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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哦买噶!

冰步琳不以为意,笑盈盈地走了。

她走之后,陈斯麦瞪圆了眼珠子,问陆振中:“你怎么拒绝了她?我的意思是说,你怎么拒绝得了?”

陆振中送他一个白眼,低头看起资料来。

周三的婚内单身汉聚餐的传统还在继续,只是人员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固定。大力和老张相继离开后,一段时间里,只有陆振中和罗辉两个实体人,大力和老张会酌情打来视频电话,各自通一下信息。

大力费尽心力整治家风,头发都想秃了,效果却极不明显。老婆消极怠工,暗中抵抗;儿子倒是爽快,直接对着干。

被收骨头的小家伙不止一次冲大力喊:“你怎么还不走?”

大力疲惫的时候,动摇的时候,会在4人群里自我灵魂拷问。

向来好为人师的老张几乎不接话。他的自信,随着离婚而消散。罗辉从前没有相关生活经验,现在看到“孩子”两个字会,心里会抽搐,会暗中忏悔。

他和牧清新,共同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只有陆振中,偶尔安慰、鼓励一下大力。在真实的困境面前,安慰也好,鼓励也罢,其实都有些苍白无力。只有靠大力自己的坚韧,孤独地走下去,走到量变成质变。

老张在云南晒黑了。

忧郁在他眉头凋了个“川”字。

他不肯承认那是愁出来的,硬说是阳光太烈,眼睛睁不开,晒出来的。

大力开玩笑地问他有没有艳遇?老张说,艳遇神马都是书上骗人的玩意儿,他一个糟老头子,谁家姑娘脑子进水了看上他?大力当时还回:我又没说非得“姑娘”。

结果,老张在大理,还真“遇”了一回。

在他下榻的民宿里,有个湖南籍的大嫂,做保洁。大嫂说的湖南口音,n、l不分,平翘舌不分,sa音不断的普通话,入在老张的耳朵里,分外好听。

因为住得久,照面打得多,熟了,话就多起来。

大嫂是个苦命人,十年前丈夫出车祸,拿了60万赔偿金,养活一双儿女长大成人。儿女如今都已经各自成家。60万赔偿金花得一干二净。不想成为孩子们的累赘的大嫂,就一边旅游,一边打工。

老张很欣赏她身上不屈不挠,不怨不忿的劲儿。有时候,老张会刻意等一等大嫂,等大嫂休息的时候一起去某个景点。

眼光犀利的老板打趣他,甚至怂恿他,让他带走大嫂。大嫂也曾眉目含情地望着他。

老张始终下不了决心。

他没在群里,而是私发给陆振中,向陆振中讨主意。陆振中持开放的态度,回复老张:既然入了眼,就随一段缘吧。

老张始终犹豫不决,最终于某个黄昏,抛下大嫂,不告而别。

事后,老张在拉市海复盘,并将心得分享给陆振中。老张说,自从告别大嫂,他心里就空了一块。可是他又不能回去找大嫂。毕竟旅游终有结束的那一天。旅游结束后,他还是要回归到现实生活中来的。

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一个没房、没存款的上海穷人。他怕他给不了大嫂幸福,更怕大嫂比他还穷。

总而言之,现况糟糕,他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让现况变得更糟糕。

除了金钱,他还需要考虑对子女的影响。要是儿女不满意,借口他离婚不久就寻了新欢,从此撒手不管他,他岂不是亏大了?

陆振中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心中不赞同,却又无话反驳。

老张还在穷游,听说游玩云南的着名景点,要往贵州游。陆振中衷心祝福他,在放牧身体的同时,能充分休养心灵,于斑驳杂芜的现象中,窥见真谛。

在罗辉的坚持下,陈斯麦成了周三婚内单身人士聚餐的新成员。罗辉说的出口的理由是陈斯麦也有结婚证,也婚内单着身;说不出口的理由是,他终于找到比他还惨的人。看陈斯麦就像看镜像中的自己,怎么舍得放他走?

陆振中欣然同意。

不久,金亚明凭借自己的厚脸皮,也挤了进来,而且十次里有十次,豪阔地喧嚣着埋单请客。

他还欠着陆振中小几万块的尾款,陆振中吃得心安理得。为了让陈斯麦也心安理得,他偷偷告诉陈斯麦说,金亚明做了一个富婆的小白脸,钱多得花不完,最怕别人嫌他钱来路不正,不肯让他埋单。

这番话虽然有些添油加醋,好歹也不算完全失真。

陈斯麦的表情,比单纯的罗辉听到过格新闻时还夸张。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振中,惊恐不已,仿佛听到了足以掉脑袋的秘辛。陆振中拍拍他的肩膀,笑了。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罗辉坚持将陈斯麦吸收进团体。

陈斯麦就是低配般的罗辉啊。无论是从经济上、遭遇上,还是见闻上,概莫例外。

“他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来上班?”陈斯麦追着陆振中的背影问。

“体验生活。打发无聊。”陆振中顺嘴回。

陈斯麦呢喃重复着,怎么也不能理解。虽然不能理解,但此后能坦然接受金亚明埋单付面钱了。

罗辉对打听陈斯麦的生活细节持有狂热的热情。陈斯麦一开始非常不能适应,之后发现,他被迫说出的内容,在座没有一个表露吃惊,便渐渐放松下来。

倾诉就像河堤内的谁,一开始只从一个小到几乎忽略的小口子里缓缓淌出。后来,一不小心,就汹涌泛滥起来。

他讲了很多。

讲自从缔结婚约,他不敢看她一眼;讲每一个不得不从学校返家的大周末,他都坐立不安,怕被催着睡一个被窝;讲那个一出生就一只眼睛斜视的新生儿;讲他说不出原因,却总是又惧怕又厌恶那个新生儿……甚至讲了哥哥去世一年后,他隔老远仍能从嫂嫂的身上能闻到哥哥的味道。

跟罗辉听得很投入不一样,金亚明听得很浮躁。

有他在的场所,他本就不喜另有焦点。常常陈斯麦还在说话,金亚明就自顾自开口。罗辉对他说的话不搭理,他便侧头向陆振中。

这次周三聚餐,不等常规焦点陈斯麦开口,金亚明就急吼吼叫起来。

“筒子们!我老婆,哦不,我前妻,从武汉来上海了。哦买噶!愁死我了!求求大哥们,给我出点招!怎么样能快点哄我前妻带着孩子再回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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