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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血洒鲁山

陆鸿影回到客栈大堂,发现那五个鲜卑人已经不见了。于是陆鸿影便偷偷摸到客房,好在今晚客栈内除了她和柳随风外,便只有那五个鲜卑人投宿。陆鸿影悄悄蹲在他们的房门外面,听到有说话声从屋内传出。也许是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有通晓鲜卑话的人,因此在说话时倒也并不顾忌。

只听一人道:“咱们将军这次真的打算投靠梁国了?唉,南方有什么好,我还是喜欢咱北方。”

另一人道:“你懂什么,现在梁帝手下那群人几乎个个都是草包。若是咱们将军去了,还愁整个梁国不落在咱们手里?”

陆鸿影听了两句,便听出他们是侯景的人。这时,柳随风偏偏也走了过来。

“你来干什么?”陆鸿影不敢发出声音,只是用口型对柳随风说道。

柳随风来到陆鸿影身边,也用口型道:“我担心你有危险。”

陆鸿影无奈地皱了皱眉,两个人在一起发出动静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么。

就在两人如做贼一般蹲在门口时,屋内的闲聊还在继续。

“将军让咱们去鲁山找的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值得花费这么大的力气?”

“我也不太清楚,只听说是将军在六镇时的旧友,叫陆高飞的。”

话音刚落地,忽听门外传来“咚”地一声轻响。那五人立刻警觉起来,其中一人快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但门外空空荡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怎么回事?是什么人?”

“好像没有人。”那人疑惑地向走廊里望了两眼,“兴许是风把什么东西吹倒了吧。”于是房门又被关了起来。

四周一片寂静,但陆鸿影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狂跳。刚才她听到“陆高飞”三个字时,一时惊慌失措,不小心碰到了门上。幸好柳随风手快,急忙拉着她躲到楼梯口的阴暗处,这才免于被那五个人发现。

陆鸿影惊魂未定,踉踉跄跄地走下楼去,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听到的那句话。陆高飞,我又听到你的名字了,只是你什么时候变成侯景的旧友了呢?你究竟是什么人呢?陆鸿影又走出客栈,来到后院,内心充满了彷徨。我为何要这么执着的寻找他呢?我究竟想得到什么呢?

望着浓浓的夜色和满天星斗,陆鸿影慢慢地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她走向马棚,将马牵了出来,轻盈地翻身上马。她的眼眸明亮如星,神色无比坚定。

“你这要去哪儿?”柳随风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好端端地突然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呢?

“我要去找我爹。”陆鸿影道。

“什么?找你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鸿影踌躇了一会儿,道:“一时和你解释不清楚,我要先走一步了。”说罢,陆鸿影伸手朝黑洞洞的夜色一指,“你朝那个方向行半日路程,就能到梁国了。”

“什么?哪个方向?我往哪儿行啊!喂!”柳随风发出了绝望的呼喊声,可惜陆鸿影已经策马而去了。

长夜渐渐过去,天空虽然还十分黯淡,但山际之间已经露出了些许金灿灿的颜色。山中看日出本来是一件极富诗意的事情,如果此刻柳随风在这里,一定又会吟上几句了。陆鸿影想到那个“三柳先生”,心中不禁涌上一丝内疚之意,就这样把他一个人扔在客栈里会不会太不仗义了。

正这么想着,忽听身后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陆鸿影回头一看,不是柳随风又是谁?

“你怎么来了?”

柳随风无奈地道:“我有什么办法,你就这么走了,我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去梁国?”

“抱歉……”陆鸿影垂下眼睑,“可我必须要走,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我爹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看你这样子,恐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柳随风挠了挠头,“我看我暂时是去不了梁国了,不如索性陪你走一趟,万一发什么事,两个人一起应付总强过一个人吧。”

“这……”陆鸿影有些犹豫。

“你若是有什么顾虑,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吧。”柳随风摆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见柳随风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陆鸿影也不知该如何拒绝了,于是道:“昨晚我听那几个人说我爹现在就住在鲁山上,鲁山离这里不远,我们快马加鞭,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到达。”

当下,两人便走出这片山地,行了一日路程,来到鲁山脚下。陆鸿影从居住在山脚下的村民处打听到山上有一栋宅子名为“步宅”,平日里,步宅里的人深居简出,甚少露面,只有一个佣人打扮的人经常到山下采买日常用品。

“这个步宅会是令尊住的地方吗?”柳随风问道。

“我是鲜卑人,本姓步六孤。我爹为了隐藏行迹,化名姓步也是合情合理的。”

柳随风沉吟了一会儿,正色道:“令尊可是有了什么危险?”

