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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氤氲

“臣妾不是那样自私的人。”她说。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肩背,那样雄厚有力,却温柔适度,继而翻坐起身,雪芳也起来,披了件衣衫,沉吟道:“臣妾给陛下沏茶去。”手腕被他攥住,往怀里一拉,跌了个满怀。

一夜无眠。

她几乎一夜不曾合眼,因薛玉翎前儿讲的那个故事,思前想后,已有些领悟,待想告诉皇甫砚,又怕扰了他的兴致,故等他一梦醒来。

天已放亮,两人挨着,她才说了。

皇甫砚听了她的故事,笑说:“爱妃把那寓意讲给朕听?”雪芳禁不住他再折腾,怯羞羞撤开身,拿衣衫裹住,一本正经的:“不是开玩笑,你可正正经经的!”皇甫砚笑眯眯的依她:“爱妃只管说,朕洗耳恭听。”雪芳道:“可怜姐姐心高气傲,向往一国之君,我却不觉得君王地位有甚稀罕的,倒不如寻常百姓。”叹了口气,倒显失落。

皇甫砚抖擞精神道:“你又多愁善感了,朕是一国之君,管着天底下那些匹夫,有甚不好?”“那是男人的思想,我们女人……就说臣妾自己吧,这一生就图个安闲自在,丈夫一心一意的,将来儿女乖顺,也就知足。”皇甫砚低头不语。

雪芳注视他道:“臣妾既是陛下的了,不可能再有二心,只难免几句牢骚,陛下别放在心上。”“你且说重要的。”“臣妾觉得,”雪芳昂奋的说,“那个故事是在讲现实中的三个人,不,应该是两个!

姐姐死了,她把姐姐说成了爱憎不分的糊涂人。”“朕也如此认为。”“那姐姐岂不是自己害死自己的?

!”又狐疑,又惊怕。

皇甫砚认真起来:“你把那故事再说给朕听一遍?”雪芳如是说了……那薛玉翎请动法师做法驱鬼的事给兰皇后发现,只见馨儿急匆匆自外面回来,因叫住她问:“你们主子和着芳妃指派淑妃的不是,未能得逞,本宫倒想知道,本宫从未接过淑妃的东西,怎地就是不能怀孕?”馨儿脸红道:“皇后娘娘有话,待奴婢回禀给贵妃,再给娘娘答复。”兰皇后浅淡一笑:“本宫会亲自问她。”馨儿忙走了。

那树影后,肖良娣与个丫鬟闲来无事散步,不经意听见这话,也郁闷起来:“从前皇上宠过本宫两次,为甚总不怀孕?”想着,闷闷的往回走。

瑶淑妃如得大赦,在蝶萱殿注重养肤,一面气愤愤的:“好在皇上对本宫还有几分眷恋,从皇上那眼神中,本宫看的出,是这些美容的药品起了作用。”面前放着大大小小的瓶子匣子,不是芙蓉膏就是玫瑰露,每一件都价格不菲。

琉璃顶了翠儿的位置,又来个叫雪梅的小丫头,端茶递水,归她打理。

琉璃对翠儿多少有些情分,对这内中情由清清楚楚,翠儿忠心耿耿,说的做的都是替瑶淑妃做事,从不敢背地里打一个主意。

之所以当那个替罪羊,是因为瑶淑妃拿她家中母兄做要挟,翠儿不从,他们就没命,翠儿从了,兴许还能给他们生活发些补给。

琉璃想着诸般暗狠的事儿,走了神。

瑶淑妃说话听不到回应,抬头看琉璃呆怔怔的,气不忿儿,起身掌掴。

琉璃警醒,吓得魂不附体,跪下去磕头如捣蒜:“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肖良娣从外面转进来,看瑶淑妃暴跳如雷,接道:“哟,不长进的奴才,又惹姐姐了!”瑶淑妃转过身,见肖良娣艳晶晶走来,忙打发走琉璃,理理情绪,笑道:“妹妹来本宫这里做什么?”

肖良娣惊惑的敛眉努嘴儿:“甭管那麝香是谁放的,臣妾只知道,姐姐遭了大难了,就连皇后也警惕起来!”“皇后……”瑶淑妃忧愤之极,眉尖写满恨恶。

“臣妾才从外面听见皇后疑惑自己不能怀孕的事,臣妾便马上来告诉姐姐了。”瑶淑妃回过身道:“别的妃子怀疑还可,皇后却根本没必要,本宫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凤靑宫造次,妹妹说是不是?”“那臣妾不能怀孕,是不是也跟姐姐有关?”肖良娣试探的睃看着她,婉转的问。

瑶淑妃心头一震,随即安定的说:“本宫待妹妹可是真心着意的,不然如何搬来这林山临水的好地方住来?”肖良娣假意陪笑:“是,姐姐对臣妾恩重如山。

臣妾虽不曾受过姐姐什么衣物,头上这股玉簪却是姐姐赏的。”抬手将玉簪拔下,放在鼻端闻闻。

瑶淑妃害怕极了,装着惊喜一把将玉簪夺过:“本宫说怎么找不到它呢,原来在妹妹这里!

