

王莽也叹了口气,但还是站在原地一步动不动:“姑母,您在后宫之中,看不到朝堂上的凶恶。那些大人一个个看起来斗志昂扬,大有保家卫国的样子,可真的算起来,哪个不是背后吃人的主?官官相护,什么事做不出来?刘婴继位后,他们只能变本加厉,而侄儿若是当了皇帝,这些人没有好下场。”

王莽的说辞王政君怎么可能不明白,只是王政君正是明白这其中的事情,才不敢让王莽以身犯险。别说失败了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就是成功了也就把所有人都给得罪了。夏世到商世有贵族,商世到周世有贵族,哪怕最后嬴政一统华夏后的秦世,六国余孽也不是说死就死的。到了汉世,还是这个时候的汉世,贵族已经变成了世系状态,只能合作不能打压,这就是太皇太后王政君的理解。

王莽算是第一次听自己的姑母这样说事,一时间也没了办法:“姑母,总得试试,刘婴不行,再给十年都不行。”

“刘婴不行,那刘秀呢?”王政君忽然提起了刘秀,让王莽半天想不到是谁。

忽然,王莽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画面,就是前几个月从南阳郡归来的豪强李松,回到长安城后对自己哭诉着说了一些事情。其中提到了一个叫刘秀的刘氏之人,抢了自己的老婆。

本来王莽很反感李松这样的人,心里只是笑了笑便过去了。可如今太皇太后都提到了这个人,王莽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危机感:“刘秀?此人是哪个皇氏的后代?”

“高祖的九世孙,如今在陈留郡里当农民呢。”王政君也是无奈,心想要不是自己在别处听了这么件事,哪里会认真的考虑这些已经流落到人间的刘氏之人?

“农民?很厉害的农民吗?”王莽眼下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自己姑母阻止自己成为皇帝的可能,更要注意被世袭贵族所照顾的地主豪强,已经完全的惹怒了平民百姓。

那些原本有地可现在没地的,如今已经成了无业之人,没了生存就只能做贼,一两个人还行,十几个也还行,可几百个几千个在一起,连当地官府都没有办法。

有些有良知的贵族还能让地主们发放点口粮给农民,但想要地,就绝无可能。还有一些有良知的官员也曾给中央提过意见,说的也很委婉,什么只要给农民一口吃的,就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会造反,贵族的地那么多,分一小小部分出来,就能解决当下至少九成的麻烦。

消息传到了王莽这里,王莽也觉得有用,还特地的找了一些贵族之人谈论了一下。当时是每个贵族都点头认可,可回去之后不仅杀害了报官的那些人,还把其他人的土地也收拢于自己的手上。平原收完了,就收山地,连深山老林里的河湖都算在内。

王莽知道要想彻底的解决这样的事情,政策性的办法已经没有用了,因为谁都不听啊。只有站出来改革,甚至是革新,杀光这些世袭贵族,不留一点麻烦,这才可能让华夏一劳永逸。

太皇太后王政君和大司马王莽的心其实都在华夏,只是二人都有欠缺的地方。王政君是过于悲观,也可能是死了那么多任的皇帝吧,自己孤身一人在这未央宫里,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已无希望了,就像好好的活着,哪怕是拉拉扯扯也行,至少是能活着的。王莽则太过于乐观,甚至得出了革新之后便可一劳永逸的思想,这其实更危险啊。哪里有一劳永逸的事情,都是人才操作着,一个人可以做得很好,两个人可以做得很好,可十个人中,自然有一个会出点问题,久而久之的,这个社会便会越发的麻烦。

二人都认定了自己的行径是对的,对方的是错的,这一场早就相约的会面,也就得不出答案来。

此时的刘婴已经不仅仅会爬了,还会走了,但不会说话,眼睛直勾勾的,让王莽无奈又心烦:“太皇太后,不如明日朝会,让婴儿坐在龙椅之上吧。”

王莽丢了一句话便走了,搞得王政君又惊又喜,连夜亲自给皇太子刘婴做了合身的龙袍。

第二日的早晨,王莽和其他大臣一样,早早的就来到了前殿里。原本大人们都还打着哈欠,就等王莽一句有事上奏无事退朝的话。可就在众人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的时候,太皇太后牵着身穿龙袍的皇太子刘婴,来到了这前殿之上。

“这...”有一个人发出了疑问,前殿就变得乱糟糟的。太皇太后王政君本来是喜欢清静之人,可看着这乱糟糟的前殿,突然笑了:“怎么,哀家来,你们不欢迎吗?”

