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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太史宫刑

刘彻老了,卫子夫也老了,卫青更是老了。匈奴人扣押汉使苏武的事情传来中原已是多年,可是刘彻在太初二年、天汉二年和四年三次北伐都没有成功后,心里的的失落渐渐的变成了失望。虽然极度怀念霍去病在的日子,可人间和阴间的区别,刘彻还是头脑清醒。只是这般清醒的脑子,从一件事情开始便逆转了心性。而且从这件事开始到离世,都不曾有过回光返照。更让刘彻的一生,有了一个不太完美的结局!

元鼎六年,从秦末便割据的南越国赵佗血脉,一直到第三世代的赵婴齐才真正的存亡。靠近南海的南越国还认为可以凭借南海之岛的地盘,利用海军的优势,卷土重来占据自己的地盘。可南越人会水战,在长安昆明池里训练的汉军水军紧跟其后,再未登上南海之岛的时候,便汉军水军围困,直接投降了。

这让南边的种种情况变得明朗了起来,岭南一归汉帝国,整个汉帝国的眼睛,就可以全部的盯上北疆。

于是在天汉二年,刘彻下令李广利、公孙敖、李陵三位将才,携带七万精骑,十四万步卒,浩浩荡荡的杀向了草原。且鞮侯单于等这一日都不知道多少年了,汉军二十多万袭来,自己亲自率军迎战。

苏武早早的就和当年那个女人住在了一起,还生了孩子,于北海这个几乎不可能汉军再次出现的地方生活了起来。苏武从未给自己的妻子起名字,只是给了自己的儿子起名为苏通国,意为今后可以通过重重困境,回到自己的祖国。

以苏武这样的人,都开始逐渐分化汉帝国和匈奴帝国的区别,就更别说两个帝国的普通百姓。饶是都觉得为炎黄子孙,统一血脉,可谁的亲戚朋友没有被对方杀过的?

望着北海的苏武,手上的牧羊鞭从未真正的打击过羊群。每每狼群来临的时候,苏武也是亲自上前寻死。久而久之的,狼群认了苏武这个汉人,每次之苏武在,狼群来时便是游荡。更有些胆大的草原狼,直接和苏武靠在了一起。

苏武是个文人,是个使臣,可如今和狼群为伴,当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苏武说这话不是一次两次了,几乎每一日都要说一次。只是说了整整一年的时候,苏武在北海见到了一位中原的老朋友。

“李陵?你为何会在这里?”苏武见李陵来到了这里,还是身穿匈奴服饰孤身一人,心里便已经有了定性。

“苏使节,我投降来的。”李陵面露苦色,苏武却听后淡定了起来:“你是有难言之隐吧?”

“嗯,确实有难言之隐。只是我已经心意已决,我们陇西的势力,在中原再无崛起之路。我们李家人啊,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作为了。”李陵是自霍去病去世之后,为数不多能让刘彻认为北伐成功还有希望的年轻人。刘彻也不止一次的根李陵说过,最好的传承就是周亚夫传李广,李广传卫青,卫青传霍去病,霍去病传李陵。

虽然跳跃了一下,周亚夫直接传给了卫青,霍去病也和卫青一同传承者汉军的进步。可之后啊,李敢死了,李陵本人虽然不计前嫌,大有一份为国家付出生命的心态。

可天意弄人,此时的汉帝国军队已经不如当年,在管理上诸多的漏洞让汉军难到往日巅峰。匈奴人则痛定思痛,于森林里和野兽们为伴,练就出了一身破釜沉舟的气势。

这个时候的匈奴人和曾经想比,更加不需要后勤,其圣地龙城,也多出来了好几个,让汉军再也无从下手。身为主帅的李广利,在西域大放异彩,可到了草原后,竟然和李广一样找不到了北。分兵出战,李陵的手上仅仅分的了五千,还是步兵。

要知道这五千步兵论守长城都得计算的一清二楚,没准后勤都要拔剑相杀。这等五千人在草原之上,怎么可能有所功绩?