陆鸿影摇了摇头,沉默了很久才说道:“我不知道。我爹沉寂了这么多年,现在没有任何预兆就忽然冒出来,我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别担心,咱们上山去看看就知道了。”柳随风笑了笑,有一种淡淡的暖意。不知为什么,陆鸿影的心忽然安定下来,或许他说的对,两双肩膀可以扛住更多的东西。

天渐昏黄,残阳如血,两道斜长的身影投射在步宅门口的空地上。

只见步宅门户大开,那块写有“步宅”二字的牌匾也像垃圾一样被随手丢在门口的台阶上,上面有些刀削斧砍的痕迹,还粘着几块已经有些发黑的血污。

“爹……”陆鸿影脑袋嗡地一声,急忙跑进门去,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目瞪口呆。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发黑,但血腥气却还弥漫在院中,令人闻之作呕。尸体的面目表情格外清晰,十几张不同的脸上凝聚着一模一样的恐惧之色,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贸然闯入的两人,仿佛身体里还禁锢着十几个永远也逃不出去的冤魂。这些尸体的手都是被绑着的,看样子是被统一带到院子里,而后惨遭屠杀。

“爹……不……不能这样……”陆鸿影冲到院子里,开始挨着个的翻找尸体,翻了几具之后,泪水忽然淌了下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苦苦寻找他这么多年,不过就是想求个答案而已,我只是想听他亲口告诉我当年为何要离开。不愿意尽自己做父亲的义务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呢?

陆鸿影站在一地尸体中间,喃喃地道:“你若是就这么死了,我会恨你一辈子!”

这时,忽听“吱呀”一声,一扇房门发出了轻响。柳随风急忙走过去,大声道:“是谁在那里?”

进到屋内,柳随风惊讶地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正躲在门后瑟瑟发抖。小姑娘穿着一身普通的侍女服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写满恐惧。

“你是谁?”柳随风问道。

小姑娘愣了一下,突然大叫道:“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杀我!”一边喊着,一边拼命地向后躲。

“陆姑娘,快过来!这儿还有一个活着的!”柳随风向陆鸿影喊道,而后用一种最温和的口气对小姑娘道,“你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话音落地,陆鸿影走了进来,脸上虽有颓废之色,但仍有一丝倔强从眼神中透出。

柳随风见了,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问道:“可有找到你爹?”

“没有。”陆鸿影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低沉,“没有发现我爹的尸体。”她朝那小姑娘走了过去,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但仍然有些畏惧:“我……我叫小袖儿,今年十四岁……”

“十四岁……比我还小三岁呢。”陆鸿影回想起自己十四岁时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我姓陆,名鸿影,他叫柳随风,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里……”小袖儿渐渐陷入回忆之中,突然,她一下子哇哇大哭起来,“我……我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那些人忽然闯了进来,把大家都抓走了!如果不是刘伯把我藏在柜子里,我也会被他们杀掉的!”小袖儿哭得声嘶力竭,看样子是真的被吓坏了。

“小袖儿,姐姐问你,你认识陆高飞吗?”陆鸿影满怀希望地问道。

可谁知小袖儿却轻轻地摇头:“不认识。”

“那……陆止呢?”

小袖儿想了想,认真地道:“也没听说过。”

“是么……”陆鸿影大失所望,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不过……”小袖儿又道,“我家大老爷的名字倒是和你说的很像。”

“你家大老爷叫什么?”

“步止。”

“步止……陆止……”陆鸿影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却没有一丝开心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荒唐。

“你家大老爷……不在这里吗?”陆鸿影淡淡地道,“我刚刚在外面没看见他的尸体。”

“大老爷和二老爷都出去了。二老爷是十天前走的,大老爷昨天刚刚出门去。”

“二老爷是谁?”

小袖儿道:“二老爷叫步承。”

听罢,柳随风问道:“这个步承是什么人?”

陆鸿影想了想,道:“应该是我叔叔陆承,只是我以前没怎么见过他。呵,我连自己的亲爹都没见过几面,更何况是他呢。”

这时,柳随风又问小袖儿:“那些杀手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那些人说他们是奉一个什么大将军的命令来的。”

“大将军?”陆鸿影蓦地瞪大了双眼,“莫非是高大将军?”

听到这个名字,小袖儿连连点头:“对,好像就是他。”

“竟然是他……”陆鸿影愣住了,既觉得难以置信,又觉得理所当然。或许高澄当年本就是为了让我做引诱我爹出来的诱饵,才将我留在身边的吧。现在一声不吭就对我爹痛下杀手,可笑我竟然还以为他不仅仅只是把我看成一枚棋子。陆鸿影渐渐陷入思绪的漩涡,呆呆地站在当地,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个男人的声音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死了?”

另一人道:“赶快看看陆高飞的尸体在不在,这下可糟了,该怎么向侯将军交待,我早就说过让你们快点赶路了!”

“我又没见过陆高飞,让我怎么找!”

“不好了,是客栈里的那几个人。”柳随风拉了拉犹在愣怔的陆鸿影,“被他们发现可就糟了。”

小袖儿低声道:“我知道有个后门可以出去,你们跟我来。”说罢,便带着陆鸿影和柳随风一路穿过宅子,从一扇并不起眼的小门偷偷跑了出去。

此时,半个太阳已经沉没在山际,四周开始昏暗起来。

柳随风道:“咱们得尽快下山才是,否则等天完全黑下来了,这山路就难走了。”

“可下山之后我们该去哪儿呢?”陆鸿影的表情显得有些迷惘。

小袖儿道:“这附近是没有客栈的,我们只能借住在山下村民的家里了。”

“就这么办吧。”柳随风点了点头,又看向陆鸿影,“一切等我们暂时安顿下来再说。”

陆鸿影看着柳随风,一种疲惫之意忽然涌上心头。如果我不是这么执着地寻找爹爹,恐怕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这算不算是自寻烦恼呢。一念至此,陆鸿影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浓烈的彷徨感像幽灵的手,紧紧地攫住她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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