“太皇太后!”大臣们随手做了礼仪,可王莽却闭上了眼睛,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太皇太后王政君看着王莽,心想管你如何,今日就要把事情给确定了:“诸位大人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吧,哀家今日有话要说。”

大臣们各归各位后,便听到了太皇太后王政君开口了:“国家不可一日无主啊,这皇太子也有了皇帝的样子,你们说说看,今日就让皇太子继位大统,如何啊?”

语气是一点都不是询问的语气,好像万事都在自己的手上控制着,这种感觉王政君觉得很好,也特意的看了眼王莽,心想这侄儿的权力欲望,可能是谁都无法阻止的。

大臣们都在王莽的身后,也不知道王莽此时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所以纷纷商议着,可就是谁都不给回话。

“若无他意,就赶紧承新帝登基吧。”太皇太后王政君刚刚想起身离开,王莽便开口了:“且慢!”

这一生且慢,连前殿里的闲言碎语也为之消失了!

太皇太后王政君皱起了眉头,心想着怎么这时候王莽会冒出来:“大司马,您有问题吗?”

“如此弱智,如何当皇帝?”王莽直截了当的说皇太子是弱智,王政君气的差点从龙椅上跳起来:“大司马,你敢说皇帝弱智?”

“太皇太后,这皇帝弱智不弱智,您不知道吗?”王莽是昨日开口让皇太子来的,可今日又是唯一一个发难的人,太皇太后王政君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被耍了:“混账,来人啊,把大司马给哀家压下去。”

别说王政君了,就是皇帝还活着,也没有能力把王莽给羁押起来。满朝文武此时屏住呼吸,连看戏的心境都没有,只觉得今日就是决战,自己到底要站在哪一边,得好好的注意一下。

“太皇太后,后宫不得干政的事情,古训便有了。谢谢您照顾皇太子这一年,让这个弱智知道了人间有爱。可这是朝堂啊,面对的都是洪水猛兽,这种弱智,您就养他一辈子吧。”王莽这话说完,有些胆小的官员直接吓得摊到在了地上,浑身颤抖着,生怕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大开杀戒,会让自己也命丧于此。

“疯了,疯了,王莽你疯了,你不是我王政君的侄儿,你就是个疯子。”太皇太后王政君此时已经变得疯狂,连连怒骂王莽。

王莽则嘿嘿一笑,做出了反应:“当我梦醒的时候就疯了,这个社会本就不公平,明明是个弱智,可怎么能堪当大任呢?您说的那个刘秀,就更没可能了,相信我,他不会活过这个月底。”

“退朝,退朝,赶紧退朝。”太皇太后王政君此时已经无力再和自己的侄儿争论,浑身上下都是杀戮的心境,觉得自己晚走一会,都不可能走出这前殿了。

“慢着,皇太子身上的龙袍,得脱下来。”王莽横在前殿前,吓得王政君赶忙的脱去了刘婴身上的龙袍。刘婴因为脱衣时感觉到了疼痛,连连的喊道:“哎呀疼疼疼,你这个老人怎么这么坏呢。”

王政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自己照顾了整整一年的孩子,心里那种委屈让一个几十岁的老人哭出了声。王莽则开怀大笑,还看着满朝的文武大臣,说着自己的话:“看看吧,这等人当了皇帝,咱汉帝国还不得让草原人笑话死?”

不少人装腔作势的笑了笑,来表示自己的忠心!

