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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万里哭墙

辨之以行固国大于家,而百家大于国,于妻言之莫大于夫君,故孟姜女之哭长城,非孟姜女提有妖术也,乃一普人之妇人,思君而已!——华夏鼎世

如果不是赵高有心,如果不是赵高愿意去了解嬴政,如果不是赵高的经历使得自己天性敏感,在这山沟沟里,可能想到的就是绝望。但老天爷是公平的,让赵高以宦官的身份得此机遇,从而让赵高明白,自己原来是有用的!

“公子,别走了,就呆在这里如何?”赵高的理解是这样的,蒙恬已经回到了北疆,匈奴之患还没有完全的解决,此时始皇帝嬴政正在东巡的路上,也就是说,继任皇帝的人到底是谁,还是个未知数。

“不走?留在这里,太荒凉了啊。”胡亥自小就是个没吃过苦的孩子,总认为人每日是可以吃满三餐并且拥有足够的快乐。

“至少住到始皇帝回来,就在这山沟沟里,你和我。”赵高的话语里充斥着信任二字,让原本就信任赵高的胡亥更加深信不疑:“你和我...那挺好玩的。”

就这样,侍卫和随从在外围守护,而赵高和胡亥两个人在山沟沟里寻找到水源后,在水源边上过起了远古人过的生活,什么生火,捕鱼,烤鱼,搭建临时住所什么的。但胡亥不知道的是,这些都是赵高临时自学的,原本赵高并不会。

“赵高,我今后就叫你老师吧,可以吗?”此刻的赵高在胡亥的眼里,俨然比自己的父王嬴政还要高大。

如果是以前的赵高听到此话后,肯定是吓得战战兢兢的,可是如今的赵高,却喜出望外:“老师...我喜欢,但只能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这么叫,明白吗?”

“明白了老师。”胡亥慢慢的经历,自己也学会了生火和捕鱼,在吃到自捕到的,并且烤熟的鱼儿时,胡亥发现原来生活可以这么有趣,可以这么有意义。

“老师,今后咱们就过这样的生活吧。”胡亥认为这样的生活比自己在咸阳要有趣的多,但赵高却不想让胡亥这么活着:“不行,你是皇帝的孩子,是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些技能是关键时候用得上的,但平常你得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更有意义的事情?是什么?”胡亥哪里知道自己早已经成为了赵高眼中的唯一王牌,当然是不会被允许过这样生活的。

“现在最有意义的事情,就是把这里当成完全属于你的家。”赵高挥手一摆,周边荒凉的山沟让胡亥皱起了眉头:“我住哪里?”

“你住哪里?那就要看你自己的建设程度了。咸阳城并非一日建城,按照现有的力量,至少也得十年啊。”赵高是希望胡亥成为这新宫的主人的,因为这意味着胡亥不仅仅是公子了,而是真真正正的统治者了。

胡亥是不会想到这些问题的,只是胡思乱想自己到底能不能建好:“我...真的行吗?”

“只要有我赵高在,就一定行。”赵高认定了胡亥,胡亥也认定了赵高:“老师,学生领命。”

赵高抚摸着胡亥的脑袋,心里想着的都是今后站在胡亥身边,纵观群臣的画面......

嬴政仿佛特别喜欢泗水郡一样,因为这里还有个市井中的龙。但泗水郡的百姓仿佛特别不喜欢嬴政,这让嬴政担心再次发生三川郡的刺杀之事。

“蒙毅,你和尉缭都认为赵高这人的人品有问题,但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问题?”嬴政一般喜欢让尉缭在外行事,蒙毅在自己身边保护自己。

蒙毅想了想后摇头道:“我只是能感觉得出来赵高这人的野心非常大,但具体大到什么程度,我是不知道的。而且我也一向看不惯赵高这种宦官的谄媚,当然不会考虑这是为什么了。”

“所以说问题就在这里,你打小就是贵族,但我不是啊。”这是嬴政第一次跟人说起自己儿时的遭遇:“那时候的赵国人真的是疯了,你知道四十万人被坑杀的样子吗?我虽然没有当面见过,但邯郸城内也不过堪堪百万人,一口气近一半人没了性命,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我理解赵国人对我的恨意,但赵国人何尝理解我这类质子?说实话,如果不是当初太子丹派那荆轲来刺杀我,燕国我很有可能跟卫国一样,不灭了。”

蒙毅自从成为嬴政的跟班后,时不时的就能感觉得到嬴政这人的阴冷,更明白这是嬴政打小的经历:“始皇帝,那种情境下,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其实几次都快死了,但很奇怪的事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我后来想过,除了赵国人惧怕咱们秦人报复之外,更重要的就是我母后的作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母后本事贵族的后人,也有一些贵族人敢于站出来,或明或暗的帮着渡过难关。”嬴政的心里充满了对母后赵姬的想念,但转念一变,脸色却变得阴冷:“但谁曾想到,那个为了我能付出生命的母后,竟然在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认同了外人刺杀我。”

嬴政说起这个,蒙毅的脸色也变了,因为这是秦人的耻辱,是差点毁了秦人几百年的努力:“始皇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过去的事情确实可以让它成为过去,但今后的事情怎么办?”嬴政叹了口气,仿佛也搞不定家里的事情:“扶苏...到底能不能成为继任皇帝的人?”