可让本宫找太久了。”肖良娣撒手就夺:“是姐姐赠给臣妾的,姐姐记性真差!”瑶淑妃绕着手不给:“本宫今儿一看才知道,先前拿错了,这是本宫最喜欢的,妹妹且撒手!”“姐姐,臣妾不要也可,但再让臣妾再看一眼!”两个人心里一套,嘴里一套,拼命抢夺,瑶淑妃将那玉簪一撂,肖良娣奔去接,却迟了一步,已碎作几截。

瑶淑妃即刻唤雪梅将碎片捡走,一面揽着肖良娣:“妹妹想要的话,本宫还有好些,任你挑选就是了。”此时此刻,两人都觉尴尬恼怒了,尤为是肖良娣,真真自己也是受害者!

在太和殿时,竟洋洋得意的装清白人,殊不知自己一只脚也落入泥潭。

瑶淑妃狰狞中带着和善,威胁中带着苛责,肖良娣已经完全明白,亦不敢揭发,气急败坏的走了。

淑妃气呼呼舒一大口气,回到椅子里,横眉怒目,不安的想:“谅她也不敢背叛本宫!”却说兰皇后一进流芳宫,正遇见几个带着牛头马面面具的法师在那里跳来跳去,念经施咒,登时唬的惊叫,身边方嬷嬷慌忙扶住:“皇后娘娘驾到,里面的人赶紧撤了!”玉翎赶忙来外间迎接,揖了一揖,说:“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有失远迎!

只一件,臣妾房里常起阴风,所以叫些法师来驱驱邪,做法间万不能中断的,还请娘娘见谅!”兰皇后定定心神,玉翎让馨儿放下帘子,只听皇后道:“薛贵妃做人那般娴静,怎地也招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进门?”方嬷嬷搀着她的手臂,纤指上那三个长长的尖尖的指套让那手妖媚纤瘦。

玉翎吐了口气,推说这几日身体不适,梦里不安等。

兰皇后也不坐,就地问她:“自你跟芳妃把事儿闹出来,本宫就把凤靑宫重新治理了,之前的东西全都不要,换上新的。

过程中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你说本宫为何不能怀上龙种?”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愿望,眼看到了而立之年,到底是自己的骨肉禁得住依傍。

玉翎道:“皇后跟淑妃来往浅薄,她应该没那个本事。”兰皇后微微愠怒:“这么说,本宫活该命中无子!”玉翎惶恐:“臣妾没那么说呀!

也许是,也许是皇后娘娘本身的症候,吃些药调养调养应该就好了。”兰皇后又侧耳听一听里面念经施咒的声音,冷冷的“哼”一声,便走了。

玉翎倨傲的望着她的背影,唇角泛起一丝不屑,想:“皇上已经好久不曾去凤靑宫了吧?

怀不上只能说明你没那个本事!”当日上午,皇甫砚将玉翎叫进太和殿,孤零零四面无人,只有一个老内监在旁侍立。

想皇甫砚单独召见自己,有特别的需要?

因盈盈下拜:“陛下吉祥!”“平身。”皇甫砚放下公文,气息沉厚,好像有什么在等着她。

玉翎窥他一眼,媚声媚气的:“陛下找臣妾来有何事?”他深吸口气,走下玉阶,目光诡谲,看的她心里发虚,开口道:“朕找你来也没别的事。

只先前丽珍的死,朕越想越蹊跷,为何线索锁在你那里就不动了呢?”玉翎早变了脸色,心脏“咕咚咚”若急雨,垂眸道:“原来陛下是为了丽珍。”皇甫砚来回踱步,他不喜欢把自己困在凝重的氛围里,会觉得四肢都被黏住了,但如今为了雪芳什么都逼不得已,却什么都肯做:“没错,你只要乖乖地交代了,不论结果如何,朕都会给你一条生路。”生路?

现在像是在给她判死刑,她是嫌疑犯?

“是芳妃妹妹托陛下来问臣妾的?”她心中明了,精明的眼睛在宁静中不倦的闪烁着,那般明亮。

皇甫砚稍微诧异,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朕想知道你那个故事的意思。”虽然阳光晴好,白云飘飘,太和殿笼罩着一层清风驱不开的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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