等太皇太后王政君拉着皇太子刘婴走后,王莽才露出了真正凶狠的样子:“来人,把这龙袍给我烧了。”

这未央宫里的前殿之上,反正发生了很多的事。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吕雉带着仅剩身躯头颅的戚夫人,出现在这里的事情了。那一件事给大臣们的心里不知道塞了多少年的震惊,有不少本来可以活很久的功勋,就因为看到了这灭绝天性的场面,才会接二连三的离开人世的。虽然文帝刘恒继位后,特地的把这龙椅换了一下,历经文景武帝,以及几任皇帝后,也没有谁在这前殿内搞事情了。

可今日不同,龙袍竟然在前殿之内,被大火给焚了个干净。外边阴雨连连,前殿内却灯火通明的,让王莽失了仪态:“什么东西是大火焚烧不了的呢?”

今日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未央宫外,躲在府上正在昏睡的南阳豪强李松听闻后,大讲一声痛快:“咱就说嘛,大哥永远就是大哥,心里那种厉害,面上就能展现,你们都好好的看着吧,等大哥当了皇帝,咱就是大司马。”

拍马屁的人自然是有,但心里清楚的人也不少。李松仗势欺人不是一日两日了,连身边的人都欺负,自然不会有多少人喜欢。所有不少人心里惊讶着,觉得一旦李松当了大司马,自己别说吃香喝辣的,连活着的可能都没有,毕竟在几个月前,要不是阴家人足够厉害,没准阴家就要别灭族了。

不少人都回忆起了几个月前的事,李松在被执金吾赶走之后,一溜烟的逃回了自己的南阳郡。等到回去的时候,暴风雨就来了,先是在阴家明面的生意上做手脚,就是一个目的,彻底的击垮阴家。之后又暗地里对阴家人进行打击报复,什么手段都用。

原本李松认为可以很快的做出决断,可没想到阴家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能动用的手段很多,连同其他几个郡县也有豪强站了出来,来找李松的麻烦。

李松不是世袭贵族,是当年勾上了王家一些小人物,又凭借着自己手上的一些肮脏手段,逐渐的成了当下的样子。这样看起来很唬人,是因为别人都觉得李松足够坏而不去招惹,并不是因为李松有多么厉害,仅此而已。

这么多年李松仗着自己勾上了王莽这颗大树,手段也越发的凶残,人们都不愿意轻易的招惹李松,让李松误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阴家,李松动用了所有手段,连人家阴家的老爷子都没见着面。

阴家此时的族长正是阴丽华的父亲阴陆,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李松,也是听闻李松能勾上王莽而已。可之后的种种行径,让阴陆很是后悔,说了好几次自己差点害死自己的宝贝女儿。但同时也觉得这是一种幸运,毕竟自己的女儿帮着自己看透了李松这人的真实面目,发生了很多事,但也是感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识儿,那个叫刘秀的,真的是高祖的九世孙?”阴陆嘴里的识儿叫阴识,是阴丽华的哥哥,也是要继承阴家的人。

“这...反正都在传着,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我已经派人去陈留打听了,应该会有结果。”阴识相貌清秀,但也有不少的坚毅。反正明眼人一看就觉得此人不是个等闲之辈,都是愿意结交的。

“别派人去了,既然丽华是主动的,那么咱们也别被动,你亲自去趟陈留,看看能不能找到刘秀本人。要是见到了,就带过来让我看看,可别小看了农民,当年陈胜也是一介农民,可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彻底的改变了咱们华夏的统治阶级。”阴陆通过多方打探,才知道当日自己的女儿阴丽华竟然主动的提起了婚约,还在就地进行了婚礼。

原本阴陆还以为这是自己女儿的胡作非为,心里还生气得很。可正在亲笔写歉意的信件,打算亲自给李松的时候,李松的报复就来了。之后管家的出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遍,可把阴陆给气得够呛,差点要和李松拼命。

“父亲,我走了,李松那里?”阴识怕自己的父亲老了,没办法抵挡李松这个无赖。但在阴陆的眼里,李松算得了什么?

