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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我不会离开你

“哼,我削的,当然甜。”

他泄气地靠在她旁边,眼馋着她手上的苹果,“我劳动了这么久,怎么也得给我尝一口吧?”

犹豫几秒,阿涴拿到他嘴边,叮嘱:“嗯,吃吧!一口,就一口,不能多。”

他点了点头,傻笑着,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咬了一大口,心疼得她差点要跺脚。

“你……你果然是只咬了一口。好样的!”

将苹果拿回来恨恨地咬着,她瞪着他,眼睛落在他嘴上那一大半苹果上看个不停。他突然凑近,在她脸边模糊不清地说:“想要?想……就吃回去!”

“恶心!”她一脚踹过去,默默缩在角落啃着残余的东西。

他落在了地上又向她这边爬来,把嘴里的苹果都咀嚼吞进去后,他靠在她肩膀上说,“别这样嘛!大不了我在给你削一个。

你这踹我的毛病,是不是得改一改?要是哪天不小心让我受了伤,你就哭去吧!”

她连忙将剩下的苹果啃完,才开口:“不了。不踹你怎么行?你什么时候改了这个老是喜欢在我身上蹭来蹭去的毛病,我就把我踹人的毛病改了。给你说呀,你这个病,绝对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了,魔怔了。”

他又挨了过来,却避开了她受伤的胳膊,“无可救药就不救了。反正我就不想改,一辈子这样得了。”

她冷冷笑:“或许,等你哪天被我踹残了,或者一命呜呼了,你才会醒悟。正所谓,你可能是要撞了南墙才会回头吧!”

他嬉皮笑脸,在她脸上戳来戳去,“那就去撞南墙吧!不撞死不回头。”

她“呵呵”冷嘲,使劲拍了他作乱的手,“干脆现在我就让你体验一下撞南墙的感觉,一只手照样行。”

他还没有回她,她就拽他起身,推着他往身后的墙撞去,“怎么样?爽不爽?还可以吧?”

他连忙缴械投降,拉住她的手,跪下说:“求皇上饶臣妾一命,臣妾以后再也不敢糊弄您了。若皇上能饶臣妾这一回,以后为皇上当牛做马,刀山火海,臣妾也一定不眨眼,奋勇向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门从外面推开,于嫃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面前,阿涴嘴角的笑就这样凝住了。

“妈……妈。”

“妈!”

阿涴低头睨着他,惊讶地愣了神。

“唉,你们俩弄啥嘞,怎么还跪上了?小涴,你别老是欺负他。这孩子老被你欺负,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What?

她欺负他?

就是这家伙自己作的好不好?一个不经意,就给她上演一场大戏,还怪她咯?他急急起身下去朝于嫃走去。阿涴也缓缓躺好,理被子,靠身后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没有欺负我,就是……额,就是……”

“就是她欺负的对不对?你每次都替她辩解,她每次都在推卸责任,阿姨早就知道了,你就不必为她解释了。”她将手里的水果放在桌上,截住了阿深的话。

他狗腿地搭着她的胳膊,为她拉了凳子请她坐下,还捶起了背,嘴里说着:“不是啦!阿姨,您渴不渴,要不我去倒杯水给您?”

于嫃摇了摇头,反倒望着阿涴说,“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人家平白无故地,怎么会想要害你?任总还掉入了江中。

那孩子……唉,也真是可怜。现在还没有个消息,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是去救你的吗?人家的父母,肯定急得焦头烂额。你打算怎么处理?”

阿涴扫了一眼在边上的人仔细地伸着耳朵听的样子,垂头思考了一会儿,问她:“还记得我们上次在医院边的一个饭店见到的俞远吗?”

于嫃的动作顿了顿,而后道:“记得。那小子,看着性子虽冷了些,可能想到,应该还是不错的。”

病房里突然沉入了寂静。

门外的所有声音都透不进来,屋内白色的装饰物皆是纯洁无瑕,白得发光,窗外阳台上的绿植被吹得沙沙作响,床前两人一站一坐,都将目光投在了她身上,想要从她这儿看出什么。

不远处桌上摆着的各种水果散发着清甜的香味,对面挂着的一个吊钟里的指针“哒哒哒”地走过,在这一片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妈,我也不瞒你了,想要我死的人,是任衡的妹妹。而俞远,是她的未婚夫。她对我有些误会,就这样,容不下我。

也不否认,我们确实不是一般的同学关系。但也不是,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所以,有这样的结果,我不愿,不想,不喜欢。

但是,任衡现在生气未卜,她也疯了,并不是我计较她对我如何的时候。”看着白色的被子,她咬着手指缓缓说道。

一个人想要云淡风轻地说出过往深刻难忘的事情,假装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模样,需要费很大的心神,需要一副泰山不崩的定力。一个不慎,便会暴露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屋中又陷入了寂静。

