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了许方怡的解释过后，方修远这才知道，原来红衣厉鬼被他那一剑刺的魂飞魄散。
虽然许方怡讲述的时候语气平淡，但方修远还是听得背后发凉。
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杀人了。虽说他杀的那个也不算是个人，而是个厉鬼，但害的人魂飞魄散不得转世投胎，这也算是抹掉了一条生命的存在。
许方怡大概是看出了他对于这件事的在意，安慰他道：“你不要想太多了，还记得白初道长说过的吗？那只厉鬼在转化之前就是恶鬼，做过恶的，更何况他转化成厉鬼之后非常危险，已经危及到了许多人的性命。你的做法是对的，是正义勇敢的。”
方修远摇头叹息道：“这些我都知道，道理我也懂，可到底也是一条生命，我就是……有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红衣厉鬼生前也曾做过人，如果没有方修远的这一剑，他还有被超度的可能，他也曾有机会转世投胎，再世为人。
如今，方修远亲手断了他的生机，还断的这么绝。单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他的做法跟杀了一个活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方修远也知道，红衣厉鬼不死，当时大厅的所有人都有危险，他只是杀了一个会伤人的厉鬼而已，他没有做错。这些他都懂，也能想得明白，可就是觉得……心里总有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涌动。
这时的他还不知道，从小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他，因为从来都是独身一人，又因为生活阅历还较为浅显，所以他一时间还没办法承受太多责任。
尤其当这些责任，涉及到“守护”和“生命”。
这只是他成长过程中，遇到的所有思想上的选择中的其中一个。
方修远沉默不语，在许方怡的陪伴之下，一个人静静地沉思了许久，才终于勉强说服自己把这件事往好的方面去想。他暂时无法接受，就只能通过暂时遗忘的方式，将这件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等他的情绪渐渐缓解过来了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在许方怡的房间待了太久。
而一心只想着自己心事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许方怡那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疲惫。
“方怡，对不起。”他一时又是心疼又是内疚，连忙道歉，“听说你昨晚一晚没睡，一定很累了吧。我不应该打扰你这么久的。”
许方怡听了，无奈地笑道：“不能算是打扰，如果放任你维持刚才那种状态，我反而会睡不安稳。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
方修远因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瞬间羞红了脸。以前他不觉得，但随着两人的关系逐渐亲密，他越来越发现，其实相比起一般的女孩子，她更加愿意去真诚的表达自己。
这不是不害臊，反而，在方修远看来，这比那些扭扭捏捏或者心口不一的性格要好很多，这是大方，是一种魅力。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许方怡身上的每一个点，在他这里都算做是优点。
带着甜蜜的心情，方修远不舍地跟许方怡告别。他必须要离开了，许方怡太累了，她需要足够的休息。
从许方怡的房间出来以后，方修远没有犹豫，径直走向了书房。
林森照常在办公桌前忙着他自己的事，看到方修远进去，他摘下了挂在鼻梁上的眼镜，捏了捏眼睛中间的位置，想用这种方式缓解疲惫。
“少东家，你醒了？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的？”
方修远摇了摇头回答：“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反倒觉得身体似乎比之前还要好了。”
他挽起袖子，给林森看自己的胳膊。
不用触碰，单靠眼睛看，就能明显感觉到他小臂上的肉比以前紧实了很多，也渐渐开始显露出肌肉的线条来。
事实上不仅是这里，方修远发现自己全身的肌肉都似乎被强化过。不管是从肌肉的紧实度来看，还是从精气神来看，他都跟那种常年去健身房的人相差无几。
然而这一切的变化，仅仅是一次昏迷，一个不明所以的梦。
林森眯着眼睛在他身上来回扫了几下，确定他的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以后，这才请他坐下。
“没事就好。昨天的事我听飘飘她们讲了，这次确实十分凶险，如果我早能料到，是绝对不会出门的。”
方修远听出来，林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话语中却似乎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愧疚。
方修远连忙说道：“这种事谁又能料到啊，好在最后也算是顺利解决了，有惊无险。”
说到这，林森挑了挑眉，语气一转，开始夸起了他：“说起来，这次也是多亏了有你在，看来我让你帮我暂管笑三界的决定做的没错，我果然没有信错人。”
“有担当有气魄，竟能凭一己之力斩杀厉鬼，不愧是我笑三界的少东家。”
林森平时总是一脸严肃，对待许多事都态度淡然，如今却当着他的面对他这么一顿猛夸，他一时间有些承受不住。
方修远满脸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嘿，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啦。”
林森看到他这个反应，大概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夸得太狠了，轻咳两声，又立即肃起脸说：“不过这些和往届的东家们还差得远，少东家还有很长一段路需要走，修行方面还是要抓紧一些才是。”
林森的这番话像是一盆冷水忽然浇到了方修远的头上，让正在心里美滋滋的他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以前林森很少会催促他的修行，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他终于到了忍不下去的地步？
说起来也是，像昨天那样的事，在他看来生死攸关，可若林森在场，或者以往笑三界的任何一位东家在场，都能轻易摆平吧。
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不仅弱，还容易骄傲，被人无意间夸了一句，尾巴都差点翘到天上去。
方修远低下头开始反思自己的不是。
过了良久，他再度抬起头，看着林森眼神坚定地说：“林老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争取早日让自己配得上‘笑三界东家’这个头衔的！”