蒙毅紧张了起来,知道再这么下去就完了:“始皇帝,长公子若是没有这般能力的话,谁还可以?”

“咱们秦世最大的问题不是制度上的苛刻,而是后继无人。这个问题我想的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我明白这样下去的结果是什么。扶苏是个好人,是个绝对的好人,但做皇帝的好有什么用?单单一个万里长城,这孩子就和我吵了不止一次了。每一次都是民生民生,但却不知道加强自己的拳头。”嬴政越说越着急,都站起来来回的走动起来:“拳头硬不仅仅是让敌人害怕,更是让自己人敬畏的。扶苏不明白这个道理,当下也不是个烂摊子,朕都能让华夏一统起来,可为何扶苏不想着把现在的事情变一变,让原本就正常的事情,再正常一些?”

“始皇帝,长公子他...还需要磨炼。”蒙毅说完后就后悔了,因为自己都不太信任这话。

“还需要磨炼?磨炼到什么时候?他在北疆抗击匈奴这是磨炼不假,但真正的磨炼不是磨炼脸上的风霜,而是心呐。”嬴政摆了摆手,示意不宜再谈下去了。

而蒙毅也知道此时的嬴政心生烦闷,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万里长城的修建仿佛没个头,因为那草原上的雄鹰即将起飞,匈奴的机动性让蒙恬不得不让这万里长城,再长一点。“蒙恬将军,这已经是第几个死人了。”扶苏看着每日都以几具尸体抬出来,心痛的难受。

“公子不要在乎这些,他们都是为华夏捐躯的。”蒙恬并不是心冷,而是作为一名将军知道生死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因为这些人不全都是在修建长城的时候累死的,而是有可能得病以及被匈奴那来去如风的骑兵杀害的。

“那个女人已经哭了这么久了,何时是个头?”蒙恬在回来的路上,这个女人便已经出现在了万里长城边上。扶苏的意思是这女人是因为丈夫受命而来到这里修建长城,只是长城还没有修建好便猝死于长城边上。

“我去劝说过,但没用,估计这一开始,今后便更多了。”扶苏此时多少变得有些政治家的样子,但内心中的柔软使得扶苏根本没有办法处理这样的事情。

“对啊,此事一开,那些家属都会来,公子打算怎么做?”其实在蒙恬的心里,已经有了杀的准备,只是蒙恬希望这个杀字,是从扶苏的嘴里说出来。

扶苏心里很是纠结,因为杀对于一位统治者来说是对的,这样可以让危害降到最低。只是扶苏说不出口,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等到现在了:“我是真的下不去手,他们太可怜了,这万里长城是何等壮举,为何要这样,为何要让它带着血呢?”

“何事不带血?始皇帝一统华夏杀了多少人,但此时又有多少人希望继续打下去?”蒙恬有些生气了,感觉扶苏有点烂泥扶不上墙:“身为统治者,名声固然重要,但最终要带给百姓的是什么,这点更重要。”

扶苏没有便捷,便独自去见那哭夫君的女人,看着女人正在尸骨堆里滴血,甚为心痛:“姑娘,找到你夫君没?”

“没!”这女人还在滴着血,但夫妻之间怎么可能滴血认亲?

“我都把他们给埋了吧,可以吗?”扶苏的轻声细语让女人抬起了头,看到了面前这与众不同的扶苏:“你是...谁?”

“始皇帝之子,扶苏。”扶苏自报家门后,女人也仅仅是哦了一声:“我叫孟姜女,我夫君叫范喜良,都不是坏人。”

“我知道你们都不是坏人,我也不是。”扶苏把孟姜女服了起来,孟姜女顺而扶在了扶苏的身上哭泣着:“为什么要修建这个万里长城,为何要让那么多的家庭破裂,天下不是已经统一了吗?可为何还要继续的死人?”

扶苏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这个场合说什么分化降水量让匈奴人无法耕种不太契合实际。而就在扶苏手足无措的时候,轰隆一声,就在身旁刚刚修建好的万里长城突然倒塌,顺势的又砸倒了许多人。

蒙恬闻讯赶来,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且伴有哀嚎的求救,一时间也无法做出什么。

“夫君...夫君。”孟姜女连连喊了好几声夫君后突然晕死过去,扶苏和蒙恬一看,原来是倒塌的万里长城,正好有一段砸向了地上堆积的尸体,那些已经成了白骨的尸骨,已经被倒塌的万里长城给砸得粉碎。

“她叫孟姜女,是为夫君范喜良而来,是个可怜人。”扶苏自言自语完后,蒙恬也自言自语道:“这天地之间,可不止孟姜女和范喜良这一对可怜人啊。”

扶苏和蒙恬相视一眼,便再也继续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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