这不是李陵第一次来草原了,当年深入两千里探寻草原地形的时候,心里就对草原有了不一样的认知。和霍去病相同的是,这次李陵也有分兵的权力。而和霍去病不同的是,李陵跟着的不是卫青是李广利,五千步兵的行为就是自杀行为,但在李陵的心里,这没准是李氏重新崛起的希望。

从未和匈奴人交手的李陵,在得到爷爷李广的兵法记录后,李陵知道匈奴人其实是不善战的。一旦硬碰硬的交上手,只要自己敢玩命,立功封爵的事,绝对不会少了自己。

陇西集团当然是不死心的,由老秦人积攒了几百年的陇西集团,又把眼睛盯上了李广的孙子李陵。这些贵族看到李陵的第一眼,仿佛是看到了第二个霍去病,如今草原血战,也都是这些贵族估计为之,希望在朝堂之上,再找一个代言人。

“五千步卒,你李陵是个傻子吗?”苏武已经知道了汉人失败的消息,心里悲痛万分。在听到李陵只得到了五千步兵的消息后,更是误以为这是朝廷让李家人断种。

“主帅的意思,我又能做什么?”李陵早已下了马,看着同样是汉臣的苏武,心里一个劲的悲愤:“我倒是不懂陛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李家人当真该死?”

“你能够来这里,就证明且鞮侯单于是认你的。匈奴人敬佩强者,说说你的战况吧?”苏武是真的无聊了,也不管李陵是在真叛徒还是假叛徒。

李陵望着北海,这是自己的梦想之地。曾经自己是多么的羡慕霍去病,希望能成为第二个封狼居胥,青史留名的将军。可如今自己第一次来到北海,还是因为投降。

北海的风呼啸而来,本来是很刺脸的。可李陵知道,在让自己身体难受的感觉,也不及这永远回不去的心情。

李陵回想到,那是一个极为正常的日子,天也没有刮大风,也没有下阴雨。手中只有五千步兵,虽然都是荆楚的勇士,不管是剑术和力量,都是百里挑一的人。可李陵的心里就是忐忑不安,甚至步兵在草原上遇到骑兵,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李陵想到了白登之围,利用地形优势牵扯匈奴的骑兵。

在找到浚稽山后,李陵想着出征前和天子刘彻的对话,就是自己要想成为第二个霍去病,就得有霍去病的权限。手上的兵不在多也不再广,而在精。只有这一次成功了,下一次北伐主帅的人,才有可能是自己。

于是李陵主动挑衅,吸引了很多周边的匈奴骑兵。对方成阵势之后,李陵开始了对策。

浚稽山是山脉,李陵故意找到了一个两边都是山的峡谷之处,把战车摆在前方减缓匈奴人的冲锋速度。之后步兵上戟盾,躲在战车的后面。之后便是弓弩,意在利用地形,彻底的干掉这些匈奴人。

在得知只有三万匈奴人后,李陵击鼓进军,让五千步兵每个人都得到了命令。

李陵的计划自然是诱敌深入,先用猖狂的心态来麻痹匈奴人,让匈奴人杀进峡谷中。只要到了狭小的峡谷,李陵自会鸣金收兵,来个前后夹击,用五千步兵击败匈奴的三万骑兵。

第一日若然奏效了,李陵亲自击鼓,匈奴人冲上了就被弓弩所杀,汉军的步兵来进攻都未曾进攻,便赢得了第一日的战斗,杀了几千名匈奴精骑。

匈奴人在和汉人的战斗中,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神风队一般的战法。冲锋必须要在绝对胜率的情况下才能做,你李陵诱敌深入,那么我们匈奴人,也来了诱敌深入。

且鞮侯单于亲自下达了指令,左贤王右贤王加且鞮侯单于共八万兵马,舍弃了李广利的主力,直接猛扑李陵而来。

且鞮侯单于故意让李陵得知了消息,吓得李陵连连做好对策,打算退往深山峡谷里,以地形的优势,再看看是否能撑到援军来救自己。可当李陵打开马车后,几乎每个马车里,都有一个女人和孩子。

