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是瞒过了玄苍魔帝。
但彭信可就不好受了，在玄苍魔帝充满压迫力的目光注视之下，他浑身颤抖，躬身行了一礼。
魔界并不兴跪拜之礼，但玄苍魔帝施加的压迫却让他忍不住想跪伏在地，那样一来必定会让玄苍魔帝更加看轻，彭信也明白这道理，所以在咬牙坚持着。
半晌之后，玄苍魔帝收回目光，彭信也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挺过来了。
玄苍魔帝转头问季尘道：“就他了？不改了？”
季尘点头：“就他了，不改了。”
玄苍魔帝对彭信谈不上满意，但也可接受，主要还是看彭信日后能成长到哪一步。
起码目前的彭信还谈不上出彩，比他合适的人选一大把，季尘若是选个已经有所成就的天才，将会节省许多时间和精力。
“我可以向帝山提出申请，再派个阵法天才过来。”玄苍魔帝道。
“大人不必费心，之前罗极之事已让我看明白，天赋差上些许不打紧，心性才是最重要的，彭信或许天赋次了些，但以后由他接任我的位置，我会更放心。”
“你既然都选定了他，我更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一日不得我认可，你就一日不得离开玄苍魔域。”
“大人放心，我就算在玄苍魔域再待上千年万年，也必定会将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阵法师统领，并得到大人的认可。”
玄苍魔帝微微颔首，对季尘的回答很满意。
一旁的彭信，感觉自己的命运在玄苍魔帝和广澜魔君三言两语间起起伏伏了好几次，心中对广澜魔君更为感激。
“此次召你前来还有一事。”玄苍魔帝道。
季尘挥退彭信，道：“大人请说。”
“与我玄苍魔域毗邻的泰河魔域前段时间遭遇敌袭，多处关键大阵损毁，现在虽已暂时退敌，但敌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现在泰河魔域已调动全部阵法师加紧修补阵法，只是阵法师人手稀缺，已向我玄苍魔域求援。”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前去支援？”季尘问道。
类似这样的事，季尘在广澜魔君记忆中也曾看到过几次，只不过让季尘疑惑的是，元初魔帝已然统一魔界，这所谓的敌人又是谁？
关于这一点，季尘在搜魂广澜魔君时也没找到答桉，广澜魔君只知道是有一群神秘强者偶尔会对一些魔域发动突袭。
玄苍魔帝道：“你带领一群我玄苍魔域的精锐阵法师前去支援泰河魔域，另外，回来之后也将我玄苍魔域关键处的阵法加固一番。”
显然，玄苍魔帝也在防备那伙敌人攻击玄苍魔域。
季尘领命退去，带着彭信回到府邸。
此次前往玄苍魔宫，虽然没有什么直观的收获，但也不虚此行，最重要的是让季尘知道自己夺舍之事不会被仙帝轻易看穿。
这也让他之后的行动更有底气。
回到府邸之后，季尘立刻让手下召集玄苍魔域的阵法精英，准备出发前往泰河魔域。
三日之后，季尘带着百位阵法师，乘坐飞行仙器前往泰河魔域。
泰河魔域西边与玄苍魔域接壤，东边却是连接号称“魔界边缘”的泰河。
泰河，是一条看不见对岸，也无法探底的长河，几乎环绕了大半个魔界，传说泰河魔域的主人泰河魔帝，就是从泰河中悟道，一跃成为魔界顶级强者。
这次袭击泰河魔域的敌人，也是自泰河中杀出，攻破靠近泰河的多座城池，掠夺大量资源而去。
季尘等人此次的目的地也正是泰河边缘地带，为那一带的城池修补并加强护城大阵。
季尘此次将彭信也带上了，一路上也没少对他进行指导。
等到彭信能独当一面之时，季尘也将这具分身修炼至魔王境，就能前往元初魔域了。
不过这具身体是夺舍自广澜魔君，和一般炼制出的分身不同，并不是靠天材地宝和大道感悟就能将实力堆上去，而是需要控制这具身体，自我修炼至魔王境。
