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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联合355年11月19日的日记和叙述

奥维德·王

于联合355年11月19日,俄苏尔

我惊讶地发现布拉斯柯维尔发出了亮光——从帕维尔大街和特维尔大街的拐角处就能望到。在第三克莱维尔大街的街口,那些光更强了,就如我推着推车走出这条街的那一天晚上,回望来时方向的那一刻。布拉斯柯维尔欢迎我,原谅了我,伸出双臂拥抱我。我感到解脱,就像回家前脉搏砰砰地跳动。

有什么愉悦和幸福能比得过在一个时间确切地知道自己能够完完全全地回到过去时的愉悦和幸福呢?因我知道这些所经过的、所得到的都出人意料地离奇而诡异。我因一个错误离开了这儿,把那个我留在了这里;丢掉了他的我不再完整,我也因此而后悔莫及……但到了这儿,至少一切都是可以被解决的。我找到他,我坐在那儿,坐在属于我、过去与时间的一张金属桌子上去。那样,窗外的联合将是平静的和安详的,我就能够忘却一切种种——那些时间带给我的迷狂的梦,夜晚的梦。我可以,还是不可以;我走,还是留下;我抛弃,还是保留;我想,还是不想……在我的屋子里,在布拉斯柯维尔,在一切开始的地方……它不会给它们机会。我能平静地、不带偏见地,像过去一样与我自己对坐,在那间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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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联合355年11月19日

一层浮尘上是一个挨一个的鞋印,通到半张着门的房间。楼梯间仅存的一盏永久照明灯发出的昏暗黄光,透在门口的那层被踩薄了的尘埃中,散乱的食品堆在码得整整齐齐的一块块食品旁的地上,有些显然是拆开许久而没有吃完的。除此之外有一些饮用水:空了一半的、没有盖盖子的瓶子,有些瓶子倒伏在地,漏出的水显然是被黏成一团团的絮状物吸了进去。奥维德·王的心揪得越来越紧。食品不是他堆在这里的;这点他记得清清楚楚。五个月前,也就是355年6月他离开这里时,楼梯间上的食品架被他精心地整理过了。从门里飘来一股浓重的腥味,像是液体变质后的味道;可这里仅余一片可怕的寂静,他什么也听不到。一种僵硬的勇气和纯粹幻觉般的信念支撑着他迈上楼梯,推开屋子的门。

屋子里暗得要命。从墙壁到地面,从那张铁架床光秃秃的床板上一直延伸到窗沿的金属框上,遍布着连片的黑紫色。记忆中的影子在奥维德·王的意识中闪现,那儿并不是这样的。金属桌还在那儿,桌前赫然坐着一具明显已经失去了活动力的形体——后颈到后背被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上半部分覆盖着干燥裂开的厚厚一层血痂,下半部分还显得有些黏稠,一些浓血还在缓慢地四散流出,结成一团,滴落在地。从伤口中凸出着一块东西,仿佛是被粗暴地塞进去的:一块看不清颜色的蛋形金属。地上杂七杂八地散乱着一些破烂不堪的东西,其中有一顶已经看不清形状的发套。那些肮脏的丝线全都搅和在一起。

那是叶伽啊,他想。他说不出话来。这满目的血——在赤红的、窗户透进的,同往常一样的、联合的光泽里,什么都显出鲜红的颜色。叶伽匍匐在那儿,蜷曲着身体,和一块抹布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他清楚地看见叶伽干裂的嘴唇蠕动着,于是他弄了些东西:搅碎了的食品倒进饮用水中,把那些东西喂下去……叶伽睁开眼睛,好些了。

“你怎么变得这样了,”有泪从奥维德·王的眼中滴下,他抹了一把脸,黏血被那些横流的水稀释了,变得有些湿滑。“你做了什么呀!”可是叶伽不回答。只是望奥维德德·王,时而眼神无光地望着他,时而激动而仇恨地望着他。发套掉在地上了,而叶伽已经没有力气拾起来。他的头光秃秃的,奥维德·王把手放上去,温度滚烫无比。