李陵大怒,瞬间想起了这些荆楚的部下,是把边关盗贼的老婆给带来了。一方面是想活着的时候带回去一个,另一方面也是北疆苦冷,若是没有了那方面的事,打仗打不起兴致来。

“我让你们来游山玩水的吗?”李陵带着卫队,亲手杀了这些女人,才让这且战且退的困境得以缓解。

这时候五千步兵也不剩多少人,若是没有峡谷的缓冲,匈奴人早就冲锋而来,仅仅一个冲锋,便能让李陵和其兄弟们留在这里。

李陵没了办法,只能沿着龙城道向南边突围,只是走了有四五天,遇到了沼泽之地,只能放弃选择另外的道路。

“管敢,你突围出去报信吧,若是留在这里,就要一起死了。”李陵见匈奴人竟然玩起了计谋,用火攻的行为来压制汉军,企图让汉人变成活人。这等计谋在刘陵看来只是个开始,一旦自己不死于这次,那么下一次的死法,定然是更加犀利。

李陵不想死,只是更怕李家的名声被损坏。管敢的心态崩溃了,知道突围更是死路一条。恰逢当夜一个较尉心情不好,狠狠的校训了管敢这个胆小鬼。于是管敢当夜就逃了出去,直接去了匈奴人的阵营中。

且鞮侯单于在山上查探地形的时候,也有一个迷了路的匈奴人被抓。李陵亲自提问,匈奴人说出了谎言——几万匈奴人灭不掉几千汉人,传出去必然有损匈奴单于的威名。所以必须先撤退了,以保实力,继而找寻机会,灭掉李陵。

李陵得知了消息,同时听到管敢深夜离去,更是惊喜自己必会等到援军。

可明日不见管敢的援军,也不见匈奴人退去,李陵自然知道是被二人都给骗了:“还有多少人?”

详细数了一下,剩余的人还不过三千。还都是经过血战,身体有伤的人。李陵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让奔驰而来的匈奴人再次的损失了三千人的代价才得以喘息。

汉军的步兵都是带弓箭的,几十万支箭藏匿于马车里,匈奴人只要一冲锋,靠近山谷的汉军便射箭予以还击,让想来以弓箭称霸草原的匈奴人,知道了原来弓箭还能作为防守用。

曾几何时,匈奴人那骑行的弓箭让草原成了自己的天下,让汉人也为之无奈。后续汉军的马匹跟了上来,但射箭还是不如匈奴人。当年的漠北血战,汉人是如何利用重步兵抵挡速度,弓弩并用的方式断了匈奴人冲锋力度,使得几十万的匈奴精骑,不管是轻骑还是重骑最后都躺在了草原上。

而这次匈奴人再次遇到了汉军依靠地形的弓弩并用,知道这等军团式的弓弩方式并不适合自己。且鞮侯单于改变了策略,让匈奴人利用速度优势,来不断地小号汉军的箭支数量。

“本单于就不信汉军的弓弩数量,是无限的。”且鞮侯单于恍惚之间,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李陵还不知情,几十万支箭,在几日的时间里,便全部射光。这时候里李陵山穷水尽,除了死外,只有投降了。

李陵登上山顶,打算长思一夜。恰逢且鞮侯单于带着手下也来观赏月景。二人分别在两个山头上,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后,便坐了下来,隔着山头,开始了聊天。

“李陵,飞将军李广的孙子,当真厉害了得,五千步兵竟然能抵挡得住近十万的草原恶狼,我且鞮侯单于,认可你了。”且鞮侯单于不想继续打下去,最美好的结果就是收复了李陵,好挽回面子。

“哎...单于啊,你说没用的,得我们的天子说才可以。”李陵交手之后才知道祖父李广留下来的兵书非虚假之言。真的是血战之后才明白,匈奴人的战力,当真不怎么样。

“你们汉人高大威武,尝尽了粮食的好处。我们匈奴人只能躲藏在漠北游牧,能活一个是一个。这么多年了,你们中原在草原上死了几十万人。我们草原人也没有占得什么便宜。战争啊,快点结束吧。”喜欢打仗的匈奴单于也不想打了,这让李陵颇感意外:“中原和草原这次停止,今后还要对战,那万里长城就摆在那里,你们越不过去的。”

“李陵,若是当年的冠军侯霍去病能够留在草原,进而管理草原,那么我们匈奴人便一辈子躲进那北海的原始森林里,也未尝不可。但你们走了,这片家园本就是我们的,难道我们回来,也有错吗?”且鞮侯单于的话很新颖,李陵从未在这个方面想过问题。