过了好久,于嫃才出声,带着悲哀和无奈,脸上写着不安和焦虑,握住阿涴的手,“幸好你没事。妈不想你出事。上次是你遇上山体滑坡,前再有小深……这次你又被他们骗去了绝江。

如果你真的……我又该怎么办?老天真会开玩笑,总是要让你们俩遭受这么大的痛苦。还好,当初没有让你和任衡在一起,要不然,你还会受更大的罪。

还有那什么俞远的,以后也不要再见了,好好在书店上班。还有小瓘那边,也少去接触什么大客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要不是去什么田沿村,你也不会遇到那等天灾。

以后啊,好好生活。有阿深陪伴,还有小瓘那样的朋友,你的后半生,怎么也要顺畅些了。还有,少去接触那些有钱人,一看就知道不怎么靠谱。”

阿涴紧紧咬住嘴角。

面前站着的那人,好像也是有钱人吧?她怎么就把他完全排除在外呢?再者,怎么说来,她自己的亲闺女也是有钱人了,这么仇富可不好。

“哦,这个吧,看情况。能做的我做,不能做的,就算了。能见的,我就见,不能见的,就不见吧!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了,反正都会过去的。

逃生了,就得往前看。老妈,你也得往前看,不要给我灌输什么思想,我不喜欢,也不太容易接受。你也懂的,我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你说再多也没有用。”

于嫃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好了,既然遭了这么大的磨难,就好好休息了。别的事,以后再去考虑了。”

她“嗯”了声,“好,你也早点休息!”

她走后,阿涴看向站在一旁没有动作的人,挑眉问:“你不走?”

“走去哪儿?”他一个闪身坐下,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要和你一起睡才放心。再说,你一个人确定睡得着?”

她想了想,还是说:“要不你去搬一张新的床来睡?我觉得这张两个人太挤了。而且,有伤风化,我把你当女人,不代表别人把你当女人。”

“切”,他不屑地动了动嘴角,“什么有伤风化见鬼吧!咋俩也不是没挤过,计较那么多干啥?你是不是脑袋有病?”

她气得不停讽笑,“呵呵,我全身都有病,小心传染你,来个英年早逝。那时候,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他抬眼瞥着她,手上一动,整个房里拢入了一片黑暗。感觉到他又爬来的身体,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留了个位置。她出声招呼:“别碰到我的手呀,要是不小心再包扎一次,那改明儿就把你的也打残,和我一起承受痛苦。两个人一起痛,总比一个人痛的好。”

“也是!唉!”他叹了口气,在这片深夜里分外明显,“我没想到,你会在阿姨那里提起俞远那个人。”

呼吸一滞,她又在挣扎中恢复正常,“也没有什么。提起他,也没有说什么,初中同学而已。我不想瞒着我妈。

熟悉的人之间,最好是少一些秘密,坦诚相待,这样对大家都好。这个道理,在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但有些东西,作为各自的底线,还是不能越界。”

她感觉到他偏头看着她,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清晰,几乎要贴在了一起,“是吗?小涴,我们,是熟悉的人吗?”

她愣了愣,没好气地说:“这个问题,你还是去地下问吧!熟不熟悉你都不知道,那你就是一个傻子。”

他的语声猛然伤感了起来,窗外又刮过阵阵大风,抖得玻璃哗啦啦地响动。

她的心一动,他那道声音悠远而近,又漾成了一片空旷,在屋子里回旋了很久很久,“有时候,我真的有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子。我经常觉得,我们已经亲密无间到没有什么秘密可藏,可偶尔又觉得,我从而没有离你更近一步。

你就好像一团迷雾,模糊不清,我想看清你,靠近你,甚至都是徒劳。你懂这种感觉吗?你有没有觉得,看我也是这样?”

沉默了许久,她开口道,“人之常情。相处越久,有些时候,打破常规的给你一个意外,或许就让你觉得一切都那么陌生了。

我对你,倒是没有这种感觉。或许是你太无趣了,性格也太浅显了,也或者,是我知道……了解你多一些。阿深,我不说我懂不懂,我只是想,有些事情,顺其自然就好。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着实不想在处于这种状态,我不拦你,你自行离开就好。”

她歪头看他。

他的样子在黑夜里看不分明,可那双眼睛却是亮晶晶地盯着她,少许眨一下。

“我不会离开你,除非真的很绝望了,绝望到心痛难忍,觉得再无希望了。

你呢?你会离开我吗?”他的眼睛紧紧锁着她的脸。

她撇过头,又安静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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