到达目的地之后，季尘来到传说中的泰河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条传说中的河流。
泰河之水既不清澈也不污浊，而是带着些许牛奶般的白色，流动中升腾起白色雾气，遮住了对岸的景象，即便是用神识也无法看透。
当然，仅凭这样肯定无法阻止魔界强者探索，只不过据说哪怕魔帝级强者，也无法触摸到泰河对岸。
泰河之水触手温热，对修士而言既无毒也无益，无数人曾深入泰河探索，除了少部分失踪，大部分人都平安归来，只不过无人能探到泰河之底。
“广澜兄是第一次见到泰河？”一位魔王境强者笑着走到季尘身旁。
“修杰兄见笑了。”季尘点头微笑道。
这位修杰魔王，正是泰河魔域的阵法师统领，虽然修为比广澜魔君高出一截，但两人阵法水平在伯仲之间，职位也相同，所以是以同辈相称。
“广澜兄有兴趣，不妨我陪你一同下去探索一番？这片河域一直在我泰河魔域管控之内，安全不用担心。”
“不必了，还是正事要紧。”
季尘拒绝了修杰魔王的好意，他虽然对这泰河有些好奇，但也不急于现在探索，后面有机会可以一个人过来逛逛，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
季尘回到附近城池中，指挥手下修补阵法。
每到关键之处，他必定要亲自上阵，亲手布置好一座大阵的核心。
这让无意中看到的修杰魔王对广澜魔君好感大增，没想到广澜魔君对他们泰河魔域的事如此上心。
他要是知道季尘这么做，是为了在阵法中留下一些“小惊喜”，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一月之后，在两域阵法师合力之下，泰河流域附近的几座城池，阵法皆已修补完成。
这段时间，季尘与修杰魔王渐渐相熟，修杰魔王拉着季尘的胳膊道：“广澜老弟，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今日我在这附近城中最好的酒楼订了宴席，务必带你手下的兄弟们一同前往。”
季尘却之不恭，便答应下来。
正好他也有些问题，想询问修杰魔王。
……
靠近泰河的几座城池，皆算是边陲小城，比不得域都繁华。
其中最好的酒楼，档次也只是一般，比之玄苍城的欲魔窟差得远了，服务项目也没有那么丰富。
欲魔窟那可是能预约魔王级女修，在整个魔界都算得上是顶级，也就元初魔域的魔女楼可以压它一头。
“广澜老弟，条件有限，别怪哥哥我招待不周。”修杰魔王道。
“修杰兄说的哪里话！”季尘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两人手底下的阵法师，经过这一月的合作，也早已相熟，此时也是推杯换盏，热闹非凡。
及至深夜，酒席散场，一个个都搂着个姑娘进屋睡觉。
“广澜老弟，不挑一个？”修杰魔王指了指旁边一排地魔级女修，各个都是容颜俏丽，身材火辣。
季尘摇了摇头：“我就不必了。”
别的不说，广澜魔君本身就不是好女色之人，这点人尽皆知。
广澜魔君一心痴迷阵法之道，否则也不会拥有远超自身修为水平的阵法造诣。
“想来这些庸脂俗粉也入不得广澜老弟的眼。”
修杰魔王知道广澜魔君并不贪恋女色，也不多劝，挥退那几位女修，为季尘又斟了一杯酒。
“等改日有机会，你我一起同去元初魔域的魔女楼，到时你就知道，这天下还有比阵法更磨人的东西，哈哈哈哈！”
“听兄长这意思，对魔女楼颇为熟悉？”季尘故意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早些年有幸去过一次，至今难忘！”修杰魔君脸上露出回忆之色，“啧啧，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啊！”
修杰魔君回忆起自己年少轻狂时的荒唐事，季尘一边听着，一边陪他喝着酒。
又是几杯酒下肚，两人聊着一些各自的见闻趣事，不知不觉交情又深了几分。
趁着谈兴正浓，季尘状若无意问道：“说来我一直好奇，那些袭击泰河魔域的贼子究竟是什么来历？”