对啊,这草原本就是匈奴人的家园,不管是输是赢,我们都算是侵略者。当年封狼居胥的霍去病也没有留在草原,那么就等于这片家园,当初汉人不要了。

“单于,莫要给我李陵灌迷魂药,你们三番五次的强闯万里长城,掠夺我们汉人在北疆的粮食和人口,这是多年积攒的仇恨,可不能说是我们汉人在欺负你们。”李陵费劲了心力,才终于想到了一丝回嘴的可能,可一个欺负之词,气的且鞮侯单于跳了起来:“不是你们中原人欺负我们草原人,难道还能是我们草原人欺负你们?看看你们高大的身躯,你们每顿饭都有口粮,我们的牛羊是无数,可换你们的口粮都是糙粮,你们别以为我们草原人啥,你们中原人在周世的时候,老早就玩过这一套了。什么此消彼长,同是华夏人,你们认过我们吗?”

李陵哑口无言,当了将军后第一时间得到了帝国的军事培训,当年周世的时候,吴越之间的较量,种种阴谋手段,李陵当然学过,知道越王勾践曾经用煮过的粮食回馈于吴国,导致关键时候吴国没有粮食可用,从而被越国所灭。

“单于,咱们话不投机,各自回去吧。”李陵窝火的很,明明是来赏最后的月色的,可见到了宿敌不说,还被逼得哑口无言。

李陵难受的下了山,且鞮侯单于在后面不停的骂着脏话,意图搅乱李陵的心。

下山之后的李陵想到了各自突围,分发了粮食后,于当夜便突围了出去。

李陵是骑着马的,匈奴人的追击对象自然也是针对性的跟着李陵。在屠杀了同样是将军的韩延年后,李陵忍受不住了,投降了!

消息传回了中原,刘彻不知道李陵手上之后五千步卒,只是知道李陵投降的消息。刘彻没了办法,询问了若干人后,想到了太史令司马迁。

司马迁此时也不是当年那个和淮南王刘安于衡山之上喝酒谈天说地的青年,在深宫中久了,是越发的感觉出来伴君如伴虎的事情。如今李陵投降,自己和李家本就关系不错,说什么样的话才能让自己一点麻烦都没有。

“陛下,李陵投降,肯定有原因的。”司马迁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不知道投降就是死路一条,天子来找自己,就是让自己找点证据出来。

“朕不管是何原因,哪怕是战死沙场也好,可为何要投降呢?”刘彻是汉帝国最大的老狐狸,身居至尊之位多年后,自认天下无人可敌。今日在司马迁这里吃了亏,自然要把火发出来:“朕问你,李陵的人品如何?”

司马迁要是聪明,就会选一些李陵的私事说一下,这样李陵被责备,未必会牵扯家人。但司马迁就是司马迁,不认为自己是帝国最聪明的人,但一定是最犟的人:“陛下,李陵对自己的母亲孝顺,对士卒更是爱惜。臣听说,这次李陵手上之后五千步兵,却狠狠的抵挡了近十万的匈奴精骑,还是且鞮侯单于亲帅的主力。投降也好,只要保住性命,今后便可以东山再起。”

聪明人要答案,倔强的人要道理,二人根本就说不到一起去。

这时候的刘彻还是希望李陵能跟祖父李广一样,假意投降,最后活着回来。可唯一活下来的将士陈步乐的消息,让刘彻认定了李陵是投降了匈奴。

一股莫名的怒火从刘彻的心里触发,这个李陵是霍去病的翻版,那么李陵投降了,就等于当年的霍去病若是兵败,应该也就投降了。

怀着这样的心境,刘彻是越发的愤怒,先是痛骂的陈步乐,再清算了李陵的家人。让陇西集团最为看中的李氏,彻底的成了历史。

“将军,你...哎...”苏武听到李陵如此遭遇后,那原本瞧不起的心也变得纠结了起来。

“当真死绝了,陛下啊...太狠了。”李陵此时望着北海,心里一阵的惆怅,想起了当日知道自己的遭遇后,心情是什么样的。

很奇怪的是,李陵在得知自己满门被斩后,心里虽然是愤怒,可以一个人的影子,始终是在李陵的面前晃动。那个人就是唯一逃回去的陈步乐,自己遗臭万年,而陈步乐只是小人物而已。

“你我都是小人物,陛下是唯一的大人物,苏使节你信不信,这只是个开始,雄才大略的天子,即将步入深渊,你最好留在草原吧,以免回去就是个死。”李陵自打穿上了匈奴的服饰,也跟且鞮侯单于确定了永远不进攻中原的协议后,觉得驰骋草原之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也不错。

苏武没有敢回李陵的话,此刻的李陵已经不是人了。但这不怪李陵,也不能怪刘彻,只能怪...天意弄人而已!