“原谅我!”奥维德·王突然跪倒在地,“原谅我。你知道……我绝不,我绝不……不,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卑鄙一些。……可是我明白了,你说的……”他突然停下了,捂住脸,抽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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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气了,我明白……当他的全身抖动,眼睛睁大、嘴巴紧闭的时候,我在那个瞬间几乎想要殴打自己。无论是用什么东西砸,用刀刺进自己的身体,或是一切只要能够造成痛苦的手段——只要我能够找到一种——我就决不放弃,这简直给了我莫大的勇气;但是忍住这一切并且承认这一切,却是更难的事情。我决定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我近乎虔诚地、犹如向卡斯利亚基斯顶礼膜拜似地痛苦地说出:“我绝不——我绝不再动摇。我发誓,并不向联合,而是向你发誓……”

我流着泪,梦呓般地说完了所有的话:一个字都不剩地、诚挚地表明我想表明的所有东西。他不再颤抖,仿佛笑了,声音嘶哑得难以形容。

“你终于不再欺骗我了,……奥维德·王,我仍然……”有水从他的眼角流出,渗进那些参差不齐的刀刻般的裂缝里。我哭了,毫无抑制地、放肆地大哭。他忍受了多少痛苦啊……可他终于能够觉得,痛苦的确是痛苦的了。“奥维德·王,我痛。……那个东西是什么呢?汉弗莱斯·古里斯丹特告诉我,那就是我们,我们其实并不是我们。……于是我想把它割下,我这么做了。寒冷,发昏……像在冰原上奔跑,撕裂和血的味道。我梦到了什么,如果你能记下来……”我捏住他的手指,那根手指像是胀满了水:仿佛捏下去就会挤出些沸腾的水。“我想到你来……我原本痛恨你。可是越那样继续痛恨,却越难以忘掉你。我明白你原来那么重要……比任何其他公民都要接近一些,重要一些。这其实是……现在我才刚刚明白。也就是现在……”

“义务医院会来的吧!”我焦急地喊道,“义务医院马上就会来。忍受这么多做什么呢。我们还能那么散步到帕特尼格去,像原来那样,你又做什么呢……”

他半眯着眼睛。“义务医院不会来了。你知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吗?在已经过去了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应该已经走出义务医院了……一个新的我。”他沙哑地笑起来,“不,说是新的,其实还是老样子。也就仅仅是那个样子。——并不能保证,他会像我一样宽恕你。”

我呆住了。我不能理解,这根本难以想象。我不再说话……他也沉默。我不相信他。我只是在等义务医院过来,他们决不会迟到的。我没有必要说那么多别的话。我听见血扑扑地滴在那张铺了布的椅子上,渗过那些纤维,在地上汇成一团黑乎乎的黏泡。后来便寂静无声了;果然如他说的一样,没有人来。

我背起他……背他下楼梯,走上第三克莱维尔大街。灯都灭了,大街上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我甚至能感受到太阳的移动,它从大约三十度高的地方下降了一半,但仍然没有东西出现。他沉得要命……血流尽了,重量应该减轻才对;但他就像一块石头那么重。我沿着第三克莱维尔大街走出街口,把他放在那里。他的脸看起来很可怕,于是我使他伏在地上——那块金属还摇摇欲坠地耷拉在那里。我把他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随后望着街道——没有人来,也没有车驶过。但当我已经离开之后,在帕维尔大街的另一侧,我远远地望到——有个披着白褂子的人驻足在那里,站在倒伏在那儿的叶伽旁。我感到一种不属于我的空洞……

PS:第三卷就此结束。第四卷的工作大概在两天后开始——第四卷的篇幅应该是与第三卷差不多的,在四万字左右。第四卷完结后,第五卷会短一些。全书的工作有望在寒假之前结束(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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