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召唤出的触手正互相厮杀着，弗兰克越发趋于癫狂，它的触手密密麻麻蔓延着，布满了陈桥的眼前。
在陈桥没有防备，连连后退时，只见一道黑影迅速闪到他的面前。那个影子动作极快，一股凌厉的风刃袭来。
陈桥差点来不及闪避，身子擦着那股风刃过去，脸上被风刃划开了一道染血的口子。那道伤口并不怎么长，但是很深，疼的陈桥左半边脸直接麻木了。
他转过身看去，看见弗兰克变得漆黑而尖长的指甲，正“滴答”往下淌着血。
“没想到，你的反应竟然这么快，你但凡再慢一点，就要死于这致命一击了。”
弗兰克将指甲尖滴着的血液，放到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舔完这滴血液，他一副享受的表情，魁梧的身体因为兴奋还颤抖起来。
陈桥额头上渗出汗珠，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弗兰克舔完最后一滴血液，意犹未尽的往陈桥看过来。
下一秒，他立刻冲了过来，指甲当做武器，盯准了陈桥的心脏。陈桥盯着他的动作，早就做好防备，一个侧身，用刀挡住了弗兰克的指甲，迅速做出了反击。
他侧身躲过这一击时，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弗拉克的手腕。那手腕处的皮肤坚硬的如同钢铁一般，还泛着丝丝寒冷，抓在手里触感像是某种令人作呕的生物。
陈桥抓住那手臂，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他两只手都抓住了它。随后陈桥一个使劲，抓着它的手臂，像是相扑一般，硬生生举起了弗兰克，把它砸在了另一边的地面。
弗兰克这灰熊一样大的身躯，重重砸到斗兽场的地面以后，砸出了一个大坑，空气中扬起许多灰尘。
在他们厮杀的同时，他们头顶的半空中，无数只黑色的触手缠绕争斗在一起，给天空蒙上了一层黏腻的灰幕。
陈桥刚刚这一击，几乎是动用了自己潜在所有力量，把弗兰克砸在地上以后，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涨的通红。弗兰克却趴在那个大坑里，一动不动了。
陈桥不敢相信弗兰克就这样被自己打败了，他提着刀，跳到那个坑里，小心的接近它庞大的身躯。他随时随地准备给弗兰克补上一刀。
“哥哥。没有意思了。”
弗兰克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太弱小了啊，我太弱小了啊。我甚至做不到靠自己的力量，杀死不使用主力量的你。哥哥...”
陈桥感觉到一股异常危险的气息向自己袭击过来。他握紧了刀，不知道为什么，心脏跳的厉害。他把刀对着弗兰克，死死盯着他。
“哥哥...既然你害得我这样弱小，那就同归于尽吧！”
说完，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只见弗兰克庞大的身躯开始渐渐缩小，一直缩小到他原先的正常体格。
从他身上逸散出来的黑色气体蔓延到了四周。本来还在空中缠斗的触手，碰到这黑色的气体，立刻筋挛起来，随后它们如同风干了一般，变得干枯、皱巴巴的。
它们立刻同时钻回了地面，显得异常团结。
陈桥看着周围发生的异变，惊讶的发现，弗兰克瘦弱的躯体正慢慢从大坑中漂浮起来，漂浮到了半空之中。
他赤身**，苍白的身躯上，散发着如同神一样的光芒。
二人原先所处的斗兽场消失了，歌剧院也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在迅速坍塌，崩坏。彷佛几千万万黑影瞬间聚集过来，塞满了陈桥眼中。
“陈桥！”
他听到沉烟喊他，弗兰克对沉烟的束缚似乎已经失效了，她能够行动和说话了。
她忙从挤满了黑影的这一片坍塌的地方跑了过来，跑到了陈桥身边。陈桥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眼神里写满了紧张。
等黑影汇聚完毕，陈桥所能看见的，只有遮天蔽日的黑影，一片满是鲜血的土地。土地上插着无数倒下去的旌旗，无数具跪着的穿着盔甲的尸体。
这些穿着盔甲的尸体，都跪朝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陈桥和沉烟看过去。
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弗兰克。
“这里是，我的领域，感受最极致的胆怯吧。所有事物，哪怕是神，也无法躲过！”
这句话说完，只见古战场上原先跪着的尸体们突然站起身。只听骨头和盔甲的碰撞声传来，这些已经只剩下腐朽白骨的尸体，全都面朝了陈桥二人。
陈桥举着刀，喘着粗气。他不知道这些白骨到底有多少具，他只知道，可能他杀三天三夜也无法将它们屠尽。
弗拉克缓缓举起手。随后，他手轻轻一挥，指向了陈桥的方向。
那些尸骨们感知到弗兰克的命令，已经化为白骨的头骨，上下颌无声无息的张合着，空洞的眼神似乎流露出无尽的杀意。它们齐齐向陈桥涌了过来。
陈桥把沉烟护到自己身后，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他举着刀，默默迎接着一切。
意想之中的冲击感并没有袭来，可是明明自己已经等待了很久。
陈桥睁开眼，看见自己身处尸潮之中。白骨擦着自己的身子过去，有些甚至穿过了自己的身躯。他转过头，看见沉烟正睁着眼睛看向自己，她也没受到什么伤害。
而那些穿过自己的白骨，又穿过沉烟的身体后，在后面消失不见了，化为了一缕鸟鸟的白烟。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桥不相信这样的尸潮竟然什么攻击都不会造成，他又直面战场，勐的，一张骷髅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直视了那具骷髅！
时间彷佛静止了几秒钟。陈桥咽了口口水，随后，白骨从他身体中穿过去了，和之前的那么多具尸体一样。
可是陈桥突然听到，自己大脑里的一根弦，“蹦”的一声断裂开来。他的大脑麻木起来，自己好像失去了所有感觉。
他感觉不到自己手中的刀，感觉不到身后的沉烟，最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他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阵微弱的哭声。
那哭声彷佛来自遥远的宇宙，太古的苍穹，来源于宇宙爆炸后形成的第一粒星辰，来源于亿亿万年的孤独飘荡。
哭声里面隐藏了太多东西，但最深入骨髓的，最彻骨的，似乎是刻在脑海里的思想钢印那样的存在的。
是对于黑暗宇宙，所有星星依次熄灭以后，没有未来的未来，时间都流到尽头的那个所有宇宙的黑洞。
那种无法直面，也无法逃避的，已知结果的胆怯。
陈桥被压垮了，在此之前，他经历过最令他崩溃的事物，不过是他体内主的力量觉醒时，他曾恐惧过的所有事物。
可是现在这比当时的情感还要深重。
好像是主亲自降临，压迫在了他的头顶。
沉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看着远处天空中的弗兰克。
他在哭泣，如同一个刚刚得知世界所有险恶真相的孩童那般在哭泣。
陈桥已经跪在了地上，跪向了弗兰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