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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影龙起

罗砚伦去信苒山的事情,雪凌澜是知道的,罗砚伦在信中清楚地说明了三日后将会抵达苒山,也就从那天起,不再有人给雪凌澜安排工作,只有索爷偶尔将她带到甲板上,随时放出如蛇的绳索,向她攻击,如果她无法最快速地凝翼闪躲,那就将迎来鞭刑。等索爷的绳子在她身上留下了数百道血痕之后,她总算有了躲闪的本能反应。再之后,她被重新软禁在了秘密船舱中,等待着命运的到来。

终于要见到苒山了啊,雪凌澜看着昏暗的舱室,生起一些喟叹。这座她心心念念的岛屿,从她离开夏阳港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心中,如今终于要到了,却也终究丧失了最初的来意。雪凌澜轻抚着手中的月氏海图,沉思着。

在她内心深处,当看到苒山从月信川的海图中浮起的那一刻,她就坚信苒山一定藏着什么秘密。她暗暗猜想,如果在那里能够找到更多龙吟文字,解开更多秘密,是否可以像当初曾祖父那样,荡平九州缔造王朝?可一个阶下囚,又如何做到这一切呢?这海图,她又要怎么才能物尽其用呢?

一个冷峻的声音打断了雪凌澜的思绪:“公主看来有些忧愁啊,是舍不得影龙号了吗?如果想当一名海盗,求一求我,说不定我会答应呢。”

雪凌澜看着门口,是北王罗砚伦不请自来,他手中把玩着海流火,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说起来,就要告别了,你不准备跟我说点什么体己话?我帮你拔了内奸,助你战胜海流火中的暗月诅咒,不如你告诉我星流舵的秘密以为回报?这个要求不过分吧,还是你更愿意,将来把这一切告诉陆擎?”

“星流舵的秘辛,恐怕与你没什么联系,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一定是有人指点。”雪凌澜顿了顿,眼中充满了自信,但也没有任何表情,“跟星流舵有联系的人,还活着的没有几个了,我对此也只是半知半解,即便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也无法保证能帮到你。不过如果北王愿意告诉我你知道的那部分,或许我们可以拼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罗砚伦脸上有些不耐烦,他把头转向一边,并不准备继续这个话题,看到雪凌澜手中的海图,随口问了一句:“这张破海图到底是什么,你怎么总拿着它看?”

雪凌澜盯着罗砚伦好一阵子,忽然站起身,在桌上缓缓地把海图铺开。海图泛着一股好闻的麝香味,在昏黄的灯光下竟露出古铜色的金属光泽。

“北王,星流舵的秘密,我确实只是一知半解,但我相信它与苒山是有关系的。看过这张海图,你也许能有所收获。我在你的梦境中曾说过一句话,也出自这张海图。”雪凌澜抚摸着来自于月氏海图上的奇怪纹饰,闭上眼睛将其上的内容吟诵出来。

“山河破碎,诸星震落,崩陷于故土之上,逆转于浩瀚之外。故吾奉上星辰之种,以寻正途。”雪凌澜念出这句话时用的并不是羽族语,而是一种难以听懂的语调和发音,那就是当初翊王朝开国皇帝雪霄弋所悟出的龙吟,如今雪凌澜已经可以掌握。她原以为罗砚伦同样会受到这些玄妙之物的感召,但一旁的罗砚伦皱着眉,好像完全不明其意。

“你在说些什么?”罗砚伦颇有些疑惑地看着海图,他注意到那些纹饰,也意识到了那是一种密文,“你怎么能看懂它?”

这下倒让雪凌澜有些迷茫了,在罗砚伦的精神海中,她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存在于虚无之中的男孩,绝对是能够感知龙吟存在的。但眼下的罗砚伦全然没有一丝感受到龙吟的反应,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曾听闻这位影龙的事迹,这位在海上驰骋无匹的刚勇武士,对于秘术却一无所知,他对于星辰力这种玄妙的东西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排斥感,一般的秘术也对他也起不了什么作用。难道是这个原因,让他其实无法领悟龙吟?

“这是源自血脉的力量,我曾祖父帝弋就曾看懂这些符号,并以此开创了翊朝各族一统的天下。这张海图,若以星辰之力牵引,辅之以相应的秘术传导,那么海图上便会对相应海域有所体现,体现的结果因人而异。”雪凌澜一边解释着,一边从指间向这张海图倾注明月之力。伴随着微弱的星光没入海图的中心,像是夕阳沉入大海,星光在古铜色的图纸上投射出斑斓的光斑,紧接着,一条细细的银线从中空无标记的海图上浮现出来。

而被标记的那个岛便是兰沚以东的寒息岛,月家的宿命之岛,同样也是诅咒之岛。

看到这样的景象,罗砚伦不禁有些震动,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不免也有些好奇。他走上前,一把抓起雪凌澜的手,萦绕在指间的明月之力瞬间消散了,而原本似叶子脉络一般的细线也顿时消失。

“这张海图的珍贵之处,是记载了那些散落在大海之上的星辰泽地。寒息岛被暗月笼罩着,受到暗月的影响,其上任何明月的光辉都会被吞噬,也就是这座岛,让我的舰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雪凌澜轻声说道,但心态平和。对于她来说,之前的失去已成定局,无可逆转,悲痛从来不能拯救白荆花的命运,“北王,恕我冒昧猜测,您真正想知道的恐怕不是星流舵的秘密,而是想知道,苒山与星辰泽地的秘密吧!”