李陵的事情不是灭门之后便结束了,满朝文武在朝堂上对于李陵的辱骂和报复,让身为皇帝的刘彻也很处理。

从李陵全家被杀后,司马迁重新的审时度势,知道了当下的天子刘彻估计跟李陵一样,都是疯子了。这场和匈奴人的北伐本就是个错误,几千人对抗几万人,还是步兵对骑兵,哪怕是卫青和霍去病联手,都不可能有胜率。于是司马迁不止一次的给李陵写信,希望李陵能够回来。

这一日,刘彻接到了北疆暗探的手书,拿开一看竟然是司马迁写给李陵的信件。信中的话语虽然未曾提及自己的灭门行动,可字里行间的,已经在说自己错了——致我远方的好朋友李陵!虽说世态炎凉,如今满朝文武对你是痛骂,在我司马迁看来便是人性使然。你有错,但有情可原。只要回来,一切的过错都将消散。

后面还有许多,只是刘彻气不过了。身边能说话的人除了低调的不能再低调,唯一敢说话的司马迁还不站在自己这边考虑问题,脑子里都是记载记载。自己的这等行为,按照司马迁的性格,岂不是要成了洪水猛兽?

司马迁正在记载着这些事,酷吏张汤便晃晃荡荡的走了进来:“太史令,陛下有请。”

司马迁抬头一看,固然是一惊,请自己去大可是韩嫣来请,为何是酷吏张汤:“张酷吏,陛下要找我?”

“不要废话,给我走就是了。”张汤和司马迁的关系一般,是若干年前张汤发现自己在历史中的记载实在是难看,便找机会想和司马迁吃饭聊天。

司马迁深知自己的身份会让汉帝国所有的达官贵人引起注意,这酷吏请自己吃饭,司马迁当然不能去。一推脱二推脱,最后张汤也是没了办法,狠狠的在几个犯人身上使了蛮力。司马迁在得知后,来到张汤的面前,当着张汤的面记录了下来张汤的恶行。

所以张汤知道自己定然会遗臭万年了,也就不在乎了:“别瞎想,就算是陛下对你有敌意,你还能不去?”

司马迁通读历史,知道自己这次去定然是很难回来,便向邻居借了一个棺材,拉到了未央宫的门口:“张酷吏,你说这棺材够大不?”

“够大,你我同时进去都够了。”张汤驾着马车,带着司马迁慢慢悠悠的游荡在未央宫里。司马迁掀开了帘子,望着快百年的未央宫,真的变得旧了一些,心里不难受反而欣喜:“几百年后,这里应该还会在吧?”

“太史令你能闭上嘴吗?手写不满足,嘴巴还不闲着。”张汤其实挺佩服司马迁的,自己这辈子教训的人和杀的人不计其数,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只是像司马迁这样的人来说,好像已经无惧生死了。

刘彻此时在甘泉宫,张汤只能继续驾着马车,去了甘泉宫。

“张汤,你先出去吧,朕想和太史令好好谈谈。”刘彻支开了张汤,就是想给太史令一个单独的机会。现在李陵已经投降了,不管是对是错,人生还要继续。

和张骞一样,太史令司马迁的存在不亚于前者。毕竟历史的记载从轩辕黄帝开始,以一种纪传体的方式来说明,是古今第一次:“看看吧,这是你的杰作。”

刘彻把书信递给了司马迁,但司马迁一丝也没有害怕:“陛下,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说明在你的心里,我刘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是个昏君。”刘彻亲手撕碎了司马迁传给李陵的信件,手指着司马迁骂道:“朕杀了李陵一家,现在看来虽然有错。可李陵投降是真的吧,你把你的记载拿出来,朕要看看。”

“陛下,此等记载,臣有不少于十份的底稿。”司马迁知道刘彻存心悔恨的时候,已经丧失了理智,就盼望着这件事上自己能少点责任,让青史之上,别太过分了。

“朕不管你有几份底稿,朕都要了。”刘彻也知道这样很丢面子,可又能怎么办呢?

