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等区域内的居民，心底依旧憎恨着帝国对他们的不公，但还是将这里装扮出了节日的气氛。
彩灯横幅，像爬山虎一样蔓延在每一条街道，如章鱼的触手般探向四面八方。
钟小明看着这些花里胡哨的，与周围破烂建筑极不和谐的节日物件，与预期的心理产生了种巨大的落差。
怀疑这些人是不是都忘记了帝国是如何对待他们的，但仔细想来，五等人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阿谀奉承的，奋力抵抗的，没有明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
想着想着，他低头看向了炒饭，发出了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天色微微暗下来之后，炒饭的身体状态也终于恢复如初。
尽管它拥有者不朽的身体，但钟小明还是担心它的健康，直接来到了十五区域的兽医站，想让依兰瞧瞧它身体有没有什么异常。
“还是跟上回一样，它的基因没什么问题。之所以变得有些沉默，可能是因为它的记忆有些混乱，过些时间就好了。”
依兰关闭了显示器之后，转过身子看着钟小明，“你今天不用陪家人过节么？”
“你呢？”
见对方反问自己，依兰无奈地摇摇头，“我早就没什么亲人了。再说了，不是什么节日都能过的，你说对吗？”
两人寒暄了几句，钟小明便带着炒饭离开了，出门之后，他还是想问对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着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索性朝自己的黑金“窝点”走去。
“冬冬冬！”
钟小明盯着车库卷帘门上的恶心的涂鸦，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敲了下门后，一对陌生的棕色眸子，从门上的小窗口里露了出来。
“谁呀？现在还没营业呢，改天再来吧！”陌生的说话声，有些沙哑，就跟八十岁的老头子差不多。
想着可能是新来的人，钟小明并没有为难他，直接说道：“我找舒克。”
“你是谁？报上名来！”
幼呵，还挺严谨的。钟小明听到炒饭已经开始呲牙的声音，急忙轻抚着它的脑袋，对着小窗口里的眼睛说：
“我是钟小明，你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卡察一声，生锈的铁门随之打开，发出吱吱刺耳的响声。
合页处一层掀起的铁锈，霎时这段，啪嗒一声掉落在地面上。
“老大，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
说话之人的形象映入钟小明的眼帘后，让他不禁咂舌，就跟见了鬼差不多，半天说不出话来。
男人的年纪无法分辨，但绝对要比自己大，尤其是他下巴上油亮的黑色胡须，竟然都可以扎成辫子了。
消瘦的身体上，只穿了一件相扑选手同款丁字裤，嶙峋的上身处于皮包骨状态，将人体骨骼结构完美地展现了出来。
而他身后，还背着氧气罐一样的金属瓶子，细看之下，让钟小明汗毛倒立。
“你这后面背着个氧气瓶，是不是都......都粘在了皮上面？”
钟小明指着他后背与瓶子的连接处，不禁有些反胃。因为就在他发问的时刻，亲眼见到一摊黄色的粘稠物，从撕裂的皮肤中间坠落下来。
啪叽一声，湖在了地面上。
“老大？”贝塔的出现，算是救了钟小明一命。
只见他挺着圆滚滚肚子，粗鲁地将老头推到一边，对钟小明摊手道：“老大，别管他，咱们里面说。”
门后的空间里灯光充足，与之前大相径庭，让钟小明不禁露出了满意地微笑。
“很好嘛，这亮堂堂的，客人看到也愿意进去。不过一会儿赶紧把车库门上画的那玩意儿给盖一下，太难看了！”
说着，二人来到了屋里，进入闸门前的时候，贝塔还特地叫钟小明录了个指纹，方便以后进出。
“行啊行啊，你们哥俩有心了啊！这就对了，我不过是**话事人，但你们才是真正干活的好员工，整得干干净净地，他待着也舒服！”
贝塔嘿嘿的笑着，对老大的夸奖表现出明显的受用，脸上的赘肉一轮乱颤。
但听钟小明提到守门的老头的时候，笑容立马消失不见了。
“我早就跟舒克说了，那老头不行。我看着都瘆人，哪有正常人能瘦成那样的？还背着个破瓶子，也不知道洗洗澡，每次打他身边过，我都得yue一下。”
听他越说越形象，钟小明急忙阻止道：“好了好了，有画面了，赶紧把舒克叫过来，我问问他怎么想的。”
“他出去招人去了，还没回来，估计这几天差不多就能凑够追债人，咱们马上能重新营业了。”
屋里整齐利落，工作人员也逐渐多起来，想着早晚有一天，这里还是属于舒克贝塔的，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忽然间，他发现好像少了什么，回头问贝塔阿龙去哪里了。
“这两天他去张罗那黑人老头的丧事，我给他打过电话，说明天回来。”
“好吧，那你们就好好研究吧。我也不太明白这些事儿，也帮不上什么忙。”
说完这些话，他发现贝塔的表情有些奇怪，心说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便转身坐在了沙发上，轻声问道：“说吧，是不是有麻烦了？”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贝塔甩着脸蛋儿上的肉，噗呲一声将沙发压出个大坑，“老大，你还记得辛西亚么？就是迪克一直苦苦追求的女人？”
钟小明一边撸着炒饭脖颈处的毛发，一边抬头道：“记得啊，怎么了？”
贝塔东张西望后，压低了声音道：“前天你离开之后，她派人来过一次，说是准备一下涉及到黑金产业的地下会议。”
地下会议，钟小明倒是略有耳闻。
黑金是见不得光的灰色产业，其业内也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规矩。除了每四年一次举行的大型会议外，也会不定期的开办线下的交流会。
线下交流会就不用解释了，差不多就是一群糟老头子之间喝酒聊天打架的借口。
而地下会议可是实打实的大型会议，从第一个千禧年似乎就初具雏形了。
它举办的意义，一方面是为了确定每位头目的地位、负责的区域；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障与帝国银行各个方面，达成相对平衡局面的协商。
届时，全世界涉足了黑金产业的法外狂徒们，都会聚集在一起。
不过，据他所知，每次这种群魔乱舞的会议召开之时，也一定会伴随着血雨腥风的场面出现。
“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告诉她，咱们弃权！”
钟小明想了半天蹦出了这么一句，让贝塔瞬间哑口无言。
“老大，真要是这么回复辛西亚的话，可能不行。”
“怎么说？”
贝塔清了清嗓子，掰着手指说：“您不知道，咱们手里的资金，有百分之三十是辛西亚提供的。而且迪克原来也是通过她，才能走到今天的规模......”
这句话一出口，两人几乎同时朝四周围望去。
空荡荡的舞池，闲置的调音台，生锈的保险柜......还有告示板上贴着的前年的电费缴费通知。
“呃，还真是托了她的福啊！”钟小明试图赶走脑海中刚看到的凄凉画面，继续道：“可现在老大是我了不是么，管她呢？告诉你，我虽然了解你们......咱们这一行，但我可不傻。这个会议多危险，你也不可能不知道。”
贝塔点点头，愁眉不展地说：“话是这么说呀，不过如果咱们拒绝的话，撤资事儿小，说不定还会派人来把咱们一网打尽！隔三差五地找咱们麻烦，也吃不消。你应该知道辛西亚有多疯的。”
“那倒也是”，钟小明似乎也被他的表情所感染，眉毛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怎么解决这件事，都会有两种不客观的结局出现。回想着那个女人美若天仙的脸，他问贝塔有没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对方。
“没，我发誓！”
钟小明点点头，接着盯着对方的眼睛道：“好，那你现在就去告诉对方，这里的老大是我钟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