说到这里,那罗砚伦抿了抿嘴,松开了雪凌澜的手,听到“星辰泽地”这个熟悉的词语,他的瞳孔都紧缩了起来。他盘踞溟海数年,在苒山附近盘桓许久,为的就是找到它!

“星流舵是羽族智慧的结晶,本身是不能单独工作的,其中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印池星的力量。依靠天空中的印池星和印池星辰泽地,来确定航向,将永远不会迷失方向。而与印池星交相呼应的星辰泽地,正在苒山。”雪凌澜指着海图上那处表明苒山的空白之海,继续说道,“我想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帝弋才在苒山上驻留了相当一段时间,并最终开发出了星流舵。上次我通过印池星石与这张海图呼应,正好印证了我的想法,但是我发现,海图上所显示的印池星真正的星辰泽地,却并非正好投在苒山,而是投在苒山的附近海域。”

“哪片海域?快指给我看!”罗砚伦急不可耐地说出这句话。

然而雪凌澜却没有再说话了,她转头看向罗砚伦,眼睛里藏着一丝狡黠。

“哦?你想拿这种事情来要挟我了是吗?”罗砚伦狠狠地咬了咬牙,危险的笑容又一次的从脸上浮现出来。

“你误会了。我既然会跟你说这些,剩下的事情,就算我不说,你也有办法找到我所说的那个位置。只要有这张海图在手,很多事情都会变得很简单,我若是拿这件事情威胁你,那我岂不是太蠢了?”

罗砚伦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这里面最关键的是,那个星辰泽地,即便是我为你指出来了,人族海军也不会让你大摇大摆地勘察。”雪凌澜走出舱外,望了望远处的海平线,海空晦暗,前路莫测,“星流舵的秘密,苒山的秘密,无论哪一个都是人族想要独享的,陆擎想要生擒我,无非也是想从我嘴里撬出东西来。你我二人如今共撑一舟,他们也未必不会怀疑我已经把秘密说给了你。”

雪凌澜恰当地住了嘴,看到眼前皮笑肉不笑的罗砚伦,静待他的表态。

“你变聪明了,也变危险了。”罗砚伦转身回去,欲要卷起桌子上的海图离开,但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把手放在这张海图上。他从记事以来,就遗憾于自己不能感知任何的星辰之力,故此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秘术师,但他也会时不时地感觉到,在四肢百骸之中,有着磅礴的力量如洪水一般涌动着。

“你先前说的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其实我也是有感觉的。”他说道。

——山河破碎,诸星震落,崩陷于故土之上,逆转于浩瀚之外。故吾奉上星辰之种,以寻正途。

他看到灰暗的天空裂开一条大口,从南到北,始于宛南阡陌纵横的百里水乡,终于瀚北酷寒静默的皑皑雪原,巨大的裂缝像是巨禽的大喙,要把整个大地都吞食进去。从苍穹的裂口中有无数银色的流光坠下,越近就越发庞大,大到每一丝流光都倾撒在天启城的伟岸楼阁。天塌了啊,坠落下来的是星辰的愤怒,它们所放出来的光热把整片海洋的水都要蒸干了。大海在燃烧,数以千万计的漂在海面上翻着肚皮,马上就变成焦黑的炭火。那些巨大的星体从空中砸下,明明是砸到海面上,却像是土地一般崩裂开来。大地在晃动,沿着天空中的巨大断层每一刻都在崩裂,山川、大海、荒野、城池、树木,无一幸免地坍塌咆哮,麦田里的麦子刚刚熟了,随着大地不断坍塌,被分成了各种不同的形状,但很快地,随之而来的炽热就把一切都点燃了。

那真的算是末日了吧,在雪凌澜的吟诵中,罗砚伦这样想着,他就站在那片麦田上,手中握着的那株麦穗变成火焰的狮子扑向了他。

雪凌澜朝他这边看过来,潮湿的眼神里面像是在询问。

“也没什么特别的。”罗砚伦说完这句话,突然直冲她走了过来,雪凌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如风一般跨了过来,宽大的手按住她的肩膀。

雪凌澜能感受到罗砚伦想说什么,但他就只是那么按着雪凌澜的肩膀,然后很快转头离开了。

罗砚伦低垂着头,他的脸埋藏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表情。

那一刻,雪凌澜突然觉得那个背影特别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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