“陛下,这十份底稿,在很多郡县也有备份。”司马迁望着刘彻的眼神,从无奈到祈求,又从祈求到了愤怒,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去了:“臣是陛下的太史令,但也是汉世帝国的太史令,更是华夏的太史令。陛下这辈子的精彩之处太多了,稍有瑕疵,也未尝不可。”

劝人哪里有这么劝的?刘彻之所以要那么恨李陵,就是李陵在刘彻的心里,已经是霍去病的化身了。如此化身投降了匈奴,刘彻同心之下,就认定了头衔的人,就是自己心中那封狼居胥的冠军侯,霍去病。

“朕不要瑕疵,朕也不认为自己有瑕疵,李陵投降的事情就是事实,换在别人身上,也得灭门。”刘彻伸出了手,示意司马迁交出底稿:“朕不是让你改变事实,朕杀了李陵的全家,你改文武百官也会传,百姓也不会放过朕。朕只需要你讲明事实,朕不是弑杀之人。”

“陛下,此事当真没有办法,臣的记载并无差池之处,也无任何夸大事实的地方,请见谅。”司马迁生怕此事一开,今后的,从前的所有记录都要更改。

轰的一声,刘彻直接把面前的桌子掀翻,手指着司马迁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和李家人那么好的关系,这次又是唯一为李陵说话的大臣,朕的行为是有些过激了,可你休想把朕贬的一无是处,让后人唾骂。”

“陛下,臣是按照规定记载,发生了什么就记下来,没发生的也不会乱做事态。至于后人唾骂不唾骂,那也是后人的事,与您也无关啊。”司马迁和刘彻君臣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现在就是等于找死。

“司马迁,你再找死吗?”刘彻惊叹之下,看到了司马迁视死如归的样子:“陛下,臣跟周世的齐太史一样,准备了一口棺材。”

如果说刚才刘彻掀桌子是愤怒,那么当下刘彻的安静,就是暴风雨袭来的前兆:“司马迁,朕从未要杀你。你是不是拿朕的名誉来给自己名留青史?”

刘彻的想法也属于很正常,自己这种聊天的方式,你司马迁带着棺材来了,这不是挑衅吗?好像汉世帝国的第七位皇帝逼迫太史令去死一样,这不是接着自己的名誉,让名留青史的内容,更加丰富?

司马迁细想之下,也觉得搬个棺材来不太合适。可情况就是这样的情况了,司马迁不能让张汤把棺材搬回去吧:“陛下,你的青史,必然是丰功伟绩的。只是您现在如此逼迫一个正直的太史令,您让臣,如何去理解?”

“朕不需要你理解,朕需要你知道你司马迁是我刘彻的臣子,是要听朕的命令的。”刘彻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司马迁,真不知道司马迁在这里和自己刚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朕命令你,拿出手稿。朕有权力看这些内容,而且朕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更改上面的一字一句。”

司马迁到这时候哪里会信刘彻的鬼话,犟着摇了摇头:“陛下,臣可以给你文帝和景帝,乃至高祖的手稿。但您的,必须等您死后,才可以公布于世。”

“司马迁,你这是在逼朕啊!”刘彻彻底怒了,要动手打司马迁但又怕司马迁回去便在手稿里加上这些事。可不打有难解心愁之恨,望着司马迁那没有太多精神但又无可畏惧的眼神,刘彻突然间笑了:“张汤,太史令要去你那里坐坐,你好生招待着。”

刘彻望着司马迁大步的走了出去,坐上了酷吏张汤的车后,立马哭出了声来:“朕啊...已经没有朋友了。”

刘彻从继位后到现在,可不仅仅是失去了一个冠军侯霍去病。卫青已经垂垂危矣,自己深爱的女人卫子夫也人老珠黄,青春不再。霍去病离世,李敢离世,主父偃和董仲舒离世,桑弘羊也一样,所有的朋友中,也就是远驰西域的张骞和这个自己相见就能见到的司马迁能够算是说说心里话的了。

司马迁上了张汤的马车,一路疾驰到长安城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太史令,你跟陛下说个软和话,我送你回府上。”

“张酷吏,你既然是酷吏,我司马迁的手稿就必然有你的一份,别装好人了,你这辈子洗不清的。”司马迁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如今来到这里,突发奇想之下,觉得自己只要是有所伤害,那么自己费尽半生的研究成果,岂不是可以成为华夏珍藏了?

