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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无韵离骚

或以义生,或为利死,又或则道生,屈原即为为道生者,且非华夏之尤,更为宇宙之道也!——华夏鼎世

虽然说函谷关被攻破了,但毕竟还有潼关以及一条长长的护城河。而且咸阳城的城墙不仅高还厚,按理说是没必要引得全国震惊的。可问题还是出在人心,如此强悍的秦国在联军的侵扰之下没有撑过三年,在两年多一点的时间里,便让函谷关毁坏,让中原诸国的人,能够有机会领略关内的风采!

但世事难预料,就在秦王嬴稷焦头烂额的时候,中原地区出现了一件事情,让秦国有了转机——对宋国流口水至少三个世代的齐国,终于趁此机会对宋国动手了。

对于齐王田地的行为,别说匡章了,就连身在齐国的孟尝君也是一头雾水的同时,更是心惊胆战:“齐王,这是为何?”

齐国本来是中原地区最强的诸侯国,从齐桓公九合诸侯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处于经济领先地位。虽然有些时候被魏国和楚国欺负一下,可由于强大的经济实力,是可以在很快的时间让齐国恢复元气,从而再次的屹立在东海之边。

“这时候不对宋国动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齐王田地后悔齐国没有吞并燕国,所以这次赵宋突然的加入战局,让齐王田地喜出望外,打起了歪念。

孟尝君呆呆的看着齐王田地,心想这就是傻子都能看出来可以灭秦的时候,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齐王,灭秦之后,齐家独大,这个时候对宋国动手,齐国是要灭国的。”

“没办法,咱已经动手了。”齐王田地都把话说到了这里,饶是孟尝君有一万个办法,也实在是无济于施。

孟尝君已经看透了齐国朝堂的本质,对自己这条田氏血脉更是多了一些深刻的印象,知道如果是吕氏之人的话,是断然做不出这般行径的。所以孟尝君对齐国的相国之位有了退意,只是当下还不知道其他国家如何理解齐国的行为,只能干着急罢了。

“你们做好准备,最好先把家眷往魏国送。”孟尝君一开口,其门客们立即明白接下来该做什么了。除了一些需要保护孟尝君的人外,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齐国,奔向魏国。

齐王田地本就忌惮孟尝君,对孟尝君手下的门客们也是多加防备和监视,在发现了如此情况后,齐王田地心里明白,齐国是留不住孟尝君了。

齐国的贵族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宋国的事情已经惹怒了诸侯国,接下来是否要经受灭国之灾也不得而知,只能依据各自的阵营进行商议和预判。

而贵族田甲做出了强悍的手段,用武力威胁齐王田地!

最后当然失败了,田甲也没有外逃,而是选择去孟尝君的住处,先是一番激昂的演讲,而后便是用自刎的方式,企图唤醒齐国。

但这一行为惹怒了齐王田地,更让孟尝君遭受了无妄之灾,最后遁逃于魏国......

魏国君主早就准备好了孟尝君的职位,还是相国之位,这让孟尝君感激涕零。

“魏王,什么都不说了。”孟尝君在齐国朝堂上感觉不到的温暖在魏国朝堂上竟然感觉得到,这也表明孟尝君的心,再也不是齐国的心。

“你们那个国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要大杀四方?”魏王知道魏国当年的雄伟,更知道这雄伟之后的结果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我知道齐国完了。”孟尝君说的不是气话,毕竟自田地继位后,击败楚国,联合魏韩赵宋攻破函谷关,还趁机吞并了富饶的宋国,并且差点称帝。国土面积多了一千多里不说,还打算废掉周天子自理,这让齐国就算是百姓的阶层都明白,齐国马上要经历狂风暴雨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魏国也怕齐国成为秦国这样的国家,所以打算联合其他国家灭齐。

“灭齐!”孟尝君认为自己灭齐还能给齐人留条活路,如果让其他国家灭齐,那齐国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于是魏王魏遫做了打算,开始联络其他所有诸侯国,进而对付齐国。

但就在此时,秦国和楚国之间传来了一个决定性的消息——楚王熊槐被秦国扣押了!

秦国和楚国都是诸侯国中的庞然大物,直接的冲突也从未断过。可秦国毕竟日益强大,在齐国灭宋的神助攻开始,函谷关内就再也没有能够威胁秦国的势力,这也让秦国有机会在击败楚国后,进行了武关会盟,还扣押了楚王熊槐。

楚王是楚国的王,是楚国说一不二的人物,哪里能想到自己竟然会成为阶下囚?