“笑死人了,咱当年玩手段的时候,李松还没出生呢。大司马是不会为了一个李松而和咱们对战的,你去就行,李松奈何不了我。”阴陆的话让阴识有了定性,也于当日便带人启程去了陈留郡。

事后的一切表明,李松就是个外强中干的人,明的暗的包括智谋,是什么都不行。最后还是阴陆看不过去了,派人给李松写了信,说手上那么多钱,为何不找个有智谋的人呢?

李松气愤之余,还真的照做了。但李松想不到的是,来应聘的所谓有智谋的人,都是阴陆派来的。几次商战结束后,李松灰溜溜的逃回长安了。

这时候刘秀和刘钦还没有回到陈留郡,毕竟要先看看情况,便和自己的哥哥刘縯取得了联系,说自己逃亡一段时间,等太平了再回去。刘縯的回复很简单,就是如今的状态,和当年群雄并起差不多,很多没有土地的人们都汇聚于山林里,当了即将要造反的人了。刘秀再也没有回信,也是怕连累自己的哥哥刘縯。

所以当阴识到了陈留郡的时候,没有见到刘秀而是见到了刘縯!

“事情就是这样了,李松败絮其中,也是个外强中干的人,成不了大气候。叫你弟弟回来吧,家父要见一下。”阴识第一眼实际上看上的就是这个刘縯,相貌堂堂不说,浑身的淤泥也无法阻挡刘縯身上的那种坚毅,让阴识认定了这个刘家人,今后一定能够成所气候。

“可以是可以,但我这个弟弟谨慎的很,也不让别让强迫,您就先回吧,等到弟弟回来了,我亲自带着他去拜访伯父。”刘縯赶紧说了伯父,生怕自己面前的伯父之子反对自己弟弟和阴丽华的事。

“叫伯父还为时尚早,得等等才行,若你三弟真的如你一样,父亲会同意的。”阴识几句话都在拉拢刘縯,刘縯不傻,能感觉得出出来:“可别说我,咱就是个大佬组,成不了什么大事,要是三弟跟我一样,那么咱就不去见了。”

阴识没有当日走,而是选择在这里住上了一段时间。几乎每日都和刘縯在一起,还换了身行头,没事的时候在地里务农,边工作边聊着,也算是体验了一番不一样的生活。

可等来等去也不是个事,这刘秀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就是不出来。阴识也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阴家会有什么事,便和刘縯相约而定,等到刘秀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先去南阳郡。

阴识本来留了一些钱财,可刘縯却死活不要,阴识没了办法,说这是给刘秀的,可刘縯却更是摇头了:“我不要,三弟更不会要,你是没见过我这个三弟啊,要是见了你就知道了。”

阴识是真的佩服这些落寞的刘氏之人了,随身把佩剑送给了刘縯,算是君子之间的一种态度。刘縯也是好样的,随手把自己多年的锄头送给了阴识。阴识收下后,策马而走,心里想着自己就应该多结交一些这样的朋友,才可以使家族更加兴盛。而刘縯看着阴识策马而走的样子后,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佩剑,遂而拔了出来,胡乱的比划了协议爱,从而得出了结论——大丈夫人生于世,就应该持剑成英雄。

长安城外的事情正在变化着,城内也是一样。那种暗流涌动的状态,让执金吾和卫尉破天荒的主动坐在了一起。

“卫尉,天真的要变了。”执金吾说的变天,卫尉自然是知道的:“变不变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听天由命吧,来,喝酒。”

咕咚咕咚几声下去,执金吾和卫尉的脸上,都多了不少的红润:“虽说如此,可外戚势大,大臣和宦官合作都没有了把握,你我是长安城里最重要的人,一旦有了变化,你听谁的?”

说这话的是卫尉,听话的人是执金吾。可不管是谁,都不敢现在说听谁的:“这个问题好难啊,你有把握吗?”

