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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1章 山中剧变(下)

从七八百尺的空中扔下来的圣水瓶没什么准头,幸好灰烬城堡是个很大的目标,城墙外面又全是蚁附攻城的亡灵,只要落点不是偏到太离谱,飞溅的圣水总能打中几个。

这时,地面上的交战双方都注意到热气球的存在,也同时听见挂篮内有人用狼语大喊:“我是盖洛普?奥斯坦?莱斯利,请万里乌斯军团的姐妹们撤出城墙,以免误伤!”

正在城墙上奋战的狼女亡灵齐齐一怔:盖洛普?奥斯坦?莱斯利……不就是几年前那个来到灰烬城堡,还在这里住好一段时间的红发男孩么?他怎么又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望见小陶瓶一个接一个从挂篮里掷出,摔进亡灵堆中升起大片滋滋作响的白雾,军团长拉弥尔果断下令道:“所有人,撤入主堡大楼,重新构建防线!”

“可是城外的亡灵那么多……”塞蕾妮仰起头看了热气球一眼。

“信任他,他可是伟大先祖的神使。”拉弥尔给了塞蕾妮一个鼓舞人心的微笑。

万里乌斯军团的士兵本来就是经验丰富的军人,又比一般人多活了四百年,战术意识和武艺水平更是成长至一个惊人的水平。得到军团长的命令,没有半点犹豫就仗着变成亡灵后获得的坚韧肉体纷纷跳下城头,直接脱离战斗朝着城堡主楼跑去,像塞蕾妮这样见光就死的幽灵和吸血鬼要么遁地,要么沿着城墙和建筑物的阴影飞奔。而拉弥尔留下在断后,她就像一阵横扫过城头上的黑色暴风,所到之处尽是钉头锤砸碎肉体的闷响,任何敢直面这位战狂的亡灵战士都重新回归安息,残肢断臂和碎骨如雨般从城头飞落。

友军如此配合,挂篮内的年轻人们没了误伤的担忧,扔瓶子便扔得更欢快了,没过一会,一根长长的水管从挂篮的围栏后面探出,对亡灵比熔岩强酸更可怕的圣水径直从水管中喷涌而出,给战场上的亡灵们下起了圣水雨。

“洗刷刷洗刷刷,嘟嘟……洗刷刷洗刷刷……”盖洛普哼着上辈子的流行曲,端着水管肆意喷洒圣水,而身后是一台从乌托邦里搬出来的猛火柜原型机。一台猛火柜能储存的圣水比一个标准酒桶的容量还要少,不过能够随时从乌托邦里搬出存货补充,那么圣水是接近无限的——只要乌托邦里还有材料、充足的水源和充沛的魔力,虚灵侍女就能不停地生产。

这如雨点般洒落的圣水让无数亡灵战士被浇到然后被净化,一个个冒着白烟、升腾着黑雾满地乱滚,直至归于沉寂。

地面上的亡灵部队也没光挨打而不还手,七八百尺的高度并非长弓够不到,只是热气球本身会移动,使得仰射导致本来就不低的精度进一步下降——当然,挂篮乘客们的攻击精度也同样降到一个很低的水平,不过接近无限的弹药作支撑也就无所谓了。哪怕亡灵巫师的法术和亡灵战士射出的羽箭偶尔命中,也被已经晋升至成狼祭司的温妮菲德施放的神圣护壁挡住。

在这场近乎单方面的屠杀中,意识到再打下去除了送死以外毫无作用的亡灵巫师终于下令撤退,还未被圣水浇到的亡灵战士随即顿足旋踵,朝着连通北面的山路撤去。

“师姐,把热气球降到城堡的操场上。”见到亡灵撤退,盖洛普一把猛火炬送回乌托邦,就招呼米雅法儿。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固然很好,但是他很担心被反杀,毕竟山区地形太复杂了,有太多地方很方便搞埋伏。

“嗯。”米雅法铆应了一声,便施放强风术调整着热气球的飞行方向。

热气球开始慢悠悠地降落,巨大的呐喊声也在灰烬城堡内冲天而起,先前退入城堡主楼的亡灵狼女们冲到操场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旗帜和帽子头盔,对着天上大声欢呼。