但事实就是如此,楚国群龙无首也斗不过秦国,其他诸侯国的心思都在齐国身上,就算是楚国有心营救楚王,也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魏国人其实很奇怪,不管华夏出什么事情,总感觉能扯上自己,这是魏国两块飞地的缘故,更是魏国人到现在还没有忘记百年前自己的祖宗们是何等的勇猛。

但魏国人更是忘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人才的培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人才的流失更不是一朝一夕的。魏国自建国以来,可以说人才就没有断过。但魏国人不知道珍惜,除了一个庞涓能够运用的好之外,基本所有的人才都离开了魏国,大部分的也都到了秦国。

孟尝君田文虽然也是个人才,但更重要的是在势上面,并不是能上面。和商鞅张仪苏秦等人的政务能力,多少还有点差距。

“咱们是不是也要参与一下?”魏遫希望和楚国联手对秦国施压,但被孟尝君拒绝了:“魏王,齐国的事情已成定局,楚国并非只有这一个王,何必为了一个傻子去得罪秦国呢?”

孟尝君不想放弃对齐国的征伐,因为孟尝君已经想做齐王了!

“您说的也对,就那傻子有屈原这样的人辅佐都能混成那样,我不趟这浑水了。”魏国的主动放弃,使得其他诸侯国也都放弃了对楚国的帮助。所以能救楚王的,也就只有屈原一人了......

屈原此时独自坐在楚国都城的行宫里,手里拿着从秦国芈月太后那里传来的信件,心里虽然紧张,但也趋于平静。

这段时间屈原仿佛苍老了无数岁,整个人哪里还有当年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像极了一个孤寡老人。

“传黄歇。”屈原一开口后连自己都在惊讶,怎么声音苍老了那么多?

不久之后,黄歇匆忙赶来,看样子这段时间也是经历了一番痛苦:“屈大人。”

屈原和黄歇四目相对,同时看出了对方的心意:“要换楚王了吗?”黄歇没敢点头也没敢摇头,只能用自己的理解来回答:“那些人是不会同意的,现在楚国的样子,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样子。”

屈原身居楚国高位,很明白黄歇这话的意思:“难道楚王真的没救了吗?难道楚国真的没救了吗?”

楚国自建国一来就乱的很,并且国内势力林立,没有周王室那般雄厚的资源是很难统治南蛮之地的。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楚庄王这般人物都难以做到平衡各方势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国随着国土面积越来越大,基本是能做到占领华夏半边天的。只是这样的代价,就是楚王的权力越发分散,那些天高地远的人们,是最希望楚王别管他们的。

所以这次楚王熊槐被嬴稷扣押的事,在楚国实际上担忧的人并不多,反而幸灾乐祸的人的人比比皆是。

对于深爱这片土地的屈原,这段时间是耻辱加无奈的。自己明明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自己明明已经以命相搏,但最终的结果,竟然是如此的结果。

“屈大人,楚王到底是怎么想的?”黄歇当时在外地没有赶回来劝告楚王不要去和秦王交涉,所以不知道那一日屈原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那一日...那一日啊。”屈原随着黄歇的思绪回到了那所谓的一日,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劝告楚王熊槐的。

那一日天空晴朗,但在楚国人的眼里就入狂风骤雨般的凶狠。来楚国边境接楚王的秦国人面露杀色,让随之而来的楚人心生忌惮。

“屈原,别劝我了,这么些年我熊槐没做什么正经事,如果这次成了,可以洗刷我多年来的耻辱。若是...若是回不来了,你就从我的孩子中挑个有能耐的,这个你可以做主。”熊槐是感悟了,而熊槐有多么想努力只有屈原知道:“楚王,地盘咱们楚国有的是,秦国的函谷关也不是不能攻破,风水轮流转的事情,您何必如此执着呢?”

“你不明白一个站在顶峰的男人是有多么种的压力,有些事情不是你想不想做那么简单。”熊槐糊涂的一辈子,在仿佛是自己临终的时刻,终于顿悟了:“我要激起楚国人对于秦国人的恨,让这个恨延续下去,哪怕有一日秦国一统华夏了,最终还得灭于咱们楚国之手。”

屈原是绝对熊槐铁杆,也是最了解熊槐的人:“楚王,我随你一起去。”

“不行,我这次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你如果再出事,咱们楚国危矣。”熊槐在离开的时候,当着所有楚国大臣的面给了屈原无冕之王的称号,让屈原代管楚国。

一声疾驰,秦人带有楚王熊怀的马车飞奔而去。而屈原则踏足了双脚,追着楚王熊槐的马车。

一个在马车之上浑身颤抖,一个在马车之下默不作声。

秦人看到此景之后也为之动容,驾车的秦兵也尽量的放缓车速,让这同心的君臣,好好的再见一面。

“屈原,我熊槐这辈子连累你了,你应该去寻找你心中的宇宙。回去吧,你回去吧,你是华夏的,更是宇宙的。”熊槐主动的关上了马车上的床,只听屈原大声喊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楚王,一路走好!”

声音渐行渐远后,屈原的心,就此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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