“咱们今日一起坐在这里,可不是说什么外话,你我都清楚,不投靠大司马,如今的刘氏之人,哪里还有什么作用?”卫尉比执金吾更直接一点,也觉得今日难得的聚会,不能单单就是相互耍心机。而是要一口把事情搞清楚了,防止今后一旦出事,自己和同僚成了敌人。

“既然你开口了,我也给个信吧。”执金吾是拖了很久才开口的:“没办法,只能是当时的皇帝了。”

执金吾的意思是,不管是谁,只要是皇帝的命令,自己就听。这就给了卫尉一个说法,那就是即便是这个弱智一样的皇太子当了皇帝,最终也只能认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明白了。”卫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有些失落。所以咕咚咕咚的又喝了好几口酒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你...是不是还在想那个少年?”

执金吾自然是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嗯,若是他当了皇帝,天下安矣!”

“这是自然的,只是这个少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怕是被李松给报复了。”卫尉说到这类,还叹了口气。执金吾眉头一皱,便询问道:“你也派人调查了?”

“当然,还去了好几批人,确实是高祖的九世孙,但人是真的找不到了。”卫尉摇着头,执金吾也摇着头:“怪不得我的人说好像也有人在调查,还可能是同行,没想到是你的人啊。”

“上次和我的人打架的人,是你的人?”卫尉眉头一皱,执金吾就笑了:“早说啊,大水冲了龙王庙,你我都是要去保护那刘秀的,哎...真是误会。”

卫尉也笑了:“误会就误会吧,来,咱们哥俩不是敌人,多喝点酒水,等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都可以从头开始。”

“有道理,咱们哥俩,不是敌人。”执金吾笑了起来,和卫尉这些年的一切矛盾,仿佛都随着这一杯酒水,给冲散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久,足足有一年多的时间。王莽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也一直在努力,想杀了刘秀以绝后患。只是刘秀躲藏的好,不仅让王莽都找不到,还因为别的事情而耽搁了。

这事情就是如今中原遍地都是山大王,手起刀落之下,不知道多少官府的人被杀害了。王莽知道这是多年来的积怨,也不能说这些山大王有错。

只是王莽着急啊,自己这么多年的筹划,可以一鼓作气的解决问题的计谋,都因为自己不是皇帝而失去了可能性。现在中原遍地都是造反人士,就如同当年高祖刘邦一样的世代,而且还是更为可怕的世代。如果继续这么下去,会让华夏万劫不复的。

更关键的事,自己平日事情繁多,很多事情是不会放在心上。可刘秀这两个字,时不时的就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让王莽心生不宁。外加上经过查验,这刘秀还真的是高祖刘邦的九世孙,也就是说这等乱世如果真的让刘秀得了天机,那么这就等于花了百年多的时间,高祖、文景、武帝等的所有功劳功绩,就又重头再来了。

单单一个武帝的北伐,就死了几十万的精锐。如果从头再来,这几十万人的离去,到底是什么意义呢?

想到这里的王莽,知道自己不能等下去了,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召唤了李松。

李松自从被阴家人赶回了长安后,失去了很多的面子,连在王莽面前,也觉得少了几分信任。所以今日突然被召唤而来,李松是又激动又迷茫:“大哥,找我有事?”

“都说了,我有官位。”在王莽的提醒下,李松改了口:“大司马,有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来叙叙旧了?”王莽要交给李松的任务很是重要,反正不管成功与否,最后在历史上都会遗臭万年。王莽深知到了这个份上,李松已经如同滚刀肉了,一旦李松不干这样的事情,自己还真的找不到人来做。

所以王莽先是打算安定一下李松,故意说叙叙旧的。

李松虽然心里也有怨言,可还是有些激动的:“大司马,咱是您的人,你让咱干什么咱就干什么。”

李松固然是个不怎么好的人,但也是普通人脱颖而出的一种典型。就是说只要是个人,除非有大彻大悟的心境,要不然从底层没几年到了这种地位,说不定比李松还要坏。

“哎...倒是有一事相求啊。”王莽说了相求的话,可把李松给吓坏了:“您这话说得,咱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让咱咬谁咱就咬谁,何来相求啊,可是吓死咱了。”

这样的马屁在原先必然会让王莽恶心,可今日这等马屁,王莽是愿意听的:“此话当真?”