听到季尘问出这问题，修杰魔王忽然脸色一变，笑意收敛。
季尘装作尴尬道：“可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
修杰魔王摇头：“倒也没什么不能说，毕竟我了解的也不多，而且并非来自我上头那帮人，都是我自己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告诉你也无妨。”
季尘做洗耳恭听状。
修杰魔王道：“你肯定好奇，整个魔界都臣服于元初魔帝大人，哪来的敌人？我们这些魔域每座城池都布置层层阵法守护，防的又是谁？”
“据我了解到，那帮袭击者并非魔界之人，也非来自仙界或修真界，他们是一群被放逐者，游离于三界之外。
不光是我们魔界，仙界其实也有这么一群人，只不过仙界并未被太古仙帝一统，还存有许多古老势力，有不少势力为这些放逐者提供庇护，所以他们在仙界还有立足之地，远比在魔界自由。”
听了修杰魔王的话，季尘思索着，这群所谓放逐者，显然是仙魔界的敌人，倒是可以尝试着接触看看。
季尘问道：“他们游离于三界之外，生活在何处？虚空之中？”
修杰魔王点头。
撕裂空间，便可进入虚空，只不过虚空中虚无死寂且混乱，其中没有生命，没有任何资源，也难以找到任何方向，这群放逐者能在虚空中生存，可见实力强悍。
“可虚空之中连灵气都没有，他们如何生存？”
“据说是泰河为他们提供了便利，他们数次袭击，都是从泰河中出现，具体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明白了。”季尘点头，没再多问下去，再问修杰魔王也该起疑了。
辞别修杰魔王，季尘离开酒楼，一人出了城，直奔泰河边。
略微犹豫，季尘还是钻入泰河之中，他先是朝河对岸摸索而去。
泰河的宽度远比季尘想象中要窄，没过多久他就感觉自己已经离开泰河之水，可他触碰到的并不是对岸的泥土，而是一片虚无。
季尘眼前就是一片白茫茫空白，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没有，无论是灵气还是河水，到这里都没了。
这就仿佛一片空间被硬生生分割，这里就是断面。
再往前，就是一片虚无，连空间都不存在，伸手触摸无法探入，却也没有被阻拦的触壁感，强行闯入的话，恐怕会落入虚空中。
季尘皱眉，复又往河底探去。
结果如他所料，往河底探了一阵，最终也是触碰到虚无之中。
“虚无应该是连通虚空之中，所以那些被放逐者就是借着泰河中的虚无，随意出入泰河各个河段，神出鬼没，无法追捕。”
虚空之中没有灵气，他们亦可借着泰河掩护，潜于河水之中吸纳灵气。
季尘猜测着，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季尘想要与那群放逐者取得一些联系，但一来没有门路，二来双方彼此并不信任。
沉思片刻，季尘取出一个传音玉简，藏匿在河底虚无与现实交替之处。
为了确保这玉简能被放逐者发现，季尘沿着泰河又飞出万里，每隔几千米就放置一个玉简，总共放置了四个玉简。
做完这一切，季尘回到住处修炼，静候放逐者联系他。
又过了数月。
季尘在泰河魔域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带着手下返回玄苍魔域。
修杰魔王亲自为他送行，两人约定下次有机会定要同去魔女楼，见识见识魔界第一销精窟。
回到玄苍魔域后，季尘并未立刻回自己府邸而是先为玄苍魔域的各个城池加固改良了护城大阵。
当然，这过程中，季尘也没忘了在其中加一些“小惊喜”。
最后他才回到玄苍城，向玄苍魔帝复命。
这过程中，他自己的传音玉简一直没有动静，并没有放逐者联系到他，也不知是还没有放逐者发现玉简，还是发现了之后出于种种顾虑没有联系他。
直到季尘回到府邸半月之后，他的传音玉简终于有了动静。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