怀着这样的心态,司马迁一路上没少数落张汤,意在惹怒张汤,大不了就是一死:“赶紧的,我司马迁要见识一下你张酷吏的手段。”

司马迁入了牢狱的事很快的便在长安传开,直到未央宫里的皇后卫子夫知道后,带着已经重病缠身的卫青,坐着马车一路奔袭到甘泉宫。

此时甘泉宫外到处都是大臣,都是来给司马迁求情的。一声皇后到,大将军到,文武大臣纷纷展开队伍,让卫子夫赶紧进去。

“陛下,请开门啊。”卫子夫推门不入,得到了刘彻的回响:“司马迁该死,但朕不杀他,朕要让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太过分的。”

卫青见卫子夫说话无用,便赶紧开口道:“陛下,咱卫青也来了。”

刘彻站了起来,想出去看看卫青如今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可随即又坐了下来,连连摇头道:“你来了也没用,朕谁都不想见。李陵可是去病的化身啊,如今投降了,也就是你和去病赢了,要不然你们都要投降,真的,这是人性。”

此时不管是卫子夫还是卫青,或是其他文武大臣,都能感觉得出来天子刘彻的疯狂:“陛下,请收回命令吧。”

隔着院门,刘彻也能知道大臣们此时跪地求饶的样子。但刘彻就是觉得自己没错,任何事都没错:“来人,许太史令司马迁,以大辟之刑!”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这大辟之刑说白了就是大血八块的意思,而且死了还不允许家人收尸。

“陛下,请收回成命。”大臣们再也受不了了,直接按住了负责传信给张汤的宦官。

刘彻和大臣们从中午对峙到晚上,又从晚上对峙到凌晨,直到第二日清晨,刘彻从睡梦中醒来,大臣们还是跪在甘泉宫外。

吱的一声,刘彻推开了门,望着这一个个面如死灰的大臣,心里是难过的,也是激动的:“你们是不是也认为朕错了?”

“回陛下,这世上没有完人。”卫青已经病得很重了,刘彻先是伸出了手,想扶起卫青来。但看卫青双手仅仅的抓住了地上的草,就知道自己若不退一步,那么换个太史令来记载自己,也是一个昏君和暴君:“卫青,你亲自去张汤那里吧。就说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司马家,就不要再有后人了。”

刘彻说完便上了马车离开了甘泉宫,奔着未央宫而去。

这一夜刘彻想到了很多人,甚至还想到了自己金屋藏娇的陈阿娇。但这一切都没有改变刘彻此时的心态,司马迁的惩罚,必须是要有的。

卫青怕酷吏张汤动手过重杀了司马迁,拖着病重的身体骑着马,一路奔袭到长安城。

路上的时候,虽然身体的难受让卫青的脑子都快糊涂了。但这种骑马奔驰的感觉,当真让卫青想到了当年在草原上驰骋的样子。

“张酷吏,陛下有旨,太史令司马迁,最多...组多处以宫刑。”卫青说完便晕了过去,周边的步卒赶紧上前扶着卫青。而张汤却没有再看卫青一眼,只是跟身边一点伤害都没有的司马迁说道:“太史令,听清楚了吗?”

“哼,宫刑就宫刑吧,人生于世,只要我司马迁不死,这历史的记载就不会断了。来吧,我司马迁什么都不怕。”司马迁最后被处以了宫刑,成了中年时不得性欲之事的人。

但司马迁不怕,司马迁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自己记载和研究的史记,是一定会让后人还自己一个公道的。残缺的身躯没什么,只要正义在,正要不畏强权的执着在,那么就算是自己粉身碎骨,也终将会在青史之上,有过种种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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