“当真,咱什么时候骗过您?”在李松的言语下,王莽回忆了一下,还真的觉得李松人品虽然不好,可从来没有骗过自己:“也对,你对我王莽来说,是个好人。”

“大司马,您是有什么事让咱来做吗?”既然李松开口了,王莽也不想装下去了:“是有件事,只有你能办的了。”

王莽盯着李松那期待的眼神,突然说了出来:“我需要你杀了刘婴,能做得到吗?”

王莽是看着李松的眼神从期待变成了恐惧的,心里也就失望了起来。只是还不愿意放弃李松,所以加了一句话:“等我当了皇帝,你就是大司马。”

于是乎,王莽看着李松那变成恐惧的眼神,又突然的变了回来,成了另一番期待:“大司马,此话当真?”

“从今日开始,你叫我大哥就行。至于这大司马,现在明面上还不能说,我只能在暗地里,这么称呼你。”王莽说完还站了起来,朝着李松行了大司马的礼仪:“大司马,咱能否当皇帝,就看您的了。”

李松激动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都不知所措:“哎呀大司马啊,对对对,咱是大司马,您是陛下。”

就这样,李松被大司马冲昏了头脑,下定决心的要做掉皇太子刘婴了!

几个月后,在更始三年的时候,皇太子刘婴突然消失在了未央宫里。任谁都知道这是暴风雨降至的时刻,也任谁都知道这是王莽动手的节奏。但苦于没有证据,连太皇太后王政君都无法发怒。

安定郡临泾,皇太子刘婴在两个月前被偷偷的偷出了宫,直接朝北而走,来到了这里。这一路上几次李松都要动手,可因为时间不够,距离也太近而忍下了。可如今两个月过去,还从长安城来到了安定郡,固然是未央宫里的太皇太后起了杀心,也不可能对自己有什么伤害。

“孩子啊,你这一路虽然傻了一些,可还挺可爱的。咱昨夜没睡,你还跟咱盖了被子,是个好人。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下辈子投胎做个普通人吧。”李松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这番真情流露,是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次。而留下来的泪水,也很快的被刘婴的血水给掩盖,李松一声叹气,皇太子刘婴便入了阴间。

消息很快的传回了未央宫,太皇太后王政君大喝一声,亲手提着汉剑走出了行宫,直奔王莽的王府而去。可到了王府才知道,王莽早就去了未央宫,此时正在前殿上。

太皇太后王政君当然知道此时的王莽在前殿的意思,但苦于手上没有权力,不管是执金吾还是卫尉,是一个兵卒都调动不了:“没人我王政君照样杀了王莽这个混蛋。”

太皇太后王政君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骑过马了,所以颠簸之下,算是失了半条命。等到了前殿的时候,王政君已经没了太皇太后的样子了。

“王莽,你这个天煞的狗东西,给哀家滚出来。”王政君冲了进去,只见前殿只有王莽一人,还坐在了龙椅之上:“滚下来。”

手提汉剑的王政君,几步冲上了前殿,看着王莽那一脸迷茫的笑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下来,不然哀家砍了你的脑袋。”

“姑母,这位置果然看得清楚,怪不得人人都想当皇帝啊。”王莽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在眨一下的。

“起来,快点起来。”王政君伸手拉王莽,王莽不为所动,眼睛盯着面前的传国玉玺,让王政君彻底的疯狂了:“看,这东西是你能看的吗?”

王莽伸手想要触碰这传国玉玺的时候,太皇太后王政君一把把传国玉玺拿到了手上,而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传国玉玺上的螭型之物,突然被摔碎了一个角:“看好了吧,这东西残缺了,你就是当了皇帝,也没有好下场。”

太皇太后王政君望着大殿外已经断断续续的聚集了不少的大臣,便知道大势已去了:“哀家先走一步,等到了黄泉路上,看看你有没有好下场。”

手提汉剑的太皇太后王政君,一步一步的跟个疯老太婆一样的离开了前殿,等到完全走出了未央宫后,仿佛听到了前殿里传来了一个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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