等到热气球终于停到地上,盖洛普一打开挂篮的围栏出来,就被立刻被十几条手臂紧紧拉住,这些亡灵同胞围着他又笑又跳,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活像丧尸片里活人被尸群推倒的惊悚场面。猎人也逐个反握这些试图拥抱自己的手臂,不管这些手臂已经只剩下嶙峋白骨还是覆盖着生出白明的腐肉,努力回应着对方的热情,唯有这样,他才感觉自己和她们是一个阵营的。更多的亡灵狼女聚拥过来,大家挤不进去,却都不肯散去,哪怕是围在他远处高声欢呼,她们也感到活者同胞与她们同在。

欢呼声中,人群开始分开,一身漆黑全身板甲的军团长走了出来。“好久不见,伟大先祖的神使。”

好几年没见面,但盖洛普仍一眼认出拉弥尔——死亡骑士的气场太强大了。他放开身边的亡灵狼女,大步向前,向对方抚胸行礼道:“久别重逢令人欣喜,军团长阁下。”左右张望了一看,没能找到那个高佻的倩影,又问:“请问塞蕾妮呢?”

拉弥尔回头往城堡主楼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笑道:“她就在那里,只是这个时间不方便出来。”

“哦……抱歉,我忘了。”盖洛普苦笑拍拍自己的脑袋。

“那么,这次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您,以及军团的各位前辈先看看这个吧。”盖洛普说着摸出女神姐姐帮他制作的记忆水晶,递给拉弥尔。几个女孩子也把热气球收拾好,送进乌托邦交给虚灵侍女做检查维修,好歹刚才被亡灵的一通法术羽箭乱射,哪怕有神圣护壁保护也不见得丝毫无损。

军团长接过记忆水晶,往里面注入一点魔力,一个金甲骑士的全息影像便从水晶内蹦了出来,同时一股旁磅礴浩瀚的神威也一迸扩散开来。感受到这股神威的人,除了拿着记忆水晶的拉弥尔和身为神使的盖洛普,无论生者或死者都不约而同的朝着金甲骑士的影像下跪。

“吾之子民,吾之儿女,若汝等聆听到这段留言,想必吾之使者已经与汝等汇合,如汝等所知,死亡女神的邪恶造物再度威胁着帝国,汝等的生者同胞需要汝等的力量。请听从吾之使者的安排,助他一臂之力,捍卫帝国守护同胞,狼魂殿的大门永远向汝等敞开……”

金甲骑士的全息影像说完最后一个单词就像电影被按下暂时键似的定格不动了,那股压得众人下意识膝盖打弯的神威也消失了,紧接着是一片虔诚而真挚的祈祷声:“伟大先祖,狼群之主,感激您的垂怜,感谢您的宽容,我们将倾尽全力,以死报答您对我们的恩宠。”

当忏悔祷词念完之后,许多亡灵狼女没有立刻起来,仍旧跪伏在地上保持着感激涕零的模样——当然她们当中大部分人已经流不眼泪了。作为无神论者,盖洛普至今仍理解不了这种所谓被神祗宽恕、能够死后去神国定居的激动,毕竟他受到的教育是想要创造美好生活,是靠自己的双手,而不是别人的赐予。

但并不妨碍他利用这种情感:“军团长阁下,以前您告诉我,若有帝国之敌进犯,万里乌斯军团愿意挺身而出,保家卫国。现在,您和军团的各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了吗?”

这一次,拉弥尔心悦诚服的单膝跪下,向着盖洛普深深低下她骄傲的头颅。“神使阁下,拉弥尔?维尼?瓦尔特,愿为您效劳。”

“请起,请起。”顾不上死亡气息对自身的影响,盖洛普连忙伸手扶起这位军团长,“您可是我的超级前辈,又我敬仰的英雄,您这样真是折杀我了。”

拉弥尔也不做作,站起身子,微微低头俯视这个红发男孩,郑重地道:“那么,您的第一个命令是?”

“跟我说说那些攻打灰烬城堡的亡灵是怎么回事?得找出这些家伙出现在帝国